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齊舞陽跟寧王送出去的請帖並不是很多,但是因著皇帝會微服駕臨,主動上門求貼的絡繹不絕。
寧王對外一向是修養為主,不理俗務,管這些事情的是長史越清,王府的長史司沒有正經設立時,他是寧王府的管家,後長史司正式組建,寧王就讓他做了長史。
也算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了,齊舞陽跟越清以前不是很熟悉,但是隨著鋪子的事情越來越多,竹生已經忙不轉時,越清這邊接到她的差事也越來越多。
故而,請帖的事情越清先是回了王爺,寧王點了幾個人的名字,讓越清給他們分了些帖子,由著他們去送人。
這些都是寧王的擁躉,隻是一直暗中往來,不像是林驚鵲般總是正大光明來寧王府做客,陸臨淵更是要避嫌,他們家本就是異姓王,在朝中的地位越來越尷尬,明麵上跟哪個皇子也不親近,便是與東宮都保持距離,一副純臣的做派。
因著林驚鵲跟寧王的關係,求到他那裡的人真不少,林驚鵲從寧王府拿了十幾張帖子走了,聽說不過半期就都送出去了。
齊舞陽這邊給信王妃與襄國公夫人多送了幾張請帖,也是由著她送人情的,襄國公夫人倒是沒客氣痛快收下了,信王妃更不會推辭了。
等到開業那日,早早地齊舞陽跟寧王就去了停雲茶舍那邊,寧王還特意請了舞獅隊,戲班子,擺開架勢在店外搭起了台子,披紅掛綠十分喜慶熱鬨。
齊舞陽特意請了信王妃與襄國公夫人幫著她招待客人,很多人齊舞陽倒是都麵熟,以前跟著溫婤出門做客見過,但是那時她是什麼身份,跟這些夫人們當然說不上話。
後來她成了寧王妃,結果又趕上太後薨逝,宴飲停擺,故而她跟這些夫人們還沒有正經往來。
就算是齊舞陽做了寧王妃,這些貴夫人們也未必高看她一眼,但是皇上微服駕臨就不一樣了,不管是寧王出了力,還是彆的緣故,她們待齊舞陽不敢再像以前那麼輕慢,至少見麵熱情客氣知禮。
東宮車駕到時,齊舞陽親自迎上去,車上下來的卻不是太子妃,而是朱良娣。
朱良娣這也是第一次見寧王妃,見她一身華服加身,沒有絲毫的小家子氣,五官美豔不見庸俗,反而氣質脫俗,心中咋舌難怪寧王非娶不可。
“妾身見過寧王妃,太子妃身體不適今日未能前來,遣妾身告一聲罪,王妃勿怪。”朱良娣武將之女,平日說話做事一向乾淨利落,這話說出來也是乾脆。
齊舞陽早就猜到太子妃不會親至,怎麼會給她這樣的臉麵,不過能讓生了太子庶長子的朱良娣來,她也是有點意外,想來還是因為皇上的緣故。
她一臉關切擔憂詢問了幾句太子妃身體如何,這才引了朱良娣進門。
信王妃來的最早,梁王妃來的不早不晚,不過她與寧王妃隻是單純的妯娌,還是她瞧不上的妯娌,自然不會幫著待客。
早早地就去了廳堂入座,若不是梁王非要她來,她今日都不想來的。
瞧著朱良娣到了,梁王妃坐著未動,又不是太子妃到了。
朱良娣雖是妾室,卻是太子的嬪妾,且還生了太子的庶長子,之前信王妃見到朱良娣還有三分客氣,梁王妃卻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齊舞陽引著朱良娣入座,不過入座之前朱良娣主動跟梁王妃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梁王妃心裡生氣,不過一個良娣,架子倒是擺的大,她今日本就心裡不痛快,此刻就更不高興了。
好在她並未十分明顯的表出來,隻是與朱良娣打過招呼就不再開口而已。
隻要她們不鬨起來,齊舞陽也懶得去管梁王妃與朱良娣的想法,今日賓客盈門,她忙的腳不沾地,哪有閒暇理會這些。
停雲茶舍外香車盈道,權貴如流,寧王身邊圍繞著密密麻麻的人,齊舞陽遠遠望去隻能看到一個頭頂,頓時覺得好笑。
信王妃走在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一時也笑了,“二嫂,彆說瞧不見二哥,我看著連我家王爺都看不到了,不曾想今日會有這麼多人。你這茶舍還有二哥的酒館可算是一舉揚名了,你這園子修得也好,雖不大卻十分精致舒適,我方才聽不少夫人們讚不絕口。”
齊舞陽客氣幾句,不是她有多少巧思,隻是她從後世而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見到的比這個時空更多的東西而已。
還未開宴,往來的客人或單獨或結伴而行,隻要經過齊舞陽這邊,都要遠遠的看一眼,誰讓這位寧王妃令人好奇呢。
就在這時,門口一陣喧嘩,齊舞陽就見寧王被人簇擁著往大門而去,她立刻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信王妃,兩人眼神一對,也立刻追上去。
果然,皇帝到了。
一身常服,下車便一擺手,不許人行大禮,齊舞陽與信王妃快步走到各自丈夫身邊,與寧王一起上前見禮。
皇帝點點頭,仰頭看了看懸掛的匾額,一時有些無語,停雲茶舍幾個字鎏金鑲嵌,耀眼生輝。
可真是金光閃閃的俗氣。
寧王假裝沒看到皇帝嫌棄的眼神,忙把人往裡請,周圍人瞧著這一幕眼神官司四處亂飛大家都憋著笑。
等寧王陪著皇帝進了門,便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頓時一片哄笑聲入耳。
回廊處掛著竹簾,細長的流蘇墜下,隨著風輕輕晃動,流蘇尾端穿了銀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入院小徑以河中卵石隨意嵌合,石縫間鑽出絨絨青苔,道旁不植名花,院角掘淺池一窪,引水自竹管滴落。池底鋪陳雜色溪石,尾青鱂遊弋其間,水麵浮著半片殘荷,枯卷的葉緣停著豆娘,翅翼在日照下泛出幽藍碎光。
院心一株雷擊老梅最是攝魂。焦黑主乾已半朽空腔,頂端卻橫斜出數枝新綠。春時嫩葉與蒼苔同碧,冬日則嶙峋瘦骨刺向雪空。茶舍主人不掃落梅,任粉瓣綴在苔石上漸化春泥,石邊木牌刻八字:死生同在,枯榮隨心。
皇帝看著這八個字,腳步頓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