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係砸落的轟鳴中,陸燼的指尖剛觸到沈璃染血的衣角,那團金蟒般的根須便驟然收緊。
沈璃右半身的晶化紋路順著根係瘋狂蔓延,他界麵的紅光刺得眼球生疼——因果律鏈:沈璃的晶化體=瑪爾達的"記憶容器"。
"不!"他嘶吼著撲上去,指甲深深掐進樹根的縫隙裡。
沈璃的體溫正從他掌心流逝,像雪落在滾燙的刀刃上,轉眼就化得乾乾淨淨。
時淵法典在他識海翻湧,混沌裂隙的卡牌紋路順著他左臂爬出來,銀白刃光劃過皮膚的瞬間,血珠濺在沈璃晶化的手腕上。
"用我的血重寫她的時之力錨點!"陸燼咬著牙撕開自己的左臂,傷口裡翻湧的不是普通血液,而是泛著星芒的混沌能量。
沈璃晶化的皮膚突然出現蛛網般的裂紋,他界麵的數據流瘋狂跳動:"記憶錨點重寫進度:37——晶化蔓延速率降低41。"
"阿燼"沈璃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灰霧覆蓋的眼睛裡,銀芒正與金色紋路撕扯出細碎的光。
陸燼這才發現她後頸的皮膚正在剝落,露出下麵淡青色的紋路——那是混沌紀元使徒的胎記,他曾在古籍拓本上見過。
"熵寂卡牌在共鳴!"淩蘇夜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響。
陸燼轉頭的瞬間,看見她胸口的血洞還在淌血,而那枚本該嵌在她心臟位置的熵寂卡牌正懸浮在空中,卡麵浮現的瑪爾達麵容與雙生世界樹的年輪同步跳動。
他界麵彈出猩紅警告:"檢測到'時間容器'再生機製——目標記憶將被覆蓋為初始輪回版本。"
"給我手。"淩蘇夜突然抓住他染血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他骨頭裡。
陸燼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將卡牌尖端對準他心臟:"用混沌紀元的胎記當因果律斷點。"話音未落,卡牌帶著刺骨的寒意刺入他心口,痛意像電流般竄遍全身。
界麵炸出一片亂碼。
陸燼看見自己的血液順著卡牌紋路倒流,在虛空中畫出淡青色的圖騰——那是他後頸被頭發遮住的印記,此刻正發出幽藍的光。
雙生世界樹的根係突然顫抖,原本纏繞沈璃的根須鬆開半寸,他界麵的重寫進度跳到了62。
"接住!"沈璃突然抬手,斷裂的時之卡牌帶著血珠飛向他。
陸燼本能地抓住,卻見她踉蹌著撲向最近的根係,斷裂的卡牌尖刺直接紮進樹根裡。
金色汁液從傷口處湧出,她的晶化皮膚開始崩解,露出下麵正常的血肉,可嘴角卻滲出金色血液:"他的記憶在模仿我們的戰術!"
陸燼的界麵瘋狂刷新:"時之力注入量:98——正在改寫世界樹的'時間零點'。"他這才看清,雙生世界樹的年輪裡流轉的記憶碎片,竟與他們剛才的動作分毫不差:他撕開左臂的角度,淩蘇夜刺出卡牌的力度,甚至沈璃躍起時發絲揚起的弧度。
"原來它不是吸收記憶,是複製戰術。"淩蘇夜捂著胸口退到他身側,金色紋路終於停止蔓延,"我們每一步,都在教它如何更完美地殺死自己。"
根係再次收攏的轟鳴中,陸燼突然看清樹根深處的輪廓——那是兩個重疊的身影,一個是總愛穿白襯衫的導師程硯,另一個麵容模糊卻讓他心跳漏拍,像被封印在記憶最深處的噩夢。
界麵紅光驟亮,提示音尖銳得幾乎刺破耳膜:"檢測到雙生世界樹核心——程硯·瑪爾達融合態。"
陸燼的瞳孔因劇烈收縮而刺痛,雙生世界樹核心處重疊的身影終於清晰——程硯的金絲眼鏡碎成蛛網,眼尾淚痣卻還帶著溫文爾雅的舊痕;而另一個身影的麵容逐漸凝實,竟是與沈璃後頸胎記如出一轍的淡青色紋路,那是瑪爾達作為初代混沌使徒的印記。
"屬性疊加漏洞:每3秒出現001秒的'法則裂隙'。"界麵的機械音突然變調,數據流在他視網膜上炸成星屑。
陸燼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混沌能量在傷口處翻湧成幽藍漩渦——他在計算,001秒足夠讓時淵法典完成多少次因果律跳躍?
足夠讓沈璃的時之卡牌刺穿多少層防禦?
"沈璃!"他突然吼出聲,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
正在崩解晶化皮膚的少女猛地抬頭,灰霧覆蓋的眼睛裡銀芒暴漲。
陸燼反手抽出背後的鏽蝕法典,封皮上的混沌紋路因劇烈震蕩發出哀鳴:"用維度折疊鎖定他的'時間容器'!"話音未落,他已將法典狠狠刺入地麵裂隙——那是方才根係砸落時裂開的縫隙,正滲出世界樹核心的金色汁液。
法典觸地的瞬間,陸燼識海劇痛。
時淵法典在他意識深處瘋狂翻湧,像被激怒的野獸。
界麵突然彈出半透明的全息投影:折疊維度需要抽取使用者50的生命力——但此刻他盯著沈璃後頸淡青色的胎記,盯著她晶化皮膚下若隱若現的血管,那些數字突然變得無關緊要。
"我來鎖!"沈璃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銳響。
她踉蹌著撲向最近的根係,斷裂的時之卡牌在掌心燃燒成銀焰。
陸燼界麵的數據流瘋狂跳動:"時之力注入量:99——維度折疊坐標鎖定完成。"下一秒,他看見世界樹的年輪突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那些複製他們戰術的記憶碎片開始重疊、撕裂,像被揉皺的羊皮紙。
"熵寂卡牌共鳴度突破臨界值!"淩蘇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帶著壓抑的悶哼。
陸燼轉頭,正撞見她扯開染血的襯衫——鎖骨下的皮膚翻卷著裂開,露出一顆跳動的金色心臟,每一下搏動都震得她渾身發抖。
那是瑪爾達的心臟,被熵寂卡牌封印了無數輪回的核心:"用我的熵寂之力模擬'初代使徒'的血脈!"她的指尖染血,卻精準地按在心臟表麵的紋路中心,"隻有初代血脈能激活因果律湮滅風暴的最終權限。"
陸燼的界麵突然崩潰式刷新。
紅色警告覆蓋了所有數據,唯有最中央的充能條瘋狂跳動:"因果律湮滅風暴充能完成——代價:永久失去'鏽蝕法典'實體。"他望著手中正在崩解的法典,封皮上的混沌紋路正像冰雪般消融,突然想起第一次激活時淵法典時,程硯拍著他肩膀說"小陸啊,修複古董要耐心"的模樣。
原來從一開始,導師就把他當成了輪回的燃料。
"動手!"淩蘇夜的聲音帶著血沫。
她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金色,瑪爾達的麵容在她眼底若隱若現,"我撐不住這個擬態了!"
陸燼的喉結滾動。
他最後看了眼沈璃——她的晶化皮膚已經崩解到腰部,可右手仍死死攥著時之卡牌,指節泛白如骨;又看了眼淩蘇夜——她的胸口正在滲出黑色霧氣,那是熵寂之力反噬的征兆。
然後他閉上眼睛,將僅剩半片封皮的法典按在地麵裂隙上。
轟鳴聲響徹整個聖殿。
因果律湮滅風暴從裂隙中湧出,像一頭被釋放的遠古凶獸。
黑色與金色的光流絞殺著世界樹的根係,所過之處,年輪裡的記憶碎片紛紛化為齏粉。
陸燼被氣浪掀翻在地,卻強撐著抬頭——他看見風暴中心,程硯與瑪爾達的融合態正在扭曲,瑪爾達的麵容逐漸淡去,程硯的身影卻愈發清晰,金絲眼鏡重新在鼻梁上架穩,甚至露出了他熟悉的、溫文爾雅的笑。
"界麵!"他嘶吼著調出數據,視網膜上的數據流終於恢複些許:"世界樹能量衰減:90——但程硯本體坐標未知。"
"他在我們的記憶裡"沈璃的聲音突然從風暴邊緣傳來。
陸燼轉頭,正看見她將斷裂的時之卡牌刺入風暴核心,鮮血順著卡麵紋路蜿蜒成河,"每一次輪回重啟前,他都會把本體藏進我們最深刻的記憶裡等著下一輪因果律循環。"
風暴的轟鳴中,陸燼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程硯時的場景:老教授蹲在古董修複室的地板上,和他一起修補宋代青瓷,說"小陸啊,有些裂痕不是缺陷,是時間留下的印記"。
原來那些"印記"裡,藏著程硯的本體。
當風暴的光流逐漸收斂時,陸燼的界麵突然彈出一行淡青色的字:"雙生世界樹節點:已清除"。
他跪在滿地狼藉中,看著手中僅剩一縷殘魂的時淵法典,聽著沈璃的喘息和淩蘇夜的咳嗽,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但界麵的提示還沒結束。
在"已清除"三個字下方,一行血紅色的小字正在緩緩浮現:"檢測到記憶深處異常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