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林序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這一次進入手環世界，他並沒有獲得更多新的線索。
不過，所有的鋪墊都已經完成。
下一次再進入時，他大概率就能拿到成果了。
——
當然，他也可能隨機傳到更早的世界。
不過要真是那樣的話，大不了多刷新幾次就好了。
在這樣的“垃圾時間”裡，就儘可能多帶回來一些技術、一些社會發展方麵的成果和經驗吧。
雖然比起在末日前的最後一個小時，隨機時間裡能拿到的信息是有限的，但也總好過沒有。
三年計劃就要啟動。
自己也必須動起來、給這個世界注入更多能量了！
畢竟，那個答案，是需要這個世界自己去創造的！
林序爬起身走進衛生間，簡單洗漱、提交完情報之後，他直接癱倒在床上，倒頭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林序在9點的時候自然醒來。
秦風已經在餐桌前等他了——收到他昨天晚上提交的信息之後，秦風也是馬不停蹄地梳理了情報，向他傳達了官方智庫經過討論後提出的“推薦日程安排”。
林序看著保密機上的文件，推薦日程安排上的第一個就是“見一見阿雅娜及相關研究小組，嘗試找出破解其他人格的方法”。
很合理。
阿雅娜現在是線索中的關鍵部分，再加上她“一部分人格來自其他世界”這個特質，如果能解出，確實可能給己方帶來不小的助力。
這樣安排是對的，林序直接在日程上打了鉤。
“那今天就見阿雅娜吧。”
他開口說道：
“你來安排。”
“沒問題。”
秦風點點頭，緊接著問道：
“要找江工一起嗎？”
林序莫名其妙。
“為什麼要找她？”
秦風的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阿雅娜心智上是個小孩子，我覺得江工在這方麵更擅長。”
“第二個原因嘛阿雅娜身體上可是個成年人，而且她的心智是在不斷成長的。”
“我覺得這種場合，還是江工在比較合適。”
靠！
林序翻了個白眼。
“就你想得周到——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秦風沒搭理他的質問，而是繼續問道：
“那叫不叫？”
“叫。”
半小時後。
林序帶著江星野到了協調小組辦公樓，在專門劃分出來的活動室裡，兩人再一次見到了阿雅娜。
——
準確地說是艾西瓦婭。
她正在配合大衛朱利葉斯做測試，注意到林序兩人後興奮地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想往林序兩人這邊走。
但大衛卻叫住了她，輕聲哄她完成測試。
不得不說，對大衛朱利葉斯這樣咖位的學者來說，這個行為也算是極有耐心了。
眼看測試已經進入尾聲，林序開口對江星野說道：
“一會兒你先陪她玩會兒，聊一聊，我去找大衛聊一聊。”
“行吧。”
江星野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
“獎勵呢？”
林序切了一聲。
“夫妻之間，何須多言。”
“？？誰跟你夫妻了？？”
江星野狠狠擰了一把林序的胳膊，林序疼得齜牙咧嘴，掙脫開之後不滿地說道：
“這可是你自己跟我說的！”
“我給你一拳！”
江星野作勢要打，而這時候，完成了測試的艾西瓦婭已經走了過來。
她隻能瞪了林序一眼，轉頭迎向艾西瓦婭。
而林序則是站在原地等著。
對麵，大衛已經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他用略有些生硬的中文問道：
“首長，有什麼指示？”
林序深感無語。
他開口回答道：
“首先，您也是位高權重的學者了，我很尊重你的，你不能這麼寒磣我吧”
“其次你從哪裡學來的這種口吻？”
“彆告訴我你是看電影學的——你能看點現代的片子嗎？”
“如果看現代的片子，我得叫你‘老板’。”
大衛朱利葉斯一本正經道：
“但我覺得老板這個稱呼太不正式了，還是叫首長比較合適。”
“叫老板的那是在私營企業裡，我們現在算是體製內，應該叫領導。”
聽到林序的話，大衛一臉神秘莫測的笑容。
隨後，他搖頭說道：
“林，一看你就沒有在體製內真正待過。”
“我已經打聽過了，體製內很多部門，下屬都是叫上級老板的。”
“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跟你身邊的同誌驗證一下。”
“真的假的？”
林序轉向秦風。
後者緩緩點頭。
“在非正式場合彆的不知道，反正我們確實是這麼叫的。”
這一下，林序也是無可反駁了。
“才來多久，連這種事情都搞清楚了。”
“不得不說，您老的學習能力確實很強。”
“那當然。”
大衛一臉得意。
“我可是諾貝爾獎得主——而且我已經是個老人了，老人在這些方麵，總是會格外敏感。”
“好了好了。”
林序擺擺手。
“直接進入正題吧。”
“之前我們從來都沒有催過關於‘記憶女神’項目的進展。”
“但現在，阿雅娜已經跟我要做的事情發強關聯了。”
“我必須要知道，她的其他人格，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完全解鎖？”
“你們有任何進展嗎？”
“很遺憾。”
大衛歎了口氣，回答道：
“沒有太多進展。”
“正如我們之前已經發現的一樣，阿雅娜的‘人格記憶’是‘生成式’的，它那些人格並不是在她的大腦裡休眠，而是直接被從大腦中刪除了。”
“隻有在某種特定的環境刺激下，隱藏的‘初始構型’才會生效，生成出一個符合要求的人格。”
“所以，原本我們說的‘爆破式’的人格毀滅是行不通的。”
“我們現在的方案集中在兩個方麵。”
“一方麵我們在嘗試對初始構型進行破譯，隻要完成破譯，我們就能解析出其他人格，從而獲取到她掌握的所有信息。”
“另一方麵，我們在嘗試通過各種細節來判斷她的人格的具體身份，從而逐一觸發。”
“但很顯然，這兩個方案的進度都不可能很快。”
“因為，這是一個具有高度複雜性的項目，光是我們需要卷入的不同學科就達到了12個，包括生物學、神經學、藥學、腦科學等等等等。”
“我們確實需要更多的支援——尤其是你的支援。”
“明白。”
林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確實，記憶女神項目存在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阿雅娜這個“保險箱”的“鑰匙”已經丟了。
在確認自己在其他世界的“分身”已經徹底被毀滅之後，周嶽也完全失去了繼續掙紮下去的意義。
現在的他跟一具屍體也沒什麼兩樣，對他的審訊已經長時間沒有任何進展，等到最後確認了他的“價值消失”後，他要麵臨的，就是最終的審判了。
靠他是沒有用的。
隻能靠自己。
聯盟時代的世界裡，那裡的研究人員已經有了一些經驗。
或許下一次進入，自己可以從這方麵找點線索？
想到這裡，林序開口問道：
“如果我說我可以為你們提供相關的線索，你覺得，你最需要的是什麼樣的線索？”
話音落下，大衛皺起了眉頭。
猶豫了幾秒鐘，他開口說道：
“怎麼說呢”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解釋。”
“但，如果要用一個比較通俗易懂的方式來解釋的話”
“我們現在正在對她做的事情，就類似於暴力破解電腦程序。”
“而要進行暴力破解，我們首先要做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我們需要讀取出她的全部腦活動信號——這一點，我們已經在做了，並且速度很快。”
“信號讀取工作已經完成了80，預計再過兩到三天，我們就能完成全部讀取工作。”
“第二件事情，我們需要對她的腦活動信號進行解析。”
“我們要分離出這些信號中與‘人格生成’有關的那一部分，然後將它單列出來，作為後續完全解碼的基礎。”
“這件事情有難度，但其實也沒有那麼困難，因為這些電信號的特征還是比較明顯的。”
“第三件事情，我們需要對些電信號進行重組。”
“這個部分是最困難的，因為按照目前相對比較前沿的理論，外加非線性動力學模型的驗證，人腦的神經元活動很可能是一個混沌係統。”
“而初始構型的代碼，就保存在這個混沌係統裡。”
“除非有人知道初始參數，否則不可能把它解出來。”
“當然，那個叫周嶽的是不可能合作的，所以我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在於量子計算機。”
“等到量子計算機真正實現功能性後，對阿雅娜的人格破譯，也就變得簡單了。”
確實。
有了量子計算機，一切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但
這玩意兒啥時候才能真正實現功能性啊？
前幾天的新聞報道裡，量子計算機才剛剛實現了“1+1”的運算，隻能說是從零到一的突破而已。
想要真正把量子計算推向實用化，搞不好還要幾個月的時間，甚至更長。
我可等不起！
林序眉頭緊鎖，但也就在這一瞬間，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猛然抬起頭。
“你剛才說人腦神經元活動是什麼？”
“混沌係統。”
大衛重複了一遍，隨後問道：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很不對。”
林序輕輕吐出一口氣。
“如果我說，這個混沌係統可能有通解呢？”
“啊？？”
大衛愣在了原地。
“混沌係統怎麼可能有通解？？”
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如果一個混沌係統有通解，那它還能叫混沌係統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
林序回答道：
“在一個未被觀測的封閉係統中，混沌係統是不應該存在通解的。”
“但，如果這是一個已經被觀測的開放係統世界呢？”
“理論上說我們是沒辦法解除其他人的大腦裡的混沌係統通解的。”
“但，阿雅娜可以。”
“因為她的大腦，是一個已經被觀測、隨機網鎖定的‘偽混沌係統’。”
就跟手環世界了的wignerdyn分布一樣。
它能被解出通解不是因為混沌係統有通解，而是因為這個分布已經從混沌係統坍縮成了“偽混沌係統”！
那當然有通解了！
林序的思路清晰，可大衛人傻了。
“為什麼？”
“她是從哪裡被觀測的？”
林序搖了搖頭。
他沒有說出更多的信息。
但
他自己卻很清楚，阿雅娜肯定是已經被觀測過的。
至少自己這個世界的阿雅娜，肯定是被觀測過的！
因為，周嶽對她做過引導！
這樣的引導，不可能在排除觀測的情況下產生！
想到這裡，林序開口道：
“我得走了。”
“儘快準備好你們的所謂‘電信號’，還有混沌係統的基本表達式。”
“我覺得，我們有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它的通解！”
隨後，他轉向了江星野。
“江總，我得走了！”
“下次再來玩！”
他的話音落下，那邊的江星野突然站起身。
隨後，她招了招手示意林序過去。
“艾西瓦婭有話對你說。”
林序蹲下身子，看著正跟江星野席地而坐的艾西瓦婭，開口問道：
“艾西瓦婭，怎麼了？”
艾西瓦婭眨著眼睛看著林序，猶豫片刻後，突然歪著腦袋說道：
“哥哥，我想起來那個可怕的男人叫什麼了。”
林序眼神一亮。
但他麵色不動，隻是仍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開口問道：
“他叫什麼？你偷偷告訴我，我不會告訴彆人的。”
艾西瓦婭湊近了林序的耳邊。
隨後，她開口說道：
“張黎明。”
“他叫張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