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晚在珊瑚帷幔中蘇醒時,已然不知道過了幾個日月。
水晶穹頂外的熒光藻群正流轉著幽藍光暈。
江聽晚赤足踩在沁涼的水晶地板上,腳踝銀鈴隨著步伐蕩起碎雪般的清音。
穹頂遊弋的發光水母將幽藍柔光揉碎在少女雪色裙襟間,她仰起天鵝頸追逐著漂浮的光團,發梢沾滿星辰似的磷粉。
當腳尖不慎踩中濕滑的珠母貝時,整個人如同翩躚白蝶撲進等候已久的懷抱。
淵明綠色鮫綃襯衫襟口鬆散,少女柔軟的唇瓣正巧擦過他鎖骨處的淡青鱗紋。
“這般投懷送抱……讓我數數這是第幾次了?嗯?“
他喉結滾動著低笑,尾音勾著深海特有的暗啞,修長手指卻克製地虛扶在少女腰側,“小家夥,你好像很喜歡對我投懷送抱。”
淵明笑得肆意風流!
月光從他身後漫來,將兩人影子絞成糾纏的並蒂蓮。
少女耳尖瞬間燒紅,初綻的玫瑰色從鎖骨漫上眼尾。
初夜過後,她對情事有了基本的理解。
這個男人,好像也是自己的獸夫。
“這般莽撞,莫不是急著要補上昨夜的溫存?“
淵明垂眸望著懷中瑟縮的小獵物,尾音未落,薄唇已貼上她顫抖的眼簾。
江聽晚臉頰瞬間燒透,昨夜糾纏的記憶如潮水漫上。
此刻隔著薄紗都能感受到對方胸膛的炙熱,與纏繞周身的冷冽海霧形成微妙反差。
“對……對不起!”少女掙紮著後退幾步!
“我在找德文希爾,淵明先生知道他在哪兒嗎?”江聽晚單純懵懂的看著淵明。
那雙乾淨澄澈的黑色眼眸讓他愛戀。
她慌亂後退時,足鏈不慎勾住男人腰間墜著的鎏金海螺。
淵明順勢握住少女顫抖的腳踝,指尖狀似無意地摩挲過那抹嫣紅印記:“要找德文希爾?”
“他回帝都了,這幾日你要和我待在一起,要乖乖的知道嗎?”淵明難得這麼這麼正經。
“不要……”江聽晚要哭了,這條大尾巴魚會咬自己!
淵明垂眸望著瑟縮的小獵物,玉雕般的指節卷起她散落的青絲,粉色瞳孔裡翻湧著深海漩渦。
“德文希爾把你教得這樣怕我?“
淵明一愣,小家夥這是反感自己?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
暮春的日光斜斜掠過窗欞,在淵明冷白的指節上投下細碎光斑。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蜷起,睫毛在眼瞼投下扇形陰影:“為什麼?“
氣流在兩人之間凝滯了一瞬。
江聽晚突然縮了縮脖子。
細軟發絲掃過透紅的耳垂,那裡還留著兩枚淺淺的牙印。
她退後半步,琉璃似的眼瞳泛起水霧:“你咬我!“
尾音打著顫,像沾了晨露的薔薇花。
淵明喉結滾動,胸腔震顫的悶笑驚跑了窗外流光蝦群。
他傾身向前,海鹽氣息纏繞著少女發間清甜:“那以後……“
骨節分明的手掌撫上緋色耳垂,“不咬這裡了。“
“拉勾!“
江聽晚突然豎起小指,陽光穿透她指尖淡青的血管,“再咬我你就是小狗!“
“好。“
淵明勾住那截細軟,拇指重重壓上她的月牙白,“但若是……“
未儘的話語隱沒在驟然收緊的掌心,他望著少女懵懂的眼神,忽然想起昨夜看著她在軟塌酣睡時,衣襟滑落的那片雪色。
喉間驀地發緊。
淵明看著單純的小家夥,眼中全是愛意!
……
星月海
海底的熒光在江聽晚指尖流淌,鮫珠在江聽晚胸口氤氳出淡青色光暈。
千萬尾流光銀魚從珊瑚叢中驚起,在她周身織就銀河倒懸的幻境。
她追逐著最明亮的那簇銀輝,海藻般的長發隨著水流拂過裸露的肩胛,珍珠腰鏈在遊動間發出細碎清響。
“當心被銀吻魚叼走腳踝上的鈴鐺。”
帶著笑意的聲浪裹著溫熱氣息貼上耳廓,淵明的藍綠色魚尾已悄然纏上她小腿。
“大尾巴魚!為什麼海底也會有海?”少女單純的看著他。
鮫人王族特有的粉晶眼眸映著星海,他修長手指順著少女脊骨攀援,在腰窩處流連時激得懷中人輕輕戰栗。
“這裡不是普通的海。”
他將下領抵在她發頂,尾鰭掃過岩壁上鐫刻的古老圖騰,“這裡是鮫人的愛的祭台!”
纏在少女腕間的珍珠串突然收緊,他咬住她透紅的耳尖呢喃。
“晚晚,答應做我的雌主,可就不能再逃了。”
江聽晚望著他向來散漫的眉宇間凝著罕見的鄭重,鮫珠隨心跳進發出灼熱光斑。
當她懵懂點頭的刹那,淵明指尖突然刺出鋒利骨甲,挑開她頸後發帶。
飄落的海綃紗還未觸底,就被他帶著鱗紋的尾鰭卷入手中。
淵明笑了,小家夥,也是他的了。
“你倆是不是忘了我?!”
陰鬱嗓音自黑暗深處湧來,淵澈的藍綠色魚尾割裂光影。
與淵明如出一轍的絕豔麵容上,暗紅鮫紋自眼尾蔓至鎖骨。
他冰涼的蹼爪扣住江聽晚後頸,將人拖進自己翻湧著黑潮的領域,“小新娘是不是忘了……鮫人求偶從來都是雙生子同巢?“
少女瑟縮著想要後退,卻被兄弟倆交纏的魚尾困在中央。
淵澈撫過她鎖骨處兄長留下的咬痕,忽然低頭舔舐那道泛紅的印記。
當他再抬頭時,唇齒間銀絲纏繞的,赫然是淵明方才私藏的鮫綃紗。
江聽晚呆愣的看著淵澈,那雙與淵明一模一樣的粉寶石眼眸,卻又有著不一樣的悲傷。
“淵……淵澈先生!”
江聽晚緩緩開口,不同於之前看他時的害怕,失憶後的她,對淵澈的看法,大概就是德文希爾口中的,他是一個可憐的瘋子。
淵澈似乎從小家夥澄澈的眼眸中對自己的憐憫,“小家夥,作為獵物,你不應該用這樣的眼神看獵人。”
他掐著少女下巴迫使其仰頭,尾鰭危險地掃過她顫抖的膝彎,“等你的珍
珠染上我們尾鱗的顏色時……再哭著露出這種表情也不遲。”
暗流開始瘋狂旋轉,兄弟倆的精神力在糾纏中絲絲纏繞。
那些閃耀的光暈化作囚籠將三人包裹,古老的和鳴自深海傳來——那是鮫人族傳承萬年的,關於占有與沉淪的婚誓。
銀藍光暈如退潮般消散時,江聽晚忽然發現無名指根傳來異樣的灼燒感。
她抬起顫抖的手,兩枚雕琢著深海圖騰的戒指正在中指上閃爍著妖異藍光——左側戒圈纏繞著火焰狀紅珊瑚,右側則盤踞著冰晶凝結的龍尾,鱗片紋路隨著脈搏明滅起伏。
那是作為淵澈淵明雌主的證明。
而無名指的疼痛,可能是昭君屹無聲的抗議。
“這是屬於我們印記。”
淵明低沉的嗓音裹著海鹽冷香的氣息拂過後頸,他蒼白的指尖撫過她指間紅珊瑚,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掐住她腰窩。
冰涼觸感從另一側攀援而上。
淵澈銀藍色魚尾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鮫綃襯衫領口鬆散,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青色血管。
江聽晚呆愣的看著手上的戒指,“我有三個獸夫???!”
她要瘋了,德文希爾在床上那種如饑似渴的樣子,這倆一起?!?自己怎麼受得住。
“可是,為什麼還有一枚戒指!”
她忘了昭君屹。
淵明淵澈也不願意提起,那個人對小家夥的傷害太大了。
淵澈含住她耳垂輕笑,尾鰭拍打地麵濺起細碎水珠,“加上德文希爾,應該是三枚契約戒——不過沒關係,多一枚不記得也沒事。“
鎏金鎖鏈突然絞緊腰肢,江聽晚踉蹌跌進雙重懷抱。
江聽晚在雙重桎梏中戰栗,看著兩張顛倒眾生的容顏逐漸逼近。
淵明溫熱的唇落在她眼臉,淵澈冰涼的舌尖卻舔上她耳蝸,鮫人特有的海鹽冷香與消毒水味在鼻尖交織成致命漩渦。
“噓——“
淵澈染著丹蔻的指尖抵住她唇瓣,鎏金鎖鏈順著腰線遊走進裙衫,“小獵物該學會同時安撫兩條餓極的鯊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