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兄弟,你也未免太過小心了,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被江湖吹捧幾句,稱之為年輕一輩四大高手,你還當真了?”
一個方麵大耳,環眼闊口的黑甲壯漢,拎了拎手中長槍,冷笑道:“有我龍驤軍三百精銳在此,莫說隻是針對一人,就算是天星宗傾巢而動,也休想討得了什麼便宜。”
“吳兄,江湖爭鬥不比沙場殺伐,若中正麵擺開陣勢,龍驤軍天下精銳,自然不懼何人。
但陸無病此人,卻不能以常理度之,小看他的人都死了。”
對於龍驤軍千戶吳缺,金鱗衛千戶童奇倒也不敢怠慢。
對方是翼王那邊的關係,隨行的更有翼王府供奉先生蒼山客黎雲中黎掌門。
黎雲中如今年紀將近花甲,突破先天境界已有六年,一手流風劍在武林之中也是大有名聲,在翼王府中,也是身份重要得很,多得王爺倚重。
有他在此,也輪不到自己這些人說話。
再說了,恭王府那些謀士也不知怎麼就說動了翼王府的臣僚,兩方到底是在打著什麼主意,童奇也有些搞不明白。
他隻懂得,這一次前去明陽府,關係到東南大局,關鍵人物就是陸無病。
若是能解決此人,一切都好說。
否則,就有無窮變故。
“兩位大人暫且勿憂,依在下看來,陸無病一個人倒也無甚大礙。
隻不過,自他上山之後,天星宗勵精圖治,令三脈歸一,聲勢大漲。
如今引他父母出來,咱們又故意留下一點線索,隻要不是瞎子,總能看清明陽城中局勢錯綜複雜,凶險得很。
如此情形,他自是不敢調動門下弟子大批前來。因此,就算是前來營救,也必然隻是帶了少量人手。
有金鱗衛和龍驤軍兵馬在此,設下埋伏,又有黎老前輩坐鎮,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得半點差錯。”
一個書生模樣,留著兩抹小胡子的三十來歲青年,智珠在握緩緩說道:“隻待擒殺陸無病此人,天星宗歐陽正又是遠在曆陽,其宗門弟子群龍無首,就是一盤散沙。
到時候,不管那太平軍如何精銳,又豈能擋得了我西路總兵府三衛兵馬聯手?”
此人正是紫陽宗長老遮天手左狂本家侄兒,身為總兵府幕僚,此次明陽攻防,暗地裡就是他在居中聯絡,奔走各方。
雖然其人身份地位不高,但是,口才計謀俱皆不凡,竟似把幾方分不清是敵是友的勢力聯合在了一起,同時針對天星宗,針對陸無病。
“依我看,還是不能大意。爾等有所不知,那陸無病實力之強橫,著實讓人難以相信。
東郡月影堂一夜被滅,當時就有東夷刀道大家斷水刀長田新一在場,隻是過手數招,就死在他的劍下……”
童奇想了想,吩咐桐山四奇道:“天耳翁,你注意仔細探查各方動靜,三十裡外,有人馬靠近,就得提前報上。
彩雲翁,趁著此刻晚霞,提前在廟外布下你的五毒清風瘴,防備有高手潛入。
長須翁,你把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家夥頭顱割下,掛在長杆之上。把陸長風夫婦移到廟中。”
“是,早就看不過去這大腦袋龜孫子了。”
長須拖地,如同猿猴一般的老頭,猙獰笑著,就向著一溜馬車走去。
那裡正有一個身上骨骼扭曲,嘴裡流淌鮮血的青年大個子,正在破口大罵。
“你等先不要猖狂,等我家少爺前來,全都得砍了腦袋喂狗。”
“呸,一個個人模狗樣的,身為朝廷勢力,竟然敢衝我陸家下手,也不看看在明陽城,在天星峰下,到底是誰的地盤?”
“死矮子,你想乾嘛,想咬老子的蛋嗎?臉色擺開誰看呢?”
王鐵頭紅著眼睛叫罵著。
他輸人不輸陣。
先前發現不對,立即拚死搏殺,雖然如今他的【龍筋虎骨拳】練到了精通境,配合內氣,舉手投足之間有著一千五百斤力,戰力著實不凡。
但是,遇到一流高手,卻還是差了不少火候。
此時內外俱傷,眼睛都被血糊住了,自知已是必死,當下就要過個嘴癮。
同樣傷重,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王忠和唐奇兩位,麵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躺在地上艱難呼吸。
心中既希望少爺早點趕到,又希望少爺永遠不要過來。
這麼多高手,外圍還有著數百精銳兵丁,顯然是個刻意針對的陷阱。
就算少爺實力強橫,不懼圍攻,但是,投鼠忌器的情況下,很可能真的被人暗算。
尤其是,在那廟外大樹之上,還躲藏著一個蒼山名宿,先天劍客。
陸母陳玉蓮,此時已經悔青了腸子。
喃喃哀泣道:“都怪我,怪我腦子蠢笨,不懂得防備人心,最後害人害己。
該死的王騰,竟然聯合外人,構陷家中主子,你好大的膽子。”
“姑奶奶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小的隻是聽令行事。
你家那小子胡作非為,殺官造反,侯府若是不早早表態,親自動手,豈非遭受連累?這可是二老爺親自寫下的書信,那還有假?”
王騰在一旁冷笑道:“老太君生病雖然是假,但你這做女兒的,卻是跟著一個泥腿子,成天在外搞事,連累自家人。就算是被家法打死,也是死得其所。”
哇的一聲,陳玉蓮被氣得吐了一口血。
“不用問了,這狗奴才定然是被錢財買通,私下裡偷取二兄印信,前來明陽騙人。
否則,侯府很少與咱家聯係,又怎會知道咱們家的現況?更彆提知道無病孩兒所做的事情。”
陸長風麵色慘淡,頭腦不知為何,越是緊急關頭,越是變得冷靜。
他一眼就看穿了這個侯府管事的虛張聲勢。
扯什麼家法,說什麼連累。
其實都是假的。
明陽府以及天星宗發生的事情,除了利益相關者,其他人根本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
侯府那裡又怎麼可能插手其中?還編出一個老太君病危的消息來誑騙他們出行?
幾句話時間,那長須老叟把手中長筆收起,從腰間掏出牛耳尖刀,揪住了王鐵頭的頭發,就要一刀揮落,把他的腦袋斬下來。
突然。
“嗡……”
眾人耳中就聽到一聲琴音。
長須翁身體一顫,腦子微微暈眩,眼中落下淚來。
他想起了當初自家兒子下山行走,被路過的父女兩人斬下頭顱,交給當地官府領賞的往事。
那一次,他千裡追凶,結果,被對方斬斷一條腿,好不容易逃將出來,不敢再去報仇,這幾十年,就一直蹦著跳著。
他哪是喜歡蹦跳啊,這不是一條腿是假腿,用不上力,不得不樣古裡古怪的行走嗎?
若非他修為高深,輕功極好,能大致掩飾自己腿部的殘缺,很可能每天都生活在眾人嘲笑的眼光之中。
往事如煙,噬魂刻骨,就算以他凶殘嗜殺肆無忌憚的性子,此時也忍不住悲從中來。
噗噗……
還沒等他發現不對。
胸前已經出現兩股血泉。
危急之中,長須翁隻來得及偏了偏身體,避過身體要害,左腿用力一點,倒翻跟頭躍出五六丈,重重跌倒在地。
身後的天耳翁手中白紙,化為雲霧般,向著前方揮出,密密麻麻的,就在天空布下一層細網。
他的耳孔裡,此時也流出黑血,眉頭緊緊皺起,麵上泛顯悲苦神色。
不但是他,在場七八位高手,同時神情微愣,身形搖晃。
顯然全都受到影響。
童奇麵色大變,怒吼道:“七情天音,是誰在彈琴?”
左寒山緊緊捂著自己的心臟,半跪在地,也是抬頭高呼:“先殺操琴者,陸長風那裡……”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
劍芒大作,化為流光般,從馬車後方,已經電射而來。
咻咻咻……
倒翻跌倒,正要彈起揮筆的長須翁,揮紙結網的天耳翁,以及放出七彩毒霧的彩雲叟三人,同時咽喉一涼,早被那劍光穿過頸項。
嗚!
鐵硯翁揮著沉重硯台,紅著眼睛如同揮舞巨錘般,以泰山壓頂之勢,向著來襲人影頭頂狠狠砸落。
不料,此人身後,又有七道流光,快得超出人的瞳孔攝入光線的速度,嘯叫著從他的身邊一閃而過。
“結七星陣,夜戰八方。”
當頭執劍者,冷麵如覆寒霜,眼中殺氣凜冽,正是鄭元彬。
他剛剛趕到不久,想到陸無病交待,先前吊住,暫且不忙動手,因此,就一直趴在野外叢林之中,一動不動。
結果,對方竟然要揮刀殺人,並且,還要把陸老爺子他們移到廟中。
時機稍縱即逝,鄭元彬極本想也沒想,心中殺意激落,帶著七人就衝了出來。
剛剛衝出五步,耳中就響起琴音。
琴音如同水浪,像是長了眼睛一般,也不理會四野布下埋伏的兵士,隻是牢牢鎖住那批高手。
“是沈師妹。”
鄭元彬心中一喜,當下什麼也不顧了,氣血激昂,內氣瘋狂運轉著,隻是向前推進。
此時就要求快。
殺得對方騰不出手來,後方的陸長風老爺子他們才會更安全。
“好大的狗膽。”
童奇剛剛下達命令。
精神一個恍惚,麾下高手就死了三人,對方直衝著自己殺過來了。
他左手向前疾拍,身形飄退,手掌之中金銀二色微微閃爍,一道雄渾掌印攔在身前。
同時,一刀斜斜斬落,帶起鬼哭狼嚎的沉沉低嘯。
【金銀手,神威刀】
童奇身為金鱗衛千戶,立功升遷,武功比他的官職還要高。
否則,也不會讓上司器重,派來東南地域處理江湖事務。
身在官府,公門之中好修行,尤其是金鱗衛這種特權機構,更是有機會接觸天下各門各派的上乘絕頂武學。
他天資不凡,修練也刻苦,一身本事早就達到一品境。
比起大派掌門或許要差一點,但是,二流門派的掌門、長老,他還真的不懼怕。
當下掌中夾刀,正麵迎上。
隻是一接招,他冷汗就下來了。
對方的劍式快得簡直超過腦子反應,而且,招招有進無退,隻攻不守。
就算得了機會打他一掌,砍他一刀,首先,自己的脖子就會被刺上一劍。
他就算是再怎麼自恃功力深厚,也不敢拿自己柔軟的脖子來跟人家的劍鋒比強度啊。
急切之間,隻得步步後退,一身本事,十成裡麵用不出三成來。
身後龍驤軍的左千戶吳缺,一杆長槍舞得宛如暴風,四周兵丁瘋狂衝上,卻隻在那七人一圈掃過之後,留下大片屍體,完全阻擋不住他們前衝步伐。
最厲害的還是。
耳中時不時的響起如泣如訴的琴聲。
聽著好像沒有什麼傷害。
不去注意的時候,腦子裡總會時不時的就分神。
打著打著,又想起了一些塵封的往事,想起來一些難以原諒自己的遺憾。
明明己方兵力占優,隻要穩住陣勢,等到外圍人手趕到,就能一鼓作氣的碾壓眼前八人。
卻不料,怎麼也騰不出手來,被八柄急速長劍,追得四處亂轉。
不但沒有形成包圍圈,反而在腹心地帶,被對方給包圍了。
龍驤軍千戶吳缺此時被打得沒有一點脾氣。
手中一杆長槍再怎麼護得嚴實,也隻能看著身邊一個個親衛中劍倒地,他身上也因躲閃不及,在肩頭臉頰,腰肋部中了數劍。
雖然不太影響戰力,卻也是狼狽萬分。
最難受的還是,自己手下這些精銳就這麼死得沒有一點意義。
簡直痛徹心肺……
這是他花費巨量錢糧養出來的親信。
“敢殺朝廷兵馬,你天星宗不怕朝廷大軍壓境,滅你等滿門嗎?”
吳缺憤怒大吼。
“你能代表朝廷?你算哪根雞毛?”
鄭元彬之所以不招人待見,不喜與人交談,一天到晚板著臉是一個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一開口就得罪人。
說話毒辣得厲害,直戳人肺管子。
他一句話氣得吳缺哇哇亂叫的同時,心中早生退意。
事實上,天星宗諸弟子全都明白。
自己的本身實力,其實並未達到江湖一流。
隻不過,憑借著少掌門強行灌入腦海的流光劍式,他們可以彙合全身力量內氣,發出超出境界的一劍。
這種劍術,傷身傷命,危機關頭用一用是可以,真的打起來,著實撐不了多久。
數十劍用完,八個人不說癱倒在地,實力也會立即下降得厲害。
鄭元彬或許可以與一個三品強者繼續力拚,其餘七位師弟,可能連四品強手都打得十分吃力了。
那時再想離開,基本上不可能,肯定會全部交待在這裡。
自己等人死在這裡倒還罷了。
若是陸老爺子他們也死在這裡,這事就做得差了。
他眼睛咕嘟一轉,長嘯一聲,劍勢更急。
卻是已經打下暗號,準備風緊扯呼,彆人先放著,至少先把陸老爺子夫婦救出去再說。
“黎前輩……”
童奇卻是在大聲呼救。
此人何等精滑,一眼就看穿了形勢。
他一邊暗罵吳缺真的是腦子有缺,這時候還罵人家如何敢殺朝廷兵馬。
這都已經是生死敵對的局麵了,說這話真是有毛病呢。
最應該做的,是四麵合圍,把這幾人封死在原地才行。
還有那個彈琴的。
不過,他被攻得汗流浹背,一時之間,根本連命令都喊不出來,也是無可奈何,隻是百忙之中呼叫黎雲中。
這位大前輩,你是在看戲呢,還是在看戲呢?
還有左寒山,你退那麼快乾嘛?
哦,是繞著圈去拎回陸家老兩口威脅,有腦子。
嗚……
琴音之中,突然響起一聲輕微風聲。
這風聲細不可聞,卻直直吹到了所有人的心裡,就如站在山巔,看著白雲變幻,風勢沉浮。
頗有一種賞花賞月的詩情畫意,身體氣血微微下沉,身體也慵懶得不想動彈。
鄭元彬幾人心裡全都一驚。
八人恍如一人,同時後退一步,劍光如同豔陽般,向前攢刺。
噗……
真氣洶湧,化微風為狂風。
一道雄強劍光,已然重重斬在八人的劍上。
幾人身體狂顫,向後飛起,鄭元彬心中一冷,張嘴就吐出一口血來。
這人對付不了。
是先天高手。
他心中升起明悟。
耳中又聞琴聲大急。
幾道透明波聞,在身前急速生成,化為弦月彎刃。
卻被一個白袍高冠老者,揮手一劍齊齊斬滅。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卻是等來了幾個不知死活的小輩,好,就先拿你們祭旗,再用那【南劍】的血來洗我劍鋒。”
黎雲中冷笑著橫劍在身側,看向鄭元彬八人,如同看到八隻螻蟻。
說完話,他一劍斬出,身前狂風嘶吼,霧靄重重。
一劍已然斬到鄭元彬的喉間。
五師兄聚集全身力量,在絕望中刺出一劍,隻是觸及到這道劍光,就已斷成了兩截,完全擋不住流風劍鋒芒。
“是嗎?”
一聲沉喝響在遠處。
馬蹄聲剛剛入耳。
聲音就已灌入所有人的耳朵,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亂響。
黎雲中一劍出手,麵上本是全無表情,隻是聽到這道聲音,身形重重一晃。
身周的先天真氣,如同煙花般炸開。
鼻孔就淌出鮮血來,眉心到鼻端處,多出一道深深血痕。
手中斬出的長劍,也不知為何,就已被一道無形巨力引開,斬在草地之上,氣勁洶湧。
斬出一條長長溝渠。
“陸無病。”
黎雲中抬眼望去,就見一道人影,踩在光影轉換之處,似虛還實,明明看到還離著數十丈遠,再看之時,已經到了身前七八丈處。
他完全不明白,對方離得這麼遠,怎麼可能一劍斬到自己。
更能破開自己的先天真氣防禦。
以至於,蒼山派八九七十二式流風劍,也根本無從出手,更無從阻攔。
“真真是好大的狗膽,竟然敢綁架陸某父母,好,你們很好。”
陸無病聲音之中透著極寒冷意,隨著他的身形緩緩靠近。
四麵蜂湧而至的龍驤軍兵士,以及金鱗衛,跑著跑著,就雙眼翻白,倒伏當場,沒了呼吸。
他一路走來,身數十丈,倒下上百人。
天空之中,陽光也變得黯淡,本是燥熱的傍晚,突然就變得寒氣蕭瑟。像是從夏天,一下子就到了冬天。
最讓人恐懼的是,直麵那位青衣長劍的少年,童奇等人心中全都幻像重重。
眼前不像是看到一個人,而像是看到一條滄龍,在風雨之中飛騰狂吟,張牙舞爪。
吳缺、童奇幾人齊齊後退,直退到廟內,仍然感覺身體冰冷,褲腿都濕透了。
左寒山帶著幾人卻是沒那麼幸運。
剛剛跑到陸長風身邊,還沒來得及動作。
五六人全都怔立原地,下一刻,喉嚨處鮮血激射。
他回頭望來,眼中全是不解,竟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的劍,又是什麼時候靠近攻擊。
“伏龍八劍,群龍無首。”
黎雲中聲音不知何時變得嘶啞,眼中也全是慎重之色,手中長劍斜指,如臨大敵。
就連眼眉之間滴滴答答淌落的血水,也顧不得擦拭。
眼前虛空凝聚的劍光和長龍,讓他直如被長蛇盯住的蛤蟆一樣,直感覺全身顫栗,完全不敢動彈半分。
他心知,一動就會死。
“好見識,你前來對付我之前,就沒打聽一番嗎?活得好好的,為何偏要尋死?”
陸無病搖頭歎息,一劍斜斜揮出。
虛空之中,被劃出一道漆黑深痕,久久留駐。
身前三丈處,黎元仲剛剛舉起長劍,劍意勃發,流風卷動著,就已被這道黑痕劈成兩截。
上半身連同手中長劍,如同空氣一般,並沒有起到絲毫阻攔作用。
在這道綿延十餘丈遠的虛空斬下,並不能支撐一個刹那。
“陽實境!”
黎雲中聲音之中帶著無窮痛悔,又有些不甘不服,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如此年輕,竟然把劍意磨練到虛空凝形的地步。
自己真氣修行進入先天,凝聚劍意不久,就算是【陰虛】劍意,也還隻是磨煉到兩成的地步,何德何能擋住這式化為實質的神意劍光?
要早知道想要對付的是這麼一個高手,他吃飽了撐的要跑來送死啊。
錯誤的情報真是害死人。
“少爺。”
王鐵頭歡喜得快要瘋了。
他也不顧自身傷重,幾乎是在地上爬行,笑得露出牙肉,眼睛都糊上了。
該死。
這些牛皮轟轟的家夥,全都該死。
“少掌門。”
鄭元彬幾人也是同時長出一口氣,全身都鬆軟下來。
此時才感覺五內俱傷,筋骨劇痛,不過,什麼痛都比不過心頭的喜悅。
終於撐下來了。
以少掌門這等劍法神威,在場之人一個也逃不掉。
童奇、吳缺等人,一顆心全都如同掉到冰窟窿裡。
那是黎大先生,那可是先天高手啊。
你說你一劍都擋不住,就這麼死了?
這下完蛋。
被陸無病一聲輕哼,就震得精神紊亂,四肢酸軟,連拚命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還怎麼打?
事實上,根本不用打。
陸無病劍光微動,就已點住幾人的穴位。
“全都拿下,細細審問,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主使?”
侯府管事王騰,擠出一臉笑容,歡喜喚道:“表少爺,還記得小人嗎?您小時候,我可還去過江州送馬。”
“記得。”
“啪……”
陸無病反手一掌印下,把此人雙腿骨骼震碎,讓他跪伏地上,冷然道:“惡奴欺主,好好交待吧,爭取死得痛快一點。”
他轉身看向遠處樹林,“這次多虧師姐,沒事了,出來吧。”
彆人看不到,以他的敏銳精神感知,早就查覺到了,全身濕透的沈心竹,嘴角溢血,扶著琴艱難的站起身來。
這七情天音,她掌握得不算太純熟,先前強行支撐,以一對多,差點暈過去。
好在,自己沒有拖延,趕來得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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