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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44章 青州堂主李長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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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夜沒睡,琢磨師父傳授的九泡真氣注水之術。

掌心懸浮的注水晶石,羊毛真氣如繡娘穿針,在漕級單位裡分出九層。

最上層壓著羊毛雞提煉的血絲真氣,中間夾三縷乞丐膻氣充作緩衝,底層乾脆灌入一層不知哪來的渾濁雜氣。

——師父說得對,注水不是兌馬尿,得讓驗貨的每一口都嘗到甜頭。

指節一彈,晶石表麵泛起雪浪礁特有的蠶砂紋,連臍封處都仿了漕幫苦力的汗堿痂。

最終就如假酒兌水一樣,實現不同密度的真氣分層。

玉溪長老的注水真氣晶石,我成功複製出了三塊!

雖然不如師父那般熟練,但也遠遠超過玉溪老賊的手法!

上午在六扇門補覺,下午我拿著“注水”晶石,前往富通錢莊。

……

在大明朝,並非所有錢莊都可以經營真氣業務。

必須要有鎮武司核準,並且接受鎮武司和六扇門的雙重監管。

當然這是合規的,不合規的地下黑市,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要開設真氣錢莊,必須滿足很多硬性條件,比如對真氣檢測、檢驗、存儲、運輸、流通,武者資質核準,稅紋管理,代扣繳真氣稅款等都有硬性要求。

富通錢莊正是東海郡為數不多的可以合法交易真氣的錢莊之一。

玉溪給我的任務是將楊毛雞的真氣兌換成白銀,十過六五,而且還是來路不明的不死真氣,這擺明就是難為我。

進了富通錢莊,大堂內有夥計問要辦什麼業務。

我壓低聲音,“收過漕的貨嗎?”

一扯包裹,隻露出晶石一角。

夥計心領神會,笑著說,“跟我來!”

帶著我去了後堂專門的單獨房間,又幫我準備了蜜餞果脯和茶水,“稍等片刻!”

我打量著房間,中堂供著財神爺,兩側有秤砣、算盤。

還有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器具,大概是真氣驗純一類的的機關。

賬房先生指甲縫還沾著朱砂——那是給鎮武司月報填“損耗”的。

合規錢莊的庫房,向來是洗黑晶的最佳澡堂。

除了正門外,還有兩個暗門,應是預留的緊急撤離通道。

富貴錢莊看著挺正經的,原來裡麵也有這麼多門道。

……

不多時,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來,錦衣華服,八字須。

手中兩顆官帽核桃轉得輕響,可我嗅到股熟悉的甜腥,和楊毛山死時血祭陣的味道一模一樣。

腰間玉墜分明刻著半截鳳凰,羽尖卻扭曲成不死宗的蜈蚣稅紋。

中年儒生笑道:“這位小友,怎麼稱呼?”

我裝作老手模樣,“過漕的規矩——見了血,莫問來路。”

“哈哈!”

中年儒生大笑一聲,“我們富通錢莊不是黑市,所有真氣交易,必須備案來路,這也是鎮武司要求。”

我心說來路是楊毛雞我能告訴你嗎?

中年儒生見我猶豫,“先驗貨吧!”

我把注水晶石遞給他,中年儒生卻不去接,指了指桌麵,“貨不過手!”

晶石放在桌上。

中年儒生夾著晶石,拇指抹過晶石棱麵。

砂紙般粗糙的皮殼簌簌脫落,露出底下蜜蠟似的膠質層。

“皮殼帶青砂,倒是《石經》裡雪浪礁的料子。”

輕叩晶石表麵,懸在梁下的七枚聽風瓶突然震顫。

尋常晶石該有金玉磬音,此刻卻似隔夜的餿粥悶響。

中年儒生眼睛眯成一條縫,“龍吟三疊的動靜呢?”

他把晶石湊近鮫綃燈,四壁嵌著的塵微石把光線濾成鐵灰。

“這砂暈,乍看像百年老礦的‘蠶砂紋’,細看每粒砂眼都帶氣泡。”

中年儒生抽出一搬真氣,指尖微撚,化作一條真氣細線,“稅紋倒乾淨!”

我心中忐忑,我隻知晶石一看二聽三查的規矩,他說的那些行話,我根本聽不懂,乾脆什麼也不回答。

中年儒生把晶石放回桌麵。

“要個什麼價?”

“十過七!”我多報了五厘,留下點討價還價的空間。

中年儒生豎起三根手指:“十過!你的貨來路不正!”

“潮頭打浪尾,吃相彆太鹹!”

我甩出一句黑市切口,就要走人,“沒洗稅紋的都十過五五,你這也忒黑了!”

中年人攔住,笑著問:“單貨還是樣貨?”

“樣貨,這種成色倉庫還有很多。”

“給你十過五,不能再多了!”

“十過六五!”我豎起三根手指比畫著黑市切口,“蓬萊魚市死當價,童叟無欺。”

指尖在桌麵敲出漕幫運鹽的暗碼節奏——這是要告訴對方,我背後有整個東海的地下河流通路。

“十過五!”

我收起晶石,“我去彆家轉轉去!”

才走到門口,中年儒生一把扣住了我的脈門。

懷中玉佩忽熱,眼前閃過一行字:“不死宗青州堂主,李長風。”

我心中巨震,原來看著溫文儒雅的中年人,竟是不死宗青州李堂主?

玉溪說過,李堂主在東海郡有據點,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富通錢莊!

我瞬間明白,玉溪老狗指定我來這裡做交易,根本就不是為了價格,而是為了試探我!

我神情冷漠,“鬆手!”

中年儒生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朋友,你拿著不死宗的不死真氣來交易,來了還想著能走?”

我說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中年人拍了拍掌,若乾黑衣壯漢,堵住了出口。

十幾支鎮武司的稅紋金箭對準了我。

我手握住了劍柄。

中年人忽然將一枚鎮武司稅吏的腰牌拍在桌上,“你是不死宗餘孽!”

我明白,這是李堂主用鎮武司身份試探我,看我會不會出賣不死宗。

既然你們喜歡演戲,那我就陪你們演到底。

“什麼不死宗!”我臉色一沉,也把鎮武司腰牌甩了出來。

“老子就是鎮武司的人,這些晶石是我查抄黑市得來的!”

“這些晶石,八十作百注水,手法像極了不死宗的一個長老!”

李堂主冷笑連連,“據我所知,那長老可不在東海,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們去鎮武司講清楚!或者——”

他在耳邊壓低聲音道:“你把幕後之人交代出來,我們隻查首惡,大家都是同僚,今日之事,裝作沒看見!”

“我不知你是鎮武司哪一路的,但跑到我們地盤上查案,那就按我們本地鎮武司的規矩來辦事!”

我後頸汗毛突然豎起,就像那夜在碼頭被稅蟲盯上的寒意。

細聽之下,一陣細微的念珠聲錯落有致地響起。

——玉溪老狗在附近!

我更加確信,富通錢莊的晶石交易,本身就是一個試探局!

我手捏鎮武司腰牌正中央的稅紋,這個稅紋早已在塵微台備案。

隻要捏碎,就能向塵微台發出示警。

他的鎮武司身份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的腰牌確實貨真價實。

李堂主臉色忽變,顯然是怕我真把鎮武司的人引來,連忙阻止了我,“江小友,坐下說話!”

我抓住他話中漏洞,“我從未暴露身份,你怎麼知道我姓江?”

李堂主哈哈大笑,對隔壁房間道,“玉溪長老,你說得沒錯,這小子果然機警,是個好苗子!”

暗門縫隙滲出冰晶,卻不是寒冬的霜白,而是屍斑似的青灰色。

念珠聲每響一次,地上的冰晶裂開幾分。

暗門打開,玉溪長老手盤著念珠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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