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搞過我兄弟。
待遇再好也不去。
很樸素的理由。
少年的衝勁對於成年人來說，總是有些匪夷所思的，甚至是可笑的。
可世界終究還是屬於【少年】的
此時的李軒就看著眼前的兩位少年，說道：“你們畢業之後，有沒想好怎麼辦？”
“大不了去考話劇院唄，鐵飯碗，也挺不錯。”朱亞汶就笑了笑道：“倒也不是完全無路可走啦。”
北電畢竟是頂級的演藝院校，要說真的前路迷茫無所知的話，倒也失了偏頗
隻是，看起來沒那麼光亮體麵罷。
“嗯，”
此時的李軒沉默片刻後說道：“其他同學呢？”
“有些同學找了路子，有些同學則是答應了京圈的簽約，或者學校有安排，總而言之，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咯。”羅錦此時此刻就在旁邊說道：“生命總是會給自己找到出路的啦。”
“還挺哲學啊我操。”
“你就不能不破壞我這時候的文藝狀態嗎”
朱亞汶和羅錦就對視開玩笑，頗有一種苦中作樂的感覺。
李軒覺得
“我說二位，如果我說，我能帶你們拍戲，你們跟我一起來不？”
“老大，你要帶我們拍戲？那當然可以啦！”
“嗯，‘我’來帶你們拍戲。”李軒此時就笑了笑：“咱們自己拍畢業大戲。”
此時的朱亞汶和羅錦愣了下。
才回過味來。
李軒來帶
等一下。
不是你為我們引薦劇組。
而是你帶我們倆拍戲？
此時，北電王鳳升校長的辦公室。
距離退休就還有一年的時間。
帶完下一級，就要退休了。
“你覺得我當初做錯了嗎？現在那些孩子們的畢業大戲，還沒有著落呢，就是被我影響了。”王鳳升此時就淡淡的歎氣道：“我是否，應該尊重一下市場的規則。”
“怎麼說呢，你也是做好心好事，其實並不能說明你做的就是錯的，你也是為了孩子們嘛。”
中戲的校長徐翔就在旁邊。
他最近是經常來這裡喝茶。
兩人都是上個時代的老人了，還都是同樣的位置，也有更多的話要說。
“嗯現在京圈，業內資本的發展規模，速度完全超乎了想象，‘自由市場’真的就讓他們茁壯成長了，當他們取得成長的時候，不管我的學生們學不學法，想要在這裡混下去，就必須去跟隨他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規律’吧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害了這些學生們。”
“怎麼說呢，你的心是好的，導向也未必是壞，隻是有點極端了，任何事情都是平衡的，學生們需要依附在資本掌握的生產資料上，不管是正確還是錯誤的，現在生產資料確實就在那些公司的手裡，想要拍戲，就得跟著他們的道路去走你其實沒辦法對抗自然規律的，而且現在資本也並沒有完全失控，中影依然是老大。”
作為國企，中影依然就保持著最初的願望和初心，擁有著最多的資源和權限，依然就擔負著國企的責任，依舊是‘一家獨大’的階段，不過受製於國企的原因，他也沒辦法簽明星演員，隻能作為製片和發行公司，這是‘限製’。
“嗯也許我真的錯了吧，不是每個人都像李軒一樣妖的，資本的封鎖都不怕他隻是個例而已。”
王鳳升此時輕輕的說道：“除非他真的像你說的一樣，想要自立門戶”
“八成吧，他一定會做到這一步的，我看人不會有錯。”徐翔就微微笑道。
正當兩人聊天的時候。
李軒來到了辦公室。
看到了王鳳升還有徐翔。
“王校長，徐校長。”
“回來了？”王鳳升看著眼前的李軒笑了笑說道：“這一次的《暗算》拍的怎麼樣？”
“感覺還行。”
“《暗算》你去拍了啊女主角陳數還是我推過去的呢。”
李軒就沒想到，《暗算》這部劇企劃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參與其中，或者知道的人還真不少。
也並不反直覺，對他們來說，那個年代都是經曆過的正麵的戰場他們早就知道是怎麼樣的了。
黑暗之中的戰鬥，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值得好奇的事情了吧。
抗戰，諜戰，全新的類型，還是‘諜戰第一人’的麥家的。
武俠題材的受眾大多是青年少年。
抗戰諜戰題材的受眾是中年老年。
曆史題材是全年齡。
“嗯導演是柳光龍啊，演員轉導演的第一部作品，挺有魄力的。”此時，王鳳升就想到了這位男演員：“他當年也是北電的綜合分狀元，特彆是外形，是滿分入學的。”
“可惜，他的演技可能還是更適合當個‘演員’而不是‘明星’。”徐翔甚至還有些可惜，柳光龍這苗子如果來中戲的話該多好。
要演技有演技，要相貌有相貌，是絕對的大男主苗子。
此時，旁邊的王鳳升嗬嗬道。
“人家現在轉型做導演製片了。”
“嗯哼”
聽說這一次如果不是李軒的話，柳光龍應該是選擇自導自演的。
自導自演最大的好處就是無與倫比的掌控力，壞處大概就是精力不足的情況下沒辦法兼顧，反而會兩邊不討好。
柳光龍正是權衡了利弊，才將主角的位置讓出來，給李軒這個學弟的。
一個更‘下位’的選擇。
“你來咱這裡肯定不是為了聊【暗算】的事情吧。”
“當然不是了王校長”此時，李軒看了一眼王鳳升說道：“我琢磨出了一份劇本來我想自己拍。”
“自己拍？”
王鳳升此時就意外的看著李軒：“你這是被柳光龍影響了嗎？”
“並不算吧，而是我自己的選擇還記得嗎校長，當時我在表演《活埋》的時候，就已經有原創劇本的打算了。”
確實，那一次的期中作業上表演的《活埋》他還記得呢。
沒想到，他的野心那麼大
而看著李軒遞上來的劇本《恰同學少年》的時候，王鳳升就更震驚了。
“你這是你寫的劇本？”
看著這份劇本，王鳳升難以掩蓋自己的震驚，這份劇本可以說是太厲害了。
李軒點了點頭。
這份劇本。
我想讓他作為我們北電2002級學生的畢業大戲讓咱班的人來演！
瘋狂。
王鳳升和徐翔的心中都閃過這樣的想法，這個李軒，他的膽子，他的癲，也確實夠真的
原創劇本，作為班級的畢業大戲。
畢業大戲可是很重要的，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大部分學生出校園的第一部作品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厚積薄發，後期發力都是屁話，所以出道大戲就很大程度上影響一個人的前途。
而此時的李軒，換句話來說，就是拿同學們的前途來做賭注。
很瘋狂。
但李軒的話又說回來。
一個全部是學生班子的畢業大戲。
純度也大大的提高了
是真正的畢設，而不是蹭某個劇組某個大拿的作品。
坦白說。
王鳳升本身就處於激進派，但看著李軒的行為舉措，還是覺得自己太保守了一點，這才是真正的瘋狂，那就瘋狂的讓他心動。
這樣的畢業大戲含金量是真正的十足。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幫助？”
“審核，還有基礎的拍攝班子，還有北電的名義。”
“確實你這個是需要審核的。”此時的王鳳升就頓了頓說道：“但如果是以我北電的名義來做發行方的話”
吸引力太大了
如果這部作品真的做出名堂的話。
那麼王鳳升自己的履曆也絕對能增添一層樓
此時的李軒就沒有繼續過多的糾纏。
具體的利弊情況，還得王校長自己思考。
這種題材的作品，肯定得趁著北電的資源去拍的。
包括各方麵的取景，都是需要資源的安排和幫助。
“我不覺得這是可靠的事情，他們太年輕，要攢一個完整的企劃出來，還是有點癡人說夢的意味。”
此時的徐翔也圍著年輕人的野望，弄得有些震驚，他自付沒有看錯李軒，但卻沒想到的是，這個年輕人居然那麼快，就要自導自演。
仔細想想，這麼做，雖然瘋狂卻也有道理，當我攢夠了足夠的知名度，這就代表著我的價值越來越高，資本眼裡的價格也越來越高。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自己利用自己的價值！？
剩餘價值我自己全吃，
倒也沒有毛病。
但這無異於是對圈子資本的一次挑釁。
而且當能力駕馭不住欲望的時候，很容易就得到反噬。
徐翔覺得就是這個時候。
李軒的欲望開始反噬。
要自己攢一部畢業大戲出來這件事。
“那如果成了呢？”
此時此刻的王鳳升目光灼灼的說道：“那如果這一次他們成了呢？真的有我們北電的班子，去獨立完成這部作品成了呢？那這是不是一部史無前例前無古人的壯舉了？那是不是這2002級的學生們，就該放在榮譽牆上了？”
“怎麼你也像瘋了一樣。”
“你不是猜到李軒會做這樣的事情嗎，他拒絕資本，一次次的目的並非是為了待價而沽，而是要自己乾，所以他做這件事，也算情理之中。”
李軒的野心很大。
這一次他表現出來的野心就更大。
一旦駕馭不住這份野心，就會成為無用功。
可是王鳳升看自己也快退休了。
而且在退休之前，還遇到了一位性格各方麵都很符合自己審美的學生他的成就也許不是最高的，因為他確實是在拒絕資本的青睞，光是這份拒絕，就需要絕對的勇氣和信念。
又或者說絕對的自信心。
對自身純度信任的絕對信心。
“是一個有大野心的人。”
此時此刻，他就有一種衝動。
一種想要和李軒賭一把的衝動
“如果我說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好劇本不常有，你們信嗎？”
“老大你說什麼咱都信呀。”
這句話倒也不是騙人的。
自己的能力和影響力需要好劇本和好作品，但這玩意兒也不是年年都有的，而且自己還被限製了京圈的路子，不管怎麼說資本說那些人，他們就是華夏的娛樂圈巨頭，這一點毋庸置疑。
也不要說張國師怎麼樣，就算是墮落，就算是成為既得利益者的老登，那也是後期的事情，現在這位老登可是能打的很。
現在的京圈可是能打的很。
就是後期形成了閉塞的壟斷圈子，直接就讓華夏演藝圈停滯十年，那也是後期的災難了。
當然，占著茅坑不拉屎，也確實不地道，華夏娛樂圈市場的振興和那些人不無關係，他們年輕的時候才華橫溢，年年都能產出好作品，但衰落也和他們有關，因為他們才華耗儘的時候，卻依然占著這個地方，不讓後人來，總說一些經濟不好啊，觀眾教育水平低下啊之類的問題，但人家哪吒的票房就爆炸打臉，直接靜默資圈
自《哪吒》之後，國產電影就逐漸好起來了。
事實證明，盤活圈子不必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隻需要讓強弱正常新陳代謝就可以了，正常的新陳代謝，就能讓圈子活過來市場就在那裡，自然會為良幣買單
所以得出結論，拍好作品，演好角色，就是在這個圈子的生存之道。
而自己作為製片，作為導演來拍攝的話，相當於在他們的巔峰期，想衝進去分一杯羹
反直覺的是，他們過了巔峰期，對於圈內資源的控製力反而更強，現在反而是因為自傲自負，可能反倒是能夠趁勢鑽進去，反而縫隙更鬆一些
無所謂了。
反正，不管怎麼分析，事情就已經決定了下來，就算是當初最樸素的道理和理由，自己也要乾這件事。
好作品，演好角色，拿好收入，取好獎項，得係統好獎勵。
當前沒有好劇本好角色，那就自己創造就是了，這還不簡單
剛好這一次畢業大戲的機會，讓自己的《恰同學少年》來一波。
羅錦和朱亞汶無所謂，樸素的義氣情感讓他們覺得，能跟哥們一起拍戲，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次日的時候。
教室上，王勁崧的表情就十分的複雜。
“各位同學，你們明年也將踏入到大四了，也是時候該考慮自己接下來的道路，該當如何去走了，你們的畢業大戲的企劃，應該都有想法了吧。”
其實大部分人眼裡，都有迷茫。
其中就不包括劉亦妃在內
有資源的，沒資源的，一眼就能看的出來，有些人有恃無恐，有些人則迷茫演藝圈人生的分水嶺，從這裡就開始了。
在大一大二的時候，大家其實還能嘻嘻哈哈說對方是同班同學，正常交流，但到了大三下學期，到了大四的時候，分水嶺就來了，大家接觸的作品咖級都不一樣了。
王勁崧甚至聽說劉亦妃和索尼那邊掛上了，前途可謂無量明顯是奔著國際咖走的，對標的是國際章。
“現在，畢業大戲，你們有一個彆的選擇，那就是我們的好班長李軒，他要攢一部戲出來，作為你們的畢業大戲，如果有興趣的，可以來找我報名”
激起千層浪！
話一說出去，騷動就有了，羅錦和朱亞汶還好，他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王老師這麼說，代表北電的支持是到位了同意製作這個，由純北電班子弄出來的作品。
李軒倒也不意外——雖然有賭博的成分在裡麵。
可目前看來，這位王校長年紀雖大，但賭性是不小的。
此時，江燕第一個出口！
“我答應！”
“我也！”
“我跟老大走！”
王勁崧沒想到那麼多響應的
這位‘偶像’的號召力，還真強啊。
確實，李軒就是這些成熟少年的‘偶像’。
一路走來，從《天龍八部》到今年的《神話》，基本上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基本上是同學們一步步看著李軒，從當初走到現在的，而且還是能確認的是，李軒是沒什麼背景的和劉亦妃那種自帶資源的不一樣，李軒就真的是憑借‘純度’走到現在。
這種純度帶來的魅力絕對是不可估量的會讓人產生一種，他沒背景，我也沒背景，所以我們都一樣的歸屬感。
我上我也行。
但事實確實是，你上你不行。
然而事實怎麼樣不重要，李軒確實成為了事實上的，這批學生們的偶像，他們崇拜的，欽佩的對象
以至於現在，在畢業大戲這件事上，大部分都毫不猶豫的的響應了，江燕，羅錦，朱亞汶。
以前老說96級的歸屬感和凝聚感是最強的，年年還炒作一番，但王勁崧這麼看來，這歸屬感和我們2002級表演係比起來，那就是九牛一毛啊。
這都把前途給壓上了。
坦白說，這種雞蛋全部放一個籃子裡的事情，王勁崧覺得風險就太大了，很容易就一失足成千古恨。
這跟梭哈有什麼區彆。
就算是再喜歡李軒，對李軒本人再有信心
再怎麼看好他，但讓他作為全班學生的畢業大戲企劃，是真的要多思考思慮呀。
特彆是這些人，大多都是中產，甚至更普通的家庭出身
他們沒有第二次機會，每個階段對他們來說都至關重要。
這一次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
機會對他們來說至關的重要
沒辦法賭的，這是不能賭的。
再怎麼喜歡李軒，這個也是不能開玩笑的。
然而這些學生們的抉擇，他們給出的信任也確實出乎意料之外。
他們相信李軒，不會搞砸他們的畢業大戲。
此時的徐小丹就來到了校長的辦公室。
這位編導老師就持強烈的反對意見。
一路過來，她也很支持李軒，你覺得這家夥還真的夠妖孽的。
但導演又是另一項藝術。
和作為演員截然不同的藝術。
“盲目的崇拜偶像，會讓他們陷入深淵的，李軒他這些年就並沒有參與到導演和編劇的教程之中，他是表演係的”
“演而優則導，我相信李軒他的劇本理解能力作為導演應該也是不會差勁的，況且他這劇本也給我看了，你們也看了，你們就相信他的才華吧。”
“那他現在到了演而優則導的地步了嗎？我怎麼不覺得呢！”
此時此刻，徐小丹就嘴角抽搐道。
演而優則導。
那也得李軒到了演而優則導的地步呀。
李軒這才多大多年輕。
怎麼感受到了演而優則導的地步的。
至少徐小丹覺得這是步子太大。
“校長，您知道外麵的人是怎麼說咱們這一次做的瘋狂事情嗎，他們都說是你想在退休之前再乾一票大的，輸了是人走茶涼，贏了卻是履曆光輝，雖然我不覺得校長您是這樣的人，但總是要在意一些風評的吧。”
王勁崧此時也認真的說道。
他不覺得校長會乾這種事情。
隻是這一次太匪夷所思了。
太衝動不理性了。
旁邊的陳冰也在勸導。
不好搞啊。
看著三名教授那麼大的反對意見，王鳳升有些意外。
好吧，你確實是因為這件事關乎太大
聽起來，確實像在弄一出鬨劇。
此時王鳳升就沒有正麵的回答。
“你們知道嗎，當我見到李軒的時候，當我聽到他對我提這個要求的時候，我想的是什麼。”
是什麼？
三名教授疑惑。
“我看見了未來，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一個在未來掌控一切的年輕人，你們其實犯了一件最大的糊塗，不是因為否定李軒，而是你否定了你們班的那些學生。”
這句話真的是晴天霹靂，直指核心，讓三人頓時啞口無言。
你們否定的不是李軒，而是他們的選擇，否定他們作，作為一個即將出學校大展拳腳的少年們，否定他們的抉擇。
他們不是孩子了。
他們是即將展翅的鷹！
此時的王鳳升就淡淡的說道
“他們不是雛鳥，就像你說的，班裡半數人都同意參與企劃，也就是說可以攢一部以北平電影學院2002班為名的劇組。”
“我們教書育人的責任，不就是讓他們成為人才嗎，連他們做的決定都不尊重他們，那你又怎麼相信他們能夠成為人才？”
“那少年們都做出了選擇，我個老家夥，為什麼就不去陪他們熱血一番呢？”
當即拍板。
恰同學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