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川連衣服行李都沒收拾，就跟著幾人走下了公寓樓。
在樓下，張熙已經下車等著了。
見到靳小川出來，她本來還略微有些緊張的表情瞬間放鬆下來。
“林工！江工”
“小川！”
“怎麼樣？聊得還不錯吧？”
“很不錯。”
林序點點頭。
“多謝你——情況其實比我們預想的要更複雜，你做的非常不錯。”
從林序的角度來看，這個張熙確實是一個相當合格的思政老師了。
咋說呢？
大學裡一般的思政老師都在乾什麼啊？
要麼就是水水地把課上完什麼都不管，要麼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瘋狂掛學生的科，更有甚者甚至會在課堂上對學生大肆宣揚某些西式的思想、吹噓自己那些古墓派的、能直接上意林雜誌的國外經曆
靳小川能遇到這麼個老師，是真的說明他運氣好。
高維通道是會改變一個人的認知、放大人性中的薄弱麵的。
他很顯然已經受影響了。
如果不是張熙有耐心跟他溝通引導，他現在很可能已經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拔的混亂狀態。
彆說繼續研究了，能不能好好活著都是個問題。
所以，林序的感謝很真誠。
他跟張熙握了握手，沒等對方客套便繼續說道：
“我們現在帶他一起回研究所那邊聊一聊，學校的事情我們行政口的同事會處理。”
“不過如果校內有什麼其他問題的話，也麻煩您幫忙稍微解釋一下。”
“我的意思是，儘可能不要有太多不必要的猜測。”
“我明白的！”
張熙連忙點頭。
她揮了揮手跟靳小川告彆，靳小川這時還是有些茫然，但在臨上車前，他卻突然反應過來似的，衝著張熙大喊了一聲：
“謝謝你，張老師！”
隨後，眾人登車，車隊啟動，直奔協調小組辦公室的方向而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
靳小川好奇問道：
“保密研究基地？還是什麼國防工程基地？”
“差不多吧。”
林序隨口回答，而一旁的秦風則是補充說道：
“你現在還沒有經過保密培訓，不該問的東西儘量先彆問。”
“後續一段時間，你也是需要封閉隔離的，家裡提前打好招呼，到時候會有工作人員教你怎麼做。”
“明白，明白。”
靳小川連連點頭。
他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哪怕這其實隻是一台普普通通的考斯特。
但，能坐上這樣的車，對很多學者、尤其是搞數學的學者來說，也是遙不可及的夢。
這一瞬間，那種來自“高維”的混亂感甚至都被衝淡了。
他隻覺得意氣風發！
——
不過很快，他便被白墨叫了過去。
“來吧，我們現在得聊聊你的問題了。”
“在這方麵我比較有經驗。”
半小時後，車隊回到協調小組辦公室。
就跟秦風所說的一樣，靳小川還必須通過審查、通過保密培訓。
所以在第一時間，林序並沒有帶他去見楊勒那一批真正意義上的數學大佬，而是交給秦風去安置。
但是他也特意囑咐了秦風，靳小川這個人非常關鍵。
他應該是解決“升維失敗”問題的關鍵，一定要保護好。
所有工作安排完後，林序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不得不說，這一天的收獲是真的夠大了。
大致梳理清楚了“時間線乾擾”的原理，梳理清楚了糾錯者的根本目的，甚至還發現了“選擇公理失效”的關鍵線索。
林序隱約覺得，這一切都有點太順了。
不。
不能說是順。
應該說，在楊勒提起“數學規律變化”這個點後，自己似乎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隨後，上傳情報、引發連鎖反應、找到靳小川、觸發江星野的被動技能
回頭來看，其實絕大部分條件都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這一係列的動作，就一直靜靜地等待在那裡。
等著自己這一條情報，去把所有事情觸發。
而自己確實也做到了。
先知？
預言？
不。
林序覺得，是自己的直覺在加強。
自己整合“潛意識信息”的能力在加強。
實際上，自己應該已經隱約意識到了這一切的聯係，隻是需要一個契機，把所有事情全部都串起來
確實是這樣的。
林序的神情放鬆下來，而這時，江星野正好敲門走進了辦公室。
“林工~~”
她的聲音甜得膩人，林序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麼了？”
“沒怎麼，生孩子去不去？”
“你一天到晚除了口嗨到底還有沒有彆的正事了？”
林序無語地瞪了江星野一眼，後者不滿地哼了一聲道：
“我乾正事了——要不是我學了那麼久的量子物理，今天我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能理解這個節點的意義。”
“算了，不跟你扯這個了。”
“我跟你說點正事。”
“現在既然已經確定了節點就是這個所謂的‘天門’裝置，那，我就打算去參與這個項目了。”
“無論是航天器方麵，還是高能物理方麵，我覺得我都可以幫一把。”
“雖然具體的信息不如你多，但前期推進工作，我還是能幫得上忙的。”
“怎麼樣，同意嗎？”
“同意，我晚點找協調組給你授權。”
林序點點頭。
“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不需要。”
江星野搖搖頭。
“隻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你沒有時間去做的事情”
“我來幫你做。”
江星野的話音落下，林序心裡微微一動。
自己沒有時間做的事情，她會幫自己做。
好像
確實是這樣的。
無論是在現實世界裡那些額外的工作，還是在手環世界裡、自己缺位時她作為花粉的補充。
她一直是自己最可信、也最可靠的同伴和盟友。
說起來，這次進入之後，她又等了多久了呢？
5年？10年？
那麼長的時間，她應該也是孤獨的吧？
還好，那個世界也有一個自己在陪著她。
林序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接近下午六點。
“去吃飯嗎？”
他開口問道。
“吃啊。”
江星野拉住林序的手。
“走吧，腿著去吧。”
兩人一路走出辦公室出了門，沿著新建好的林蔭道向協調小組“園區”內食堂的方向走去。
江星野不知道又從哪找出來個石頭一路踢著玩，這讓林序想起了之前自己剛剛進入手環世界沒多久、跟她在秦淮河邊散步的那個晚上。
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一邊踢著石頭，一邊跟自己聊天來著。
那時候自己跟她聊的是什麼？
好像是什麼室溫超導體、什麼空軌列車之類的東西。
短短幾個月而已，再回想起來，簡直是仿佛經年了。
林序這邊還在感慨，那一邊，低著頭的江星野卻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來。
“林序，我們什麼時候見見父母？”
“啊？”
林序愣了一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一看他這個表情，江星野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啥意思啊？不想見？”
“沒有沒有。”
林序連連擺手。
“不是不想見，是我沒什麼經驗。”
“要做什麼準備工作，要買什麼禮物，要聊什麼我都不知道啊。”
“你以為我就知道？”
江星野翻了個白眼。
林序好笑地說道：
“你不知道沒關係啊，你又不用見我父母。”
“我他麼”
江星野簡直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她開口說道：
“大哥，你這真有點地獄了。”
“哪有這麼拿自己父母開玩笑的？”
“沒事的。”
林序輕輕吐出一口氣。
“現在我已經放下了——搞不好度過末日之後，我跟他們還有機會見麵呢？”
江星野看著林序的眼睛，久久沒有說話。
所以，這個年紀輕輕的大男孩心裡，其實多少還是有那麼一些脆弱的吧？
雖然他現在已經算是功成名就了。
甚至都不能僅僅用功成名就來形容。
但說到底，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處是軟的。
江星野捏了捏林序的手，輕聲說道：
“不管怎麼說，見總還是要見的。”
“我也問過秦風了，保密前提下，見一麵沒什麼問題。”
“我的意思是我們該往前走一步了。”
“還是說，你還要再看看，再考慮考慮？”
“不了。”
林序搖搖頭。
“不了？”
江星野眼神一凝。
“不了是什麼意思？”
“不用再考慮了。”
林序回答道：
“你來安排時間吧，反正到時候見了父母，把大事兒定下來，有些事情可就由不得你了。”
林序臉上流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江星野挑釁似的揚了揚下巴。
“嗬嗬。”
“誰由不得誰還不知道呢。”
江星野湊得很近，呼出的氣吹得林序脖子癢癢的。
“彆招惹我啊我警告你。”
他把江星野推遠了一些。
“咋的，真想生孩子了啊？”
“也不是不行。”
江星野一本正經地問道：
“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兒？”
“男孩吧。”
林序回答道：
“我不太會跟女孩相處——艾西瓦婭就是個例子。”
“你可以學。”
江星野狡黠一笑。
“要不要現在就開始練練？”
她後退了一步，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林序。
林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她要乾什麼。
然後緊接著，她的嘴裡吐出了一個字。
“ba”
林序瞬間捂住了她的嘴。
“啊”
“彆撩我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