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走到了老九麵前一火盆旁邊來,把手伸在上麵烤了烤,然後就對老九說道:“九叔,您怎麼會覺得,幾十萬兩銀子,就可以讓侄兒選擇不告訴汗阿瑪呢?”
老九愣了愣,隨後一臉嚴肅地看向弘曆:“看來你所圖不小。”
“男兒豈能無大誌?”
弘曆反問了一句。
老九歎了一口氣:“也罷,你說的對,你要的應該不隻是這些。”
“沒錯!”
弘曆回了一句。
接著,弘曆又對老九主動說:“其實,九叔您待在這裡是好事,至少不能同外人通信,您的那些西洋文字組成的密語,也就用不上。”
老九聽後大吃一驚,看向弘曆:“你怎麼知道密語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弘曆自然不能說,他是因為,曆史上雍正在雍正二年抄老十的家後,知道老九用此方式聯絡過老十的,也就隻笑著回了這麼一句,而故作高深起來。
但老九越聽心裡反而越發麻。
“誰背刺了我?”
“把這一切都告訴給了你?”
老九警惕地問起弘曆來。
弘曆笑著回道:“我不會告訴您的。”
老九咬緊了牙,問弘曆:“是不是老十?”
“不可能!”
老九接著又否定了自己,隨後又問道:“是蘇努嗎?”
弘曆笑著道:“九叔,您再問下去,可就要把您的同黨全招出來了。”
啪!
老九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露出後悔的模樣來,心道:“失智了!”
“侄兒說了,侄兒不會告訴你的。”
弘曆繼續回道。
老九則在這時笑了起來:“雍正派你來祭陵,是不是還有彆的目的?”
弘曆則直接回道:“九叔,您應該對我汗阿瑪放尊重點,您不為彆人考慮,總要為宜太妃考慮吧?”
“好你個臭小子,你敢威脅我!”
老九聽後再次瞪大了眼。
弘曆道:“侄兒不敢,但侄兒說的是事實。”
老九重重呼了一口氣:“好,九叔給你致歉。”
然後,老九就向弘曆搖了搖手。
弘曆微微一笑,而繼續說道:“九叔,如侄兒剛才所言,您待在這裡至少不能跟外人通信,這樣還能避免將來東窗事發,而因此真的沒了性命。”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被皇上圈禁於此處?”
老九也笑著問起他來。
弘曆從陳士順這裡接過一盞熱茶,而呷了一口:“那是當然!”
說後,弘曆就道:“按照汗阿瑪原本的打算,是要讓你去西北年羹堯那裡的。”
老九聽後眉頭一擰。
“這不,太後沒有鬨事嘛,後宮諸太妃嬪也沒有給汗阿瑪難堪嘛,汗阿瑪也就沒有這麼做。”
弘曆回道。
老九看向弘曆,笑著說:“如此說來,我其實應該感謝的人是你?”
“九叔不必謝!”
“你對侄兒挺好,侄兒應當為你做幾件好事。”
弘曆回道。
“你倒是不客氣!”
老九哼了一聲。
接著,老九又冷笑起來:“但你以為我被禁錮在這裡,被你汗阿瑪的人看著,就真的與外界不能通消息?”
“那自然不會。”
“侄兒倒是有些想知道,九叔您是不是真的還有什麼秘密方式能聯係上年羹堯?”
弘曆問起老九來。
老九猛然收縮了一下臉上肌肉:“你怎麼突然覺得我會跟年羹堯有來往?!”
“到底是誰給你弘曆通了消息?”
“八哥是不是給你說了什麼?”
“他到底是支持弘時還是支持你?”
老九越想越糊塗起來。
因為,如若不是自己人出賣他,他自認為,不會有人知道年羹堯還在跟他們八爺黨聯絡。
弘曆笑了笑:“九叔,您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同黨都說出來。”
“我說不說有區彆嗎,你都猜到年羹堯了,我在你弘曆麵前還有秘密可言嗎?!”
老九激動地說道。
弘曆擺手:“您先彆激動,侄兒隻是猜的。”
“你少胡說,這哪裡是能猜到的事!”
老九沒好氣道。
但弘曆的確是猜的。
因為他隻知道,曆史上老九去西北年羹堯那裡,年羹堯不但沒有按照雍正的意思整老九,反而對老九好吃好喝的招待著,甚至還坐視老九用重金收買其營中將領。
這讓後世很多提起這段曆史的人,都說年羹堯肯定提前跟這老九胤禟有過什麼聯絡。
所以,弘曆才會在剛才故意這麼問。
而因此,老九才會不打自招。
“九叔,你把年羹堯跟你聯係的私信給我,你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還不如作為投名狀,將來為自己或者自己子孫換個好結局,還有翻譯用的密語本。”
“俗話說,成者王侯敗者賊,但俗話又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您給侄兒留點好東西,侄兒將來也能多做點好事。”
“您就當再疼侄兒一次,犯不著為年羹堯一個奴才,連侄兒也不疼啊!”
弘曆說著就問向老九:“您說,是吧?”
老九微微皺眉,隨後認真觀覽起弘曆來。
弘曆見此問道:“侄兒臉上有字嗎?”
“我是在看你這臉,什麼時候這麼厚了,出賣了你九叔,還要你九叔繼續疼你,要九叔在你麵前出賣年羹堯,九叔我沒把你罵出去,已算是客氣了。”
老九依舊沒好氣地說道。
弘曆站起身來,突然一臉嚴肅:“侄兒仁至義儘,您自己看著吧。”
接著,弘曆就往外走去。
但弘曆剛走幾步,就回頭又說:“另外,汗阿瑪讓侄兒帶話給您,宜太妃很想您!”
弘曆說著就再次轉頭,往自己的歇腳之處走去。
“回來!”
這時,老九又喊了一聲。
當弘曆回頭時,就看見老九手裡多了一份寫滿拉丁文的信和一本子。
弘曆給陳士順遞了眼色。
陳士順忙去接了過來。
弘曆也走過來,笑著說:“果然九叔是明白人!”
老九嗤笑一聲:“你拿著這信打算做什麼?”
“沒打算做什麼,隻是留著,將來在汗阿瑪需要的時候遞上去,參他年羹堯私自傳信給九叔您,但九叔您沒有回複。”
弘曆低聲說著就問著老九:“是哪個人從中傳遞消息的?”
老九在地上寫了三個字“鄧承偉”。
弘曆點頭,又向陳士順招了招手,陳士順就出去從一隨行太監的包袱裡拿出一遝書來,遞給了弘曆。
弘曆則把這些書遞給老九:“侄兒怕九叔您守陵期間無聊,就特地讓人從廣東高價尋來的關於南洋、西洋情況的一些書籍文案帶了來,全是西洋番寫的,都說九叔您西文強,侄兒也自愧不如,所以就請您在這裡沒事就翻譯翻譯。”
老九接過這些書,很是狐疑地問:“你要我翻譯這些做什麼?”
“侄兒,自然是為了更好的了解外麵,相比對內的革新除弊,侄兒對外麵的開疆辟土更感興趣,當然也不限於開疆辟土,還有除了土地以外的其他物資的賺取。”
弘曆認真回道。
老九聽後點了點首:“好,我答應你。”
接著,老九又問起弘曆來:“朝廷如今怎麼樣了,你八叔他還好嗎?”
“如果侄兒所料不差,在侄兒離開的這段時間,應該有勳戚重臣人頭落地了。”
“至於八叔,您知道的,他不會為任何人出頭,也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受牽連。”
弘曆覺得,雍正既然聽進去了他昔日勸其殺王掞的話,應該不會留一些過於猖狂的不忠不誠者太久的性命,而會比曆史上殺的更加果決,尤其是會利用他沒在京的一段時間。
因為這樣的話,雍正甚至還用不著為了給他一個拉攏人心的機會,讓他去阻止對某些人的誅殺。
所以,弘曆如此回答起來。
而弘曆笑著回答後,就離開了老九這裡,且在離開時,看了一眼年羹堯給老九的信件,頗為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他不得不承認,他來一趟景陵真是沒白來,居然拿到年羹堯這麼大的一個把柄。
當然,他現在還不能拿這個把柄讓年羹堯被治罪,因為現在朝廷還離不了年羹堯。
但多一個人的把柄,就等於多握住了一個的命門,總歸是好事。
“拿汗阿瑪給我的便宜行事之諭令,讓守陵侍衛把一個叫鄧承偉的太監抓起來!”
弘曆出來後就吩咐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