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帝終於意識到兵甲的重要性,蘇陌心中略有些得意。
上回自己跟女帝推薦鋼刀,她卻隻顧著神臂弓八牛弩,可讓蘇陌憋了一肚子悶氣。
不過,丁八十現在乃匠兵營之寶。
萬一被女帝知曉他的能耐,把人搶過去就虧大了。
再培養一個丁八十,不是說不行,但總歸要花點精力不是嗎?
就算早晚要被女帝搶走,也得把孤峰山未來陌刀軍全套裝備打造出來再說。
因此蘇陌笑了笑:“匠兵營丁八十,無意中煉了爐好鐵,卑職便讓他打了幾柄寶劍出來。”
女帝點了點頭,輕笑道:“那鐵匠倒是有氣運之人。”
鐵匠無意中煉出好鐵,並不奇怪,神兵利器通常便是這樣機緣巧合下鍛造出來的,想再重煉一次,基本不可能。
若不然,神兵利器也不會這麼稀罕,價值百金。
女帝注意力很快從丁八十之上移走,關注的重點是蘇陌後半句。
她眨了眨俏目:“打了幾柄?”
蘇陌老實道:“三柄!”
女帝又眨了眨眼睛:“怎隻送妾身一柄?還有兩柄寶劍呢?”
蘇陌頓時無語。
女帝見此,掩嘴一笑:“妾身與郎君開個玩笑而已。”
“蘇郎舍得送妾身一柄寶劍,已讓妾身好生驚喜。”
她側頭想了想:“蘇郎想要什麼賞賜?”
蘇陌發現,女帝頭上的好感度漲了!
足足漲到了41!
果然,就算女帝,還是和其他女人無異,也喜歡被人拍馬屁、送禮物。
隻要拍得她舒服,好感度那是刷刷刷的漲。
蘇陌眼睛一轉,連忙笑道:“獎賞就算了。”
“卑職無意中得到一物,甚是詭異。大人金丹境界,見多識廣,能不能幫卑職看看這玩意到底什麼來頭?”
女帝也沒糾正蘇陌的說法,自己是天嬰境而不是金丹境。
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蘇陌:“蘇郎所言何物?”
“這天底下居然還有郎君所不識之物?”
蘇陌無語:“卑職又不是全知全能……這天底下不識之物多了。”
女帝俏臉居然露出笑意:“那妾身真的要見識,究竟何物,能把咱家的……能把郎君給難倒。”
蘇陌沒猶豫什麼,將降魔杵從脖子摘了下來,遞給女帝:“大人你看,卑職說的便是這降魔杵。”
女帝接過降魔杵,略微打量一下,旋即柳眉緊皺,表情凝重起來,沉聲問道:“此物你是從何處所得?”
蘇陌暗想她果然知曉此物來曆。
當下也不瞞女帝:“此降魔杵,乃蝗神廟神像中發現。”
“先前傅家宅院又無意中發現一枚,兩枚降魔杵古怪的合為一體。”
女帝馬上問道:“此物是否能將功法演化符文,使人瞬間掌握仙道法門,武道秘笈?”
蘇陌想不到女帝竟連降魔杵的能力都說出來了:“大人所言不差!正事如此!”
女帝略微猶豫,最後還是將降魔杵還給蘇陌,神情肅然的道:“此物郎君好生拿著,切莫輕易顯露外人知曉,否則怕有殺身之禍。”
蘇陌大吃一驚:“敢問大人,此物到底是何來頭?”
女帝輕輕點了點螓首:“此物又曰降妖杵,傳說乃上古陸地神仙之法寶,隱藏著成就陸地神仙之秘,乃上九品法寶品階。”
蘇陌猛然吸了一口冷氣。
本以為降魔杵的來頭夠大的,卻想不到比自己想的還要大得多!
女帝下一句,更是讓蘇陌無比震驚。
“降妖杵曾落入九龍妖道手中,被其煉製為本命法寶。”
“此杵能以一化千,以千化萬,並化成千千萬萬,滿天飛舞,當做飛杵攻擊敵人,以施法者操縱,杵快如風,威力極其驚人!”
蘇陌失聲叫了出來:“此杵竟是九龍妖道的本命法寶?”
女帝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九龍妖道曾以此,力戰太祖及九大天嬰真人。”
“儘管最後此寶被打散,一分為六,九龍妖道亦重傷而逃,但九大天嬰真人,同樣身負重傷,更隕落五人!”
“至於郎君為何能在蝗神廟、傅家宅院得到兩杆降妖杵,妾身倒不知因由。”
蘇陌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此寶來頭如此之大!”
“那大人可知,降妖杵蘊含這何等陸地神仙之密?”
女帝搖了搖頭,笑道:“不過是傳言罷了。”
“若真有成仙秘法,早被九龍道人所參透,豈會止步於半步陸地神仙之境。”
“之所以有如此傳言,無非是因為降妖杵能演化功法,使人快速掌握修行法門。”
“但這般投機取巧,終究不是正道,難成道果。”
她停了下,似笑非笑的看著蘇陌:“妾身本來奇怪,郎君修行術法如此容易,原來是得了降妖杵之助。”
蘇陌心中微微一動:“大人可知降妖杵有其他神通否?”
女帝搖頭道:“除了修行法門,便是一攻伐法寶。”
“隻可惜降妖杵已被打散,寶魄渙散,哪怕再次組合在一起,威能亦會大減。”
“不過,若郎君能集齊六杆降妖杵,加以心血煉化,尋常金丹修士,怕也不是蘇郎對手。”
蘇陌不禁詫異起來。
降魔杵明明還有凝聚香火願力之效,怎女帝看似絲毫不知曉一般?
難不成連那九龍道人,也不知降魔杵有這般神通?
但要是如此。
九龍道人怎麼會將其藏在蝗神像中?
難道不是為了吸取香火願力,單純是作為陣眼法器,獻祭乾屍,好召喚妖蝗母?
凝聚香火願力,才是降妖杵真正成為陸地神仙的秘密?
香火成神?
正好自己有個孤峰山封邑。
要不,對邑戶稍微好點,看能不能吸收更多的香火願力?
蘇陌思索著將降魔杵掛了回去。
女帝又提醒蘇陌:“此物寶魄雖被打散,威能大減,但難保九龍妖道,仍惦記在心,郎君真小心點方成。”
蘇陌連忙說道:“多謝大人提點。”
“卑職怕死,定不會輕易顯露此寶。”
女帝哭笑不得。
不過這足以說明,蘇陌真把自己的話放心上了。
她眼睛眨了眨:“妾身已解答完蘇郎疑問,現在該郎君幫妾身了。”
蘇陌愣了愣:“這不是卑職獻寶劍給大人的獎勵嗎?”
女帝一臉奇怪的看著蘇陌:“剛郎君說不要獎勵的啊。”
蘇陌……
最後隻能苦笑道:“卑職不知有什麼能幫得了大人?”
女帝俏臉突然微紅,卻是有些不敢看蘇陌,略微嬌羞的輕聲道:“妾身最近睡得不安穩,唯獨昨晚與蘇郎一起,卻是安然入睡……”
蘇陌額頭黑線。
不出自己所料,自己是來當陪睡郎君的!
他苦笑道:“大人莫要說笑,卑職總不能……陪大人一起睡覺吧?”
女帝掩嘴輕笑道:“妾身本隻想牽著郎君的手入睡……”
“嗯……如果郎君困了,睡一起也是可以的。”
蘇陌咳嗽一聲:“卑職還是牽大人的手吧!”
他倒想睡了女帝。
但總感覺有些古怪,仿佛自己成了女帝的麵首,還是應召的那種!
蘇某人接受不來!
最關鍵是,一旦當了女帝麵首,日後女帝表麵身份,林墨音、薛憶紓她們咋辦?
堂堂大武之主,女帝陛下,會與她人共侍一夫?
自己不是皇帝!
她才是!
她答應,大臣們也不答應啊!
女帝顯然沒想那麼多,以前哪怕借助安神香,亦難睡個好覺,足足持續了好幾年時間了。
天嬰境大能,也是得休息的。
她朝蘇陌抿了抿嘴,眨巴俏目,然後轉身輕盈的朝殿後屏風後走去。
蘇陌……
他已經查看過臨湖殿的布局。
屏風之後,還有一道幕簾。
幕簾後則是龍床!
蘇陌有種上刑場的感覺,最後一咬牙,死就死了,不信女帝能吃了自己!
大步朝屏風後走去!
等過了屏風,蘇陌發現,布局改了。
龍床改成了普通樣式,但相當精美的床榻。
其上垂下瓔珞與厚厚的簾子,將床榻遮掩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到女帝睡姿。
一隻蒼白近乎透明,淡青色血管都隱隱透露出來的玉手,伸出簾子之外。
女帝還貼心的在床榻外放了個錦墩!
但最讓蘇陌氣火的是。
床榻之上,瓔珞垂下之處,赫然是鹿皮包裹的彈簧床!
自己讓丁八十精心打造的彈簧床,和千戶大人沒睡上,卻給女帝睡了!
蘇陌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最後隻能坐在錦墩之上,伸出大手,握住女帝柔荑。
剛上手,便感覺女帝手掌微微顫抖了一下。
氣不過的蘇陌,忍不住加大力度,用力握著女帝之手!
然後……沒動靜了。
蘇陌……
原本意想中的旖旎劇情並沒有上演。
蘇陌足足握了女帝手掌大半個時辰,見對方完全沒動靜,自己手臂反倒有些酸麻,便想抽手換個姿勢。
結果手剛一動,女帝仿佛下意識的用力,死死抓住蘇陌,完全抽不出來!
蘇陌頓時無語:“大人……大人……”
輕叫兩聲,冷琉汐繼續沒動靜,隻輕微平緩的鼻息聲傳來。
蘇陌無奈,百無聊賴下,乾脆召喚係統。
發現隱藏任務完全沒動靜。
看來要完成女帝難言之隱的任務,任重而道遠!
關掉任務麵板,蘇陌又扭頭四處觀望,最後無聊的趴在彈簧床邊遠,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
一縷陽光透過格子落入殿中。
難得的好天氣。
蘇陌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睡在心心念的彈簧床上!
身上還蓋著厚厚的、鬆軟的蠶絲被子。
女帝不知所蹤。
蠶絲被子裡麵,應該是放了脫脂後的羊毛,暖和得很。
被麵沒繡著蘇陌想象的五爪龍紋或者鳳案,也不知是女帝故意掩飾身份,還是本就該這樣。
幽香鑽入鼻孔。
顯然,先前女帝就是蓋著這蠶絲被子入睡!
蘇陌掀開被子看了下。
袍服穿戴得整整齊齊的,應該沒發生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苦笑起來,見床榻旁不知何時放置了銅盆、錦巾、青鹽等。
銅盆水還是溫熱的。
洗漱之後,蘇陌整理下袍服,走出臨湖殿,見安五與四輪馬車在殿外候著。
安五笑了笑道:“蘇大人醒了?”
“冷大人吩咐咱家,送大人回去。”
蘇陌眉頭頓時一皺:“多謝安伯好意,本官自行回去便可。”
安五頓時愕然:“大人自行回去?”
蘇陌加重語氣:“對!本官自己走回去便成!”
安五雖是不解,不過還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不送大人了!”
他自是不知道,這是蘇陌最後的倔強!
自行前來跟被人送來,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
蘇陌將鳳鳴司密令掛在腰間,朝安五拱拱手:“安伯再會!”
安五笑道:“蘇大人慢走!”
雪後禦花園,白雪愷愷,其實也沒啥好看的。
就連南海都結冰了。
不過倒有不少寒梅傲雪盛放,暗香盈盈。
蘇陌想賦詩一首,搜腸刮肚之後,感覺自己不是寫詩的料,但不能作罷。
自己可算是在後宮睡過覺的男人。
得銘記一下。
想不到詩,詞也行!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不過,接下來的雄詞,蘇陌自是不敢唱下去的。
不禁略感遺憾。
臨湖殿外,不見多少太監宮女和值守的金吾衛。
蘇陌逛了片刻,不知不覺的繞遠。
值守的金吾衛見到蘇陌,雖然有些驚異,但目光落在蘇陌腰間的鳳鳴司密令之上,皆是不敢阻攔蘇陌。
正當蘇陌尋覓方向準備離開後苑。
突然一陣吵鬨聲傳來。
然後,一團碩大的雪球,兜頭兜腦的朝蘇陌砸下。
蘇陌快速閃身躲過雪球,扭頭一看。
赫然看到,一風韻猶存卻略顯消瘦的婦人,還有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手中捏著雪球,正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
“打雪仗?”
蘇陌不禁狐疑起來。
宮女還能打雪仗的?
還有個小女娃?
更遠處,一個佝僂身影快速跑過來,大聲斥喝蘇陌:“大膽!竟敢私闖……是……是你?”
蘇陌也是意外的看著跑過來的宦官。
分明是自己的二舅陳忠!
不過,現在的李忠,已然不是那落魄模樣,而是換了一襲嶄新的紫袍,上麵還有補子。
李忠震驚的看著蘇陌。
上回蘇陌明明是太監打扮,現在怎麼換成了一身藍色袍服?
但官員怎麼可能輕易進入後宮?
他目光下意識的掃過蘇陌懸掛的象牙牌子,愣了愣後,才低聲道:“小的見過大人!”
蘇陌嘴角抽動了下,最後隻能苦笑道:“無需多禮!”
“你最近可好?”
李忠連忙恭聲道:“回大人的話,全賴大人與安公公照拂,咱家現已進入司禮監做事。”
這時,那婦人已然帶著小女娃快速離去。
蘇陌朝兩人背影看了下,又看向陳進:“她們是?”
李忠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說道:“李貴妃乃是咱家曾經時候的主人。”
停了停,他連忙又解釋道:“難得天氣放晴,咱家便陪李貴妃與小主人出來玩耍一翻,想不到竟衝撞了大人,請大人恕罪。”
蘇陌點點頭,隨後思索起來。
看自己的二舅,倒是念舊之人。
這樣用起來也能放心。
讓他留在宮中,也就一個司禮監主事,並沒多大用處。
想到這裡,蘇陌看了看李忠,突然說道:“你想不想離宮?”
李忠頓時愕然,遲疑著道:“咱家不明白大人意思。”
蘇陌笑了笑:“本官蘇陌,家父蘇寒,三舅陳乾!”
李忠臉色陡然劇變,難以置信的死死看著蘇陌。
蘇陌跟著又淡淡說道:“本官還有兩個舅舅,大舅陳進,二舅陳忠!”
說著,他深深看了一眼李忠:“本官應叫你二舅的好,還是李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