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棠不禁皺眉:“你真是無可救藥。”
她轉身就走,沒給好臉。
蕭衡宇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像盯著獵物的猛獸。
蘇雨棠,你逃不掉的。
走累了,蘇雨棠坐在花房裡看書,比起跟蕭衡宇獨處,她寧願待在這裡,畢竟這裡有工作的園丁,還有走來走去的傭人。
青天白日的,當著彆人的麵,他也不會做什麼。
隻是昨晚一夜沒睡,她實在看不進去,沒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
蕭衡宇坐在對麵,雙腿架在茶幾上,痞裡痞氣地玩著打火機,開蓋關蓋的聲音格外催眠。
“棠棠,你知道嗎?”他突然開口,“我以前從來不用追女孩,都是彆人往我身上撲,我還瞧不上。”
蘇雨棠眼皮耷拉著,昏昏欲睡:“哦”
“你是唯一的例外。”打火機“啪”地合上,“也是唯一一個我想要的。”
蘇雨棠終於抬起頭,眉頭卻皺著:“為什麼是我?”
蕭衡宇似乎沒料到這個問題,他放下腿,身體前傾:“因為你很特彆。”
蘇雨棠的眉頭皺的更深,“如果失憶也算的話,那確實挺特彆的。”
蕭衡宇輕輕一笑,自顧自說:“曾經有個男孩,從他記事起,就被父親丟在了封閉式學校。”
蘇雨棠微微蹙起眉,這不是她預想中的對話走向。
蕭衡宇繼續說:“他每年隻有一天能見到自己的爸爸和媽媽,他以為好好表現就能回家,可八歲那年,他考了全校第一,結果”
他頓了頓,“卻被丟進了無人區”
“那裡是個吃人的地方,野獸、毒蟲、極端天氣他無數次差點死在那裡。”
蘇雨棠一怔:“後來呢?”
“後來,他自然是活著出來了。”蕭衡宇扯開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這時候,他打算告訴父親,他很厲害,可結果,他又被丟進了暗無天日的訓練營,因為父親要把他訓練成一個殺手。”
蘇雨棠皺眉:“那他肯定不是親兒子,哪有父親這麼對待一個小男孩的。”
蕭衡宇突然笑起來,“你說對了,他也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所以他去做了親子鑒定。”
“後來你猜怎麼著,還真的沒有血緣關係,他隻是個養子。”
蘇雨棠:“”
這個故事來得太突然,蘇雨棠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第一次看到蕭衡宇眼中閃過的那絲脆弱,但轉瞬即逝,快得讓她懷疑是不是錯覺。
“蕭衡宇。”她輕聲說:“我沒想到你的童年這麼不幸。”
蕭衡宇的身體猛地僵住。
他緩緩抬頭:“我說是我了嗎?”
蘇雨棠抿緊嘴唇,這麼明顯,還需要明說嗎?
蕭衡宇自嘲一笑,臉上的表情重新恢複平靜,“你說是就是吧,但這還不是最糟的,更不幸的是,他連父親都沒有,隻是被人從基因庫裡隨便挑了一顆精子,又隨便找了個女人,培育出來的工具。”
“他活了這麼年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實驗品,家人是假的,身份是假的,連存在都是被設計好的,他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沒有什麼是真的。”
“或許他有家人,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孤兒。”
甚至包括蘇雨棠,他看上的女人,也是彆人的
他常常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什麼都沒有。
蘇雨棠的指甲陷入掌心。
“所以你就綁架我?把一個失憶的女人囚禁在身邊,就能填補你的空虛?”
蕭衡宇的眼神驟然銳利。
有時候,他不希望蘇雨棠太聰明,哪怕失憶,也能輕而易舉看透一切。
他沒有反駁,蘇雨棠更加確定了猜測。
“可是,就算你的童年再不幸,也不應該成為你傷害彆人的借口。”她說。
傷害,他所做的一切傷害到她了嗎?
他試圖狡辯:“棠棠,我沒有綁架你,更沒有囚禁你,我把你放在這,24小時看著你,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全,更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
“如果我隻是想找個人填補我的空虛,有的是人排隊。”
蘇雨棠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謊話,隻是懶得拆穿他。
“話說回來。”他突然挑眉問,“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會選中你了嗎?”
蘇雨棠搖了搖頭。
蕭衡宇忽然傾身向前,“從出生起,就沒人在乎過我的性命,你是第一個。”
蘇雨棠眉頭緊蹙。
她已經失憶了,完全不記得自己何時在乎過這個偏執狂的性命。
蕭衡宇的思緒飄遠,“在無人區的時候,我受傷,你會問我怎麼樣,會幫我止血,喂我吃止痛藥,哪怕知道我是個壞人,你也會關心我的死活。”
蘇雨棠詫異道:“我也去過無人區?”
蕭衡宇點頭:“嗯,不僅如此,你對待朋友也能奮不顧身,你會在乎每一個人的性命,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甚至,你還會告訴我,做個好人,我當了一輩子的壞人,隻有你跟我說過這句話。”
蘇雨棠:“”
這聽起來簡直像個聖母。她以前真是這樣的人?
她突然抬頭,看著蕭衡宇說:“蕭衡宇,那你可以放我回家嗎?”
她微微前傾,露出自被囚禁以來第一個真誠的微笑,“我覺得你還沒那麼壞,隻要放了我,你就是個好人!”
空氣凝固了一秒。
然後蕭衡宇爆發出一陣大笑。
他笑得前仰後合,甚至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蘇雨棠嘴角的笑容瞬間僵住,隻聽見他說:“我跟你說這麼多,不是讓你來耍這種小聰明的。”
蘇雨棠剛要開口。
蕭衡宇打斷她,“彆恭維我,我不在乎當一個好人還是壞人,我要的,隻是你愛上我,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
蘇雨棠咬牙,心中忍不住腹誹。
她又不是腦子進水了,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壞人!
蕭衡宇站起身,瞬間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騎馬?”
蘇雨棠看著眼前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陣無力。
陽光明媚,玫瑰芬芳,而她被困在這個金絲籠裡,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