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上醒來，林序迅速走到桌前，寫下了自己掌握的新的線索。
【第一，阿雅娜的部分人格可能來自其他世界，推測可能是高維通道的“跨世界”影響】
【第二，糾錯者通過獵殺蝴蝶來重啟世界，但主要目的應該是“重啟阿雅娜”】
【第三，擾動很可能是由糾錯者創造的，但目前原理未知，位置未知】
寫完之後，林序發現，這個世界的輪廓終於算是基本清晰了。
隻要最後利用後續的“跨時空接力”活動儘快找到糾錯者組織的“”，然後把這個消滅掉，或者直接消滅掉那個“時空擾動裝置”，自己大概率就能回歸到正常的操作了。
真是艱難的開局。
但還好，總算是接近順利落地的時候了。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環，上麵的數字是一個穩定的“1”。
還有一次機會！
這次，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多，隻不過是“交棒”而已。
能順利找到江星野，順利把這一棒交出去吧。
重新躺回床上，林序輕輕觸碰手環。
意識很快被抽空，緊接著，又迅速落下
“今日午間時分，湖南株洲，世界最大的高能粒子對撞機‘東方超環四號機’正式啟動”
新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睜開眼睛的瞬間，林序直接跳了起來。
我靠！
怎麼那麼熟悉？！？
不會穿回到同一個時間點了吧？？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但緊接著，新聞便繼續說了下去。
“正式啟動上線前檢測工作，預計將於6個月之內完成全部檢測投入運營。”
“該設備是全國、全世界最大的時空對稱性破缺測試設備，將為我國基礎物理發展注入強大動力”
還好！
內容是不一樣的。
林序看了眼時間。
2031年12月1日。
這個時間還不錯。
說著真的，剛才聽到新聞裡時間的瞬間，他真的是有點慌了。
雖然心裡清楚糾錯者製造的“時間擾動”不會那麼輕易消失，但哪怕隻是運氣不好落在了一個太近的時間點，對自己來說也是相當難以處理的情況。
時間太近的話，江星野來不及做準備，自己就隻能再次去找官方驗證。
而一旦涉及到官方驗證，就必然意味著自己完全暴露，那就得在結束時自殺重來，把時間線往前推。
——
嗯？
為什麼不直接找官方攤牌呢？
如果讓他們動手去徹底消滅糾錯者
不是也可以達到目的嗎？
好像確實是這樣沒錯。
自己也確實有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說服他們的理由了。
關於糾錯者和蝴蝶的“對錯之分”，自己已經有了一套具有足夠說服力，也基本能夠實現自洽的邏輯。
那這樣的話或許可以讓江星野和官方同時行動？
不僅僅江星野要參與接力。
讓官方也參與接力！
雙保險！
想到這裡，林序果斷戴上了智能眼鏡，準備給江星野打去電話。
而也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自己的門被敲響了。
林序瞬間警惕起來——現在的他真的是不能接受任何異常事件，哪怕一點意外都不行。
他靜步走到門口，看向智能門鈴的屏幕。
而在屏幕裡，他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江星野。
她手裡還拎著東西。
看上去像是宵夜？
林序沒有過多猶豫，直接拉開了門。
見到他的臉，江星野略有些疑惑地問道：
“怎麼這個表情？”
林序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上下打量了江星野一眼，開口問道：
“你這是”
“不是給你發信息了嗎？”
江星野越發疑惑。
“我正好路過這邊，給你帶點吃的。”
“你的健康很重要，因為你還有很重要的使命啊”
“啊？”
林序愣了一愣。
“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麼跟我畫餅的嗎？”
“什麼鬼？”
江星野莫名其妙地看了林序一樣，但突然又反應了過來。
她瞪大眼睛，開口問道：
“zeroth？？蝴蝶？”
“沒錯。”
林序點點頭。
“我現在是zeroth。”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江星野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繼續說道：
“我還以為我要等你17年！”
“很顯然不用了。”
林序輕輕搖頭。
“而且，我已經掌握了非常重要的線索。”
“現在我們得走了，我沒有多少時間，我得去一趟聯合情報指揮中心。”
“沒問題！”
江星野抬了抬手。
“宵夜還帶上嗎？”
她的表情裡已經帶上了幾分緊迫感，但卻還是沒忘掉手裡的宵夜。
林序哭笑不得，回答道：
“待會兒回來你自己吃吧，走，先去開evtol。”
“你會開evtol？”
林序一邊往樓上走，一邊開口問道：
“怎麼，zeroth不在的時候，林序是個很蠢的人嗎？”
身後的江星野沉默了下來。
兩人靜靜走進電梯，升向樓頂。
林序還以為她不會再回答自己了。
畢竟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會
有點尷尬。
但，就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江星野卻是開口說道：
“不是。”
“你不在的時候，林序也不蠢。”
“恰恰相反，他在很多時候，其實已經越來越像你了。”
林序轉頭看去，江星野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越來越像我？”
林序打開evtol的艙門坐了上去，江星野也緊隨其後。
“什麼叫越來越像我？”
“說話的方式，做事的方式，思考問題的方式”
“反正，在大多數時候，我甚至覺得其實你們根本就是一個人。”
“隻不過，在信息的掌握上會有些差距罷了——看到你，就像看到未來的他一樣。”
林序啟動evtol，好笑地說道：
“但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啊。”
“那不一樣。”
江星野搖搖頭，設定好導航後回答道：
“他是這個世界的你，你是另一個世界的他。”
“所以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沒關係啦。”
“說點正事吧。”
“你覺得，在你不在的時候，我有沒有必要告訴這個‘你’，他作為‘蝴蝶’的使命。”
“不要。”
林序回答得毫不猶豫。
這一點，他早就已經想清楚了。
雖然在性格上，自己並不是一個“不識大體”的人，而根據江星野的描述，自己的這個“替身”也確實跟自己沒有多大的區彆。
但是，自己不能容許任何意外發生。
萬一呢？
萬一在掌握了這條信息之後，這個世界的林序因為某種契機而黑化，變成了一個令自己頭疼的敵人，那豈不是要變成某種惡俗玄幻的劇情了？
所以，就瞞著他、或者說瞞著“自己”一輩子吧。
讓自己用另一種方式發揮自己的作用，去做出自己的貢獻。
這難道不好嗎？
林序非常相信一點。
自己之所以被手環選中，並不是某種運氣。
哪怕什麼都沒有的自己，也是能做出一番事業，為人類的存亡儘一份力的。
他就是有這樣的雄心壯誌。
哪怕是在收到手環之前，哪怕是在進入天穹科技之前，自己就已經是這麼想的了。
林序把自己的想法跟江星野說完，後者放鬆地歎了口氣，隨後笑著說道：
“你果然是你。”
“其實，我之前就已經試探過你這個問題。”
“但，你的回答，跟你一樣。”
“所以你就是你，沒有區彆。”
“太繞啦太繞啦！”
林序握緊操縱杆。
“坐穩！我們要起飛了！”
evtol拔地而起，這一次，林序沒有再冒險降低高度。
今天的交通狀況比上一次進入時要好不少，按導航提示，他隻需要8分鐘時間，就能到達目的地。
一路上，林序迅速向江星野傳遞了有關阿雅娜、有關糾錯者和蝴蝶的矛盾、有關“尋找標準答案”和“創造答案”的區彆。
他說的很簡單，語速也很快。
但江星野卻聽懂了。
她沒有立刻開口回答。
此時，城市的燈光不斷在下方略過。
江星野突然感慨說道：
“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世界啊。”
“在2027年那個時候，我一度以為，我們已經擁有了一切。”
“直到我見到了你。”
“你告訴我，這些美好的東西注定是要被毀滅的”
“這種感覺”
“說不出來。”
江星野的話音落下，林序好奇問道：
“什麼感覺？宿命嗎？”
“並不是。”
江星野搖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
“使命。”
一字之差。
林序深吸一口氣，沉默了好幾秒，才開口說道：
“謝謝你。”
“我代表我所在的那個世界，謝謝你。”
“不客氣。”
江星野的表情突然變得狡黠。
“夫妻之間，無需多言。”
林序差點被他一句話嗆死。
不過好像也是。
自己跟她，何須多言？
幾分鐘後，兩人在聯合情報指揮部門口的“停車區”落地。
隨後，兩人並肩走進指揮部，找到了仍然在工作的秦風。
按照上一次的經驗，林序向秦風說明了情況，用混沌係統通解的信息，來驗證了自己的身份。
隨後，他說明了自己的計劃，說明了必須要找到阿雅娜的原因。
不過這一次，他花了更多的時間來跟秦風詳細地去聊糾錯者組織本身的錯誤。
而秦風也是直接接入了更高的層級，拉了更多人來旁聽這次至關重要的談話。
40分鐘的時間裡，介入談話的人員越來越多，層級也越來越高。
直到最後，封頂。
時間所剩無幾。
林序抬手看了眼時間。
最後10分鐘。
他開口說道：
“所以，情況就是這樣。”
“這一次，我不能再死了。”
“你們必須要保護好我，也需要保護好江星野。”
“下一次再來的時候，我們將會在同一個世界——但也是更新的世界見麵。”
“那時候，我需要得到有關糾錯者組織更多線索，然後，消滅這個組織，徹底改變這個世界。”
“最後說一遍，我絕對不僅僅是為了拯救我的世界，我是為了拯救所有世界。”
“各位，下次見。”
“我們得走了，我得回到我自己的房間去。”
說罷，林序起身帶著江星野離開。
花了5分鐘，兩人通過特殊通道回到了住處。
開門後，他靠倒在了沙發上。
而他的意識，也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