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墨半靠在辦公桌上，微微點頭，“繼續。”
於磊清了清嗓子，聲音更大了一點，“還有，出任務時一定要注意觀察嫌疑人，學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大概清楚嫌疑人的行事風格，但切記一定不要和對方對視。”
他沉默了一秒後，伸手撓了撓頭，“陳隊，我就隻知道這麼多了。”
陳子墨輕嗯了聲，一抬手，原本在周圍看熱鬨的警員們便迅速聚集在了一起。
一個接一個提問：
“陳隊，報案人是在蓉城報的警，你們為什麼不能在嫌疑人上車之前，直接將人救下來呢？”
“聽盧浩說，你們在車上還讓於磊喬裝打扮去和嫌疑人接觸了？”
陳子墨將其餘人一一掃視而過。
“你們的問題，我統一回答吧。”
“第一個，為什麼不在上車之前動手？這個案子涉及到人口拐賣，有人敢動手，那就說明絕對不止一個人，既然有人當了魚餌，為什麼不一網打儘？”
“讓受害人保持清醒有多重要我就不多說了，之所以讓於磊突然動作，也是因為嫌疑人的最終目的是受害人……”
“嫌疑人的重心完全在受害人身上，況且火車上人多眼雜，這種情況下，嫌疑人是不會節外生枝的，他害怕好不容易到手的獵物跑了。”
“最後一點，也是很重要的一點。”陳子墨目不轉睛的看著於磊和盧浩，“你們兩個還記得報案人當時是怎麼說的嗎？”
盧浩瞬間來了興趣，“這個我記得，她說是聽見嫌疑人和另外一個人討論，覺得受害人很危險，所以才來報的警。”
陳子墨正了正神色，“沒錯，你們有沒有想過，其實她口中和嫌疑人對話的人，壓根就不存在？”
於磊和盧浩頓時靈光一閃，“她在說謊！”
陳子墨垂眸，突然開口，“把當時的監控調出來我看看。”
不到十分鐘，陳子墨就將監控看了五遍。
每一次，都能有意外的發現。
當天報警的小姑娘，很明顯是在引導他們調查洪傑的信息。
可按照她的說辭，洪傑不過就是和她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是她聽見的，她又怎麼確定洪傑就一定會按照他所說出來的那樣做呢。
“可，如果不是偶然聽見的，那她又是怎麼發現洪傑不對勁得地方的呢？”
陳子墨嘶了一聲，低聲呢喃了一句。
咖啡館外、借用手機打電話的路人、一對陌生且處於熱戀當中的情侶。
幾個詞在陳子墨腦海裡輪流閃現。
隻差一點，他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可他始終抓不住那一股正確的感覺。
“陳隊，這位說是找你的。”
門衛指著身邊的人說著。
在他身邊，站著有些怯生生的宋翩然。
“您們好啊。”她下意識攥緊了手。
不知道為什麼，從踏進這裡開始，她就感覺如芒在背一般，隻覺得渾身刺撓。
恨不得馬上逃離這裡。
陳子墨順手將眼前電腦上的監控畫麵關掉，抬眼看向宋翩然。
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姑娘。
和她當時報警時，完全是兩個人。
陳子墨抬腳，帶著宋翩然進了隔壁會議室。
見此，盧浩和於磊趕緊跟了上去。
說是會議室，其實是用來專門審訊嫌疑人和做筆錄的地方。
宋翩然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房間整體很空曠，她懷疑在裡麵說一句話甚至會有回音。
正中間有一個一人高的凳子，凳子前方有一塊弧形的桌子。
有一副手銬被牢牢固定在凳子兩側。
桌子右側，有一個可移動的話筒。
陳子墨對著於磊兩人道：“進來一個就可以了。”
宋翩然完全是被迫進入房間的，她抬腳的每一步仿佛都灌滿了鉛。
直到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冰冷和禁錮，頭頂上的白光刺得她想流淚時，宋翩然才欲哭無淚的望著陳子墨，“能不能不要抓我？你問什麼我會好好配合的。”
宋翩然實在忍受不了了。
從能“看”到那些畫麵開始，她的心就一直懸著。
本以為也是一場意外，可這次好像這個奇怪的能力是一直跟著她了。
她害怕會“看”見，更怕“看”見之後，她不能及時救下那個人。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
那樣隻會被當成精神病。
這幾晚，她甚至都不敢睡的太沉，總是半夜驚醒。
想著想著，一行清淚不知不覺從宋翩然臉頰流了下來。
陳子墨麵上一怔，他還沒開始問呢，怎麼就哭了？
他彎腰將禁錮住宋翩然手腕的一對鐵環又鬆了鬆，“是不是有點緊？彆怕，很快就好了。”
宋翩然嘗試著動了動手，發現她的手很輕易就能從手環裡抽出。
這時，她心下的俱意才淡了不少。
她抬手將臉上的淚痕擦了擦，“你問吧。”
陳子墨冷著臉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洪傑不對勁的？”
宋翩然將先前的說辭又重複了一遍。
陳子墨蹙眉看她，語氣不自覺重了一點，“你是怎麼發現洪傑不對勁的？”
宋翩然嘴唇囁嚅了幾下，依舊堅持之前的說法。
她必須要堅定她就是聽人討論才發現的。
陳子墨眸光微深，“你要是想要我們幫你，得實話實說才行。”
宋翩然強忍住心神，“我……我說的就……就是實話……”
這個人的壓迫感好強。
陳子墨猛地站起身來，宋翩然說得明顯不是真話。
看她的模樣，似乎很想將真相說出來，但不知道在顧慮什麼，就是不願意說出口。
他搖了搖頭，罷了，每個人都有秘密，隻要對方不會對社會造成威脅，他也沒必要刨根問底。
“你繼續問。”留下一句話後，陳子墨便徑直出了審訊室。
陳子墨離開後，宋翩然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
她閉了閉眼，剛剛實在太可怕了。
做完筆錄出來後，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宋翩然看著還沒完全黑下來的天，深深地吸了口新鮮空氣。
嗯……
經過剛剛的事之後，她瞬間覺得這一刻，是這麼的美好。
宋翩然美滋滋的想，不如等下回去的路上獎勵自己一杯奶茶吧。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