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霄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在老父親的心裡已經晚節不保了。
隻是一味的招呼父親吃菜。
酒足飯飽之後，洛霄正坐在院子裡，看著天邊如同紅皮球般的日頭一點點的下落。
等到太陽完全落下就該宵禁了，洛霄也就到了睡覺的時候。
寧國也很少有什麼夜生活，大部分的百姓等到太陽完全落山之後，就該睡覺了。
畢竟燈油也是很貴的，尋常的百姓若非必要是不會去點油燈的。
也唯有那些富貴人家，和青樓賭坊才會徹夜都燈火通明。
而這些有錢人的消金窯自然不是尋常百姓能夠享受到的。
……
翌日清晨
月兒收拾了一個小包袱，洛霄收拾了一個大包袱，一人背著一個。
裡麵放了一些買來的乾糧和肉乾，還有些點心吃食。
洛景元則是去車馬行租了一個馬車。
三個人就這麼坐在馬車上，向著城外柳溪村而去。
出了城，走過一段官道之後，洛霄撩起車簾，便是看到了一望無儘的田野，初升的太陽照在這些田野上，金燦燦的一片。
這讓洛霄都是忍不住感慨：“這真是夏侯惇看路易十六……”
坐在洛霄旁邊的月兒疑惑的晃著小腦袋：“少爺，這是什麼意思啊？”
洛霄脫口而出道：“一眼望不到頭啊！”
洛景元的目光也望過來：“夏侯惇為父認識，路易十六是誰？名字怪怪的。”
洛霄咳嗽了一聲，解釋道：“一個西方的國王，被臣民砍了腦袋。”
洛景元還以為洛霄去看不知道哪個蠻夷出的雜書了：“你這孩子，那些蠻夷的書有什麼好看的？你還是應該多看看聖賢書。”
在洛景元的認知中，西方的國王，那可不就是蠻夷嘛……
洛霄聽到洛景元的話，則是無言以對。
就知道不能跟便宜老爹聊天，兩句話聊到讀書上。
接下來的路程上，洛霄則是沒有再跟便宜老爹說話，而是教月兒玩起了翻花繩的遊戲。
有了新遊戲可以玩，月兒的眼睛頓時變得亮閃閃，很快便是掌握了技巧。
到底還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
孩子心性。
活潑愛玩。
三人一路來到柳溪村，下了馬車。
眾多百姓和匠人已經開工了，嘿咻嘿咻的挖著水渠，遠遠看去，仿佛一條在田野間緩慢移動的巨蛇。
今天的年興沒有跟著一塊兒挖渠，而是坐在一處草棚的桌子旁邊，處理一些城內縣衙送來的公文。
旁邊有了兩個捕快站崗。
年興看到洛景元過來，立刻放下筆，站起身：“洛兄！”
洛霄和月兒也向著年興行禮。
年興看到洛霄也是驚訝：“賢侄也來了。”
看看人家洛霄，又會辦事又會寫詩，能來這田間地頭，肯定是青樓逛膩了，想要返璞歸真。
再看看自家的倒黴兒子，跟洛霄同樣的歲數，上青樓還得花錢！
差距之大，可見一斑！
洛景元歎了口氣：“年兄，昨日我已經遍訪了城內的能工巧匠，結果沒一個人有解決之法。”
洛霄看向洛景元，忍不住開口：“爹，我是不是人啊？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他昨天聽到父親的表述就有思路了，隻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洛霄今日過來實地查看一番，好將心中的方案落實。
結果老父親仿佛當他這個兒子不存在一般。
洛景元隨意揮了揮手：“你跟月兒一邊玩去，記得彆耽擱了大家乾活兒。”
很顯然，洛景元權當洛霄是過來散心的，壓根沒指望兒子能夠解決問題。
可年興卻不這麼想：“哦？聽這意思，賢侄有辦法，解本官之困境？”
想當初修水渠的五百兩，還是賢侄從桑德海手裡巧取豪奪而來。
沒有洛霄這個水渠壓根就修不起來。
年興自然是不敢小看這個跟自家兒子年齡相仿的小夥子。
洛霄向著年興拱手道：“還請年叔叫幾個工匠過來，陪同我過去看看情況。”
年興點了點頭，隨後吩咐一旁的捕快去按照洛霄所說的做。
洛景元也是驚訝於年興的表現：“年兄，犬子可沒乾過工匠之類的活兒啊？你就這麼相信他？”
年興理所當然道：“那他以前也沒跟桑德海吵過架啊？不照樣搞到了這五百兩修水渠的錢？”
“這麼說倒也是……”洛景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來：“這小子也沒被退過婚，可那豪言壯語，說出去的氣勢比我還足。”
尤其是那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我父中年窮……
讓得洛景元依舊曆曆在目。
……
就在年興和洛景元交流的時候，洛霄已經與工匠一同往香泉村走去。
一路上的村民看向洛霄的目光都帶著好奇。
昨日洛師爺不是去城中請能工巧匠了嗎？
怎麼隻請了個少年過來？
他懂工匠之事嗎？
不過大人物的事情，他們這些村民倒是也無權過多詢問。
其實不隻是這些村民，在場的一眾工匠也頗為疑惑。
縣令大人是在開玩笑吧？
這少年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沒接觸過匠人的活計，他也懂得怎麼修水渠嗎？
包括為首的中年工匠在內，大家夥兒打心底裡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少年。
不過既然是縣令大人的吩咐，為首的中年工匠帶著洛霄和月兒一路來到香泉村前，香泉村後則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
看著貫穿香泉村的乾枯河道，想必是山溪流經所致，隻是現在山泉水不像是以前那麼充足，可以流淌而下灌溉農田了。
而洛霄到了地方查看完了地勢之後，也是完全看明白了，此處的地勢的確是要比其他兩個村子高出約莫一丈。
因為地勢較高，也就導致了水無法供應上來。
現下的水車運作又全賴水力，沒有穩定的水力來驅動水車，香泉村的水源問題就無從談起。
不過這在洛霄眼中卻是不難，隻是看向身旁的工匠：“諸位聽說過龍骨水車嗎？”
中年工匠名叫石峻，一張臉由於飽經風霜，所以看起來黝黑中帶著淡淡的紅，他疑惑道：“敢問這位公子，龍骨水車是何物？我等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