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司凶威恐怖如斯,瞬間清場。
蘇陌又去敲池宅的門,結果敲了半天也沒個動靜,顯然池家老仆是不打算讓蘇陌進門。
鳳鳴司登門,定不是好事,肯定得等池無淚回宅再說,除非蘇陌拿出拘牌強行拿人。
蘇陌眉頭緊皺。
本想了解下池無憂的病情,明日便去大通寺尋那什麼神醫,花錢請他出手。
結果門都進不去。
這老仆警惕性確實可以。
旋即蘇陌一拍額頭,暗罵自己一聲。
自己這是進入誤區了!
對病人病情最了解的,肯定是醫生!
自家夫人說誰斷定池無憂活不過一年的來著?曾太醫?
但林墨音隻是說曾太醫,沒說他叫啥名字。
找一下人問下得了。
總不可能又跑回去找林墨音問那太醫住什麼地方。
看了下空蕩蕩的宅前,想找人詢問都找不到。
蘇陌鬱悶的走到巷子頭,還沒出巷子,便看兩下人打扮的家夥,在巷子口說話。
長著一張馬臉的小廝驚訝的看著對麵皂袍男子:“馬哥你也要去池宅拜神?”
皂袍青年笑道:“咱家老爺說,池大人這次鐵定要往上挪一挪,讓咱先過來湊個臉熟。”
說著,他看了看馬臉男提著的錦盒:“想不到你比咱還來得早,咋賀禮送不出去?”
馬臉小廝連忙壓低聲音:“這禮是送不成了!”
“馬哥您也彆去了!”
皂袍青年愕然:“咋了?”
馬麵小廝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道:“我就跟馬哥您說,您可彆告訴他人!”
“剛有鳳鳴司的鷹犬去了池宅呢!”
皂袍青年頓時大吃一驚:“什麼?鳳鳴司的人去了池宅?你沒看錯吧。”
馬麵小廝連忙道:“光天化日之下哪能看錯!好多人都見著了呢,俺可不敢騙馬哥您。”
“被鳳鳴司那些鷹犬盯上,能有好果子吃?這池大人早晚要完!”
“不說了,俺得回去告訴老爺這個消息!”
說完,便急匆匆的快步離去。
得知這消息,皂袍青年頓時糾結起來,不知繼續去還是不去的好。
鬼知道那小廝是不是蒙騙自己。
人心隔著肚皮呢。
萬一池無淚沒事,自己又沒去拜神,老爺知道後不得打斷自己的腿?
他糾結許久,正好看到蘇陌黑著臉從巷子走出來,連忙上前幾步套近乎:“兄弟!能否借一步說話?”
蘇陌先是吃了閉門羹,又被人背後罵朝廷鷹犬,自沒什麼好臉色。
不過,皂袍青年剛說的是鳳鳴司的人,而不是鳳鳴司的鷹犬,加上看他打扮,老爺地位應是不低,說不定知道那曾太醫的情況。
因此蘇陌點點頭:“兄台有事?”
皂袍青年笑道:“兄弟是哪家的?怎這般麵生?”
蘇陌臉又是一黑。
自己這身常服本意低調,難道看著像個下人?
他眉頭微微一皺::“閣下難不成各家下人都是知曉?”
皂袍青年略有得意的道:“不是咱誇口,咱家老爺,那可是號稱京城萬事通,交遊廣闊得很,朝廷四五品官員麵前都是說得上話的。”
他越說越得意,反手指著自己:“咱跟著老爺與貴人應酬,認識的人自然也不少。”
“最近風頭極盛的京城新貴蘇家,你知曉不?”
蘇陌想不到吃瓜竟吃到自己頭上。
對方用風頭極盛來形容自己?
自己一直很低調啊,出門連飛魚服、虎服都沒穿,穿個常服還被誤以為是下人。
怎還會風頭極盛?
難道他說的蘇家,不是自己這蘇家?
他好奇的看著對方:“敢問是哪個蘇家?怎在下沒聽說過?”
皂袍青年嘿嘿一笑:“沒聽過正常,那蘇家神秘得很,不過咱說個名號,你定是知曉的。”
蘇陌連忙拱手道:“敢請教?”
皂袍青年都忘記自己找蘇陌打探消息來的,嘿嘿道:“便是那白玉京!”
“蘇家便是白玉京東家!”
“如今的神京第一樓,號稱天上人間,裡麵的絕品菜色,傳說乃天上神仙之吃食,凡人難得一見!”
說著,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咱有幸隨老爺吃過一回白玉京的紅譜……那滋味……”
皂袍青年估計蘇陌也不知道紅譜是什麼,又解釋道:“紅譜乃紅字寫的菜譜,價格極高,非達官貴人所不能享用。”
“除了紅譜外,還有傳說中的仙食譜!”
“那可是蘇家老爺最寵愛的美妾親自下廚做的美食,朝廷三品大員也未必吃得著,得黃金……黃金什麼才吃得著。”
蘇陌隨口道:“黃金卡!”
皂袍青年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黃金唯愛批卡!”
隨後他驚疑的看了看蘇陌:“看來兄弟主家也是了不得,居然知道黃金唯愛批卡!”
蘇陌笑了笑:“無意中聽人說過而已。”
皂袍青年這才釋然:“原來如此,兄弟剛差點嚇到咱了!”
他呼了口氣,又道:“你想想,蘇家一個小妾做的菜,朝廷三品大員都不能隨意吃到,可想而知,蘇家來頭多大!”
蘇陌點點頭,便是讚同:“聽著確實挺大了!”
皂袍青年得意一笑:“蘇家利害事多著,咱就不跟兄弟一一說了,免得嚇著兄弟。”
他壓低聲音:“據傳蘇家,有錦衣衛背景……那可是錦衣衛,權柄滔天的!”
“咱家老爺認識蘇老爺不說,那蘇宅薑大管事,咱就能跟他說得上話……”
蘇陌頓時愕然。
這家夥的老爺認識自己?
自己好像沒認識幾個官員的。
但不等他詢問,皂袍青年突然醒起正事,顧不得跟蘇陌炫耀自己的人脈,話鋒一轉的問:“聽說鳳鳴司的人登了池宅的門,兄弟可曾知曉?”
蘇陌點點頭,很老實說道:“確實有鳳鳴司的人過去池宅。”
“可惜連門都進不去。”
停了停,又補充道:“隻是一點私人小事,與池大人並無關聯。”
皂袍青年愕然看著蘇陌:“兄弟你怎知道是私人小事?”
“鳳鳴司的人,沒事會登朝官之室?”
蘇陌笑了笑:“兄弟有兄弟的門路,在下亦有在下的消息渠道。這定是錯不了的。”
皂袍青年皺了皺眉,仿佛自言自語的喃喃道:“看來,池家的門還得去拜一下!”
蘇陌聞言笑了:“連鳳鳴司的人都進不得,兄台有信心進去?”
皂袍青年擺擺手:“這兄弟就不懂了!”
“誰去拜訪過池家,池大人或許記不住,但誰沒去,肯定是記得的,這叫有備無患。”
蘇陌豎起大拇指:“兄台果真有見地!”
停了下,又笑道:“兄台能跟老爺吃上白玉京的紅譜菜肴,定深得老爺信重,知曉神京百般事宜。”
“兄台可曾聽說過太醫院的曾太醫?”
皂袍青年愣了愣:“曾凡?”
“太醫院好像就他一個姓曾的,兄台找他何事?”
蘇陌還真的有些意外。
這家夥還真不是吹的,就一個曾姓,便知道對方的名字。
他隨口胡說:“在下有個表妹,肺不甚好,聽說曾太醫擅長治療肺病,便想請曾太醫過去看看。”
皂袍青年眼珠子一轉:“咱勸兄弟還是彆去找那曾凡了。人家乃是太醫,怎會隨便給人瞧病!”
他停了停,又道:“不過咱倒認識個太醫外侄。”
“此人醫術,乃是跟當太醫的外堂伯習得,人稱鄭二指,隻需兩指往脈門輕輕一搭,啥毛病都能給你瞧出來!”
“若兄台信得過咱,咱可以替你牽牽線,找他幫兄台表妹醫治。”
蘇陌笑道:“那多謝兄台了。”
“不過在下還是先找曾太醫問下情況,若是不成,再請兄台幫忙可好?”
皂袍青年笑道:“沒事,你且去找那曾太醫,不成再來找咱!”
蘇陌點頭道:“這個自然。”
“嗯……曾太醫居所何處,還請兄台指點。”
皂袍青年很乾脆的將曾太醫的住宅告蘇陌知曉。
蘇陌拱手道謝,走出幾步後,突然回頭看著皂袍青年:“先前與兄台說話那小廝,不知是何來頭?”
皂袍青年下意識的回道:“他啊?國子監司業家下人,叫周三兒來著。”
說完,狐疑看著蘇陌:“兄台怎突然問起他來?”
蘇陌笑道:“沒事!隻是覺得他甚是利害,鳳鳴司的人都敢罵為鷹犬,在下甚佩服之!”
“國子監司業家的下人確實有骨氣!”
隨後大步離去。
皂袍青年看著蘇陌背影,臉上狐疑之色愈重,最後搖了搖頭。
有些人,尤其是年輕人,不碰過頭,是不知道規矩門道。
太醫確實可給其他人治病,但那可都是朝廷重臣,皇親國戚。
普通人找太醫治病?
能進人家的門再說!
直到蘇陌走遠之後,皂袍青年突然醒悟。
好像人家連自己的姓名和來曆都沒問?
碰壁之後,怎來找的自己?
哎!
又丟了一樁買賣!
看他的衣著打扮,一身得體藍袍,穿得比自己還好,腰間錢囊也是鼓鼓的,平時油水定撈了不少,可惜了!
……
曾凡這樣的太醫,住的是內城,還是靠近皇宮附近。
蘇陌走出沒多遠,正好看到又有人在炫耀自行車。
其中一人,居然還是老熟人溫弼。
看來張旭祖等為了快速回款,花了不少心思,都親自下場在神京各處打廣告了。
蘇陌快步走過去:“溫兄,借自行車一用。”
溫弼愕然看著蘇陌:“蘇大人,你……你不是去了督考大試嗎?”
蘇陌擺擺手:“剛被擼了。”
“此事以後再說。”
說完,毫不客氣的搶走自行車,一蹬腳踏呼嘯而去。
幾個跟著溫弼賣廣告的勳貴跟班,吃驚看著蘇陌快速離去的背影。
“溫五哥,此人好生囂張,竟敢把五哥的自行車搶走了?”
“哪個爵府的衙內?怎沒見過他的?”
“竟比我等還囂張的樣子?”
眾人忍不住問了出來。
溫弼頓時把眼一蹬:“爾等胡說八道什麼!”
“他是蘇大人!張三哥都要稱他一聲大人!”
他冷笑起來:“哪個爵府的衙內?人家自己就是侯爺!”
停了停,又加重語氣補充:“分封侯!”
“以後見著人家,記得客氣點!”
眾人頓時目瞪口呆!
突然,有人冷不丁的道了一句:“溫五哥把他說得如此犀利,哪怎會被剝奪了督考大試的職務?”
溫弼皺起眉頭。
他也不知道這是怎一回事。
剛剛才聽張旭祖說蘇陌當了督武使,國公府赴宴,也是那林千戶代替蘇陌過去。
怎會在此處現身?
“去!”
“去萬年縣,看朝廷告示!”
萬年縣有督考仙武大試的試官名單告示,若試官有調動,定也會及時更改過來!
溫弼自然要去瞧個明白。
蘇陌騎著自行車,速度果然加快不少,就是引得大量路人圍觀,想低調都低調不起來。
兩刻鐘不到,從外城一路風馳電摯的到了內城通明門附近的輔興坊。
太醫院的太醫基本都住在輔興坊。
此坊與後宮僅一牆之隔,方便隨時進宮給貴人看病。
內城的房價比外城更高,更彆說皇城旁邊的輔興坊,小小宅院都是千兩銀子起步。
顯然,太醫基本不可能購置輔興坊內的宅院,住所都是朝廷提供給太醫居住的宅子,麵積自大不到哪去。
進入太醫宅子,比進池宅簡單得多。
剛從太醫院下值回來的曾凡,還沒來得及洗把臉,便聽得婢女來報,有鳳鳴司的總旗來訪。
曾凡嚇得差點洗臉盆都打翻在地,連忙整理袍服,使婢女將蘇陌請入宅中。
蘇陌打量了下神情有些驚慌的曾凡。
這曾凡長相普通,但白白胖胖好一個福態,下顎三縷長須修得整整齊齊的,遠遠聞到身上一股濃烈的藥味。
“在下蘇陌,有點私事想請教一下曾太醫。”
蘇陌出示牙牌,主動跟曾凡打招呼。
曾凡連忙道:“不敢不敢!”
“蘇大人有事不妨直講!若非涉及宮闈之事,下官定知無不言!”
曾凡身為禦醫,官正七品,鳳鳴司總旗也是正七品,隻不過曾凡如何能在這等皇室鷹犬麵前硬得起來!
蘇陌笑了笑:“其實也無什麼要緊之事。”
“在下聞言,曾太醫曾給池無淚大人親妹療治,因此想找大人了解一下,她所患何疾?”
曾凡遲疑了下,最後還是說道:“下官確實曾受聖命,醫治池大人之妹。”
“奈何醫術有限,實在無能為力。”
他停了下,表情凝重起來:“她患的是癆病,乃不治之症,非藥石可治!”
蘇陌眉頭微微一皺。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池無憂患的是肺癆,相當棘手。
好消息是,患的不是肺癌!
他沉吟了一下:“曾太醫確定是癆病?”
曾凡忍不住皺了皺眉,太醫最是不喜他人質疑自身醫術,隻不過質疑的人是鳳鳴司探子,那就另當彆論。
他深吸口氣:“下官替宮中貴人治病三十餘年,雖對癆病束手無策,但定不會看錯的。”
蘇陌點點頭,又問:“據在下所知,大通寺來了名神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曾大人可曾聽說?”
聽得此言,曾凡臉色陡然一變,哼了一聲:“什麼神醫,不過是一江湖術士而已。”
“癆病乃不治之症,即是那仙道術士高人,亦無計可施,豈是江湖遊醫所能醫治。”
停了停,他又提醒蘇陌:“大人莫要被這般江湖遊醫給騙了!”
蘇陌聞言頓時一愣。
聽曾凡的意思,好像認識那神醫?知道他是江湖術士?
但這可是係統給的提示。
總不會係統也騙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