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樞殿內,冰寒肅殺。
寒溟長老端坐主位,周身散發著千年玄冰般的冷冽氣息。
趙清遠與周長老肅立兩側,氣氛凝重。
此二人的陣法水平在宗門內能排得上前列,而比他們更強的陣法師則需要忙著其他節點的陣法修複。
冰魄仙宗是一個等級十分森嚴的宗門,而且分工明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有任務。
例如寒溟的任務之一就是修複好上古遺跡附近的護山大陣。
畢竟整座護山大陣幾乎囊括了這片冰雪世界,且與宗門內各種中小型法陣相互連接,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這次宗門才會如此重視這次的護山大陣修複工作。
沈閒是幸運的,恰好欣賞他的寒溟負責的是上古遺跡周圍的大陣,也讓他得以好好以此為中心進行深入研究。
隻是,關於核心陣紋的修複,寒溟對其依舊保持著警惕。
直至宗門的陣法師實在是沒辦法修複,他才不得已找到對方。
沈閒帶著略顯局促的玄玉步入殿中,坦然麵對三人的目光。
“寒長老。”沈閒微微頷首。
“王長老不必多禮。”寒溟眼皮微抬,銳利的目光掃過沈閒,最終落在他身後那個低著頭、氣息僅有煉氣期的瘦弱少年身上,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
帶個煉氣期弟子來商議核心陣務?
王宇此舉,是托大,還是彆有深意?
或是根本未將此次商議放在心上?
寒溟心中疑竇叢生,但並未點破,隻是那審視的目光又沉了一分。
他開門見山,聲音低沉而冷硬:“接下來還請王長老多費心!”
沈閒麵色沉靜,心中卻是一凜,隨即暗喜。
終於摸到邊了!機會來了!
他麵上卻不動聲色:“承蒙寒長老信任,王某願儘綿薄之力。”
“不過……”寒溟話鋒一轉,目光瞥向趙、周二人,“核心陣眼關係重大,為保周全,便請趙長老、周長老一同前往,一則協助王長老,二則也記錄觀察,若有疏漏之處,也好及時補足。”
所謂協助與記錄,實則是高規格的監視。寒溟依舊對這位外來的‘王長老’保持著最高級彆的警惕。
趙、周二人立刻抱拳:“謹遵長老之命!”
沈閒心中了然,並無絲毫不滿,反而坦然一笑:“有兩位陣道大家同行指點,求之不得。”
他隨即轉向身後的玄玉,對寒溟解釋道:“這是小徒玄玉,資質平平,但對陣法之道頗有興趣。王某想帶他一同前往開闊眼界,見識見識上古陣紋之玄奧。屆時讓他在外圍等候旁觀即可,絕不敢打擾各位修複。”
玄玉連忙低頭行禮,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弟子玄玉,見過各位長老、前輩!”
他強忍著那威壓帶來的不適,保持著恭敬的姿態。
寒溟目光在玄玉身上停留片刻,看著他那純粹的好奇和敬畏,以及弱得可以忽略的靈力波動,微微頷首,算是默許。
一個煉氣期的“好奇寶寶”學徒,在足以監控整個陣樞殿的神念感知下,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寒溟的警惕性再高,也實在犯不著在這等螻蟻身上費心思。
片刻後,一行人再次抵達天璿明機陣眼深處。
熟悉的冰封洞窟,刺骨的寒意,巨大的冰晶塔柱靜靜矗立,隻是塔柱上那道猙獰裂痕依舊觸目驚心。
“王大師,若需要幫助,儘管開口。”趙清遠笑嗬嗬道。
如今的他,對於眼前之人,可謂是心悅誠服。
但尊敬歸尊敬,該要完成的任務還是得完成。
沈閒微微頷首。
這兩人看似是來幫忙的,實際上不過是為了監視自己。
但以自己六階技藝的高超手段,對方又如何能夠看出端倪呢。
隻要他不太過冒進即可。
隨即,沈閒神態自若地進入核心區域,星辰玉碟再次懸浮於頭頂,灑下迷蒙星輝。
星光閃爍間,解析能力再次展開。
沈閒的神念如潮水般湧入裂痕深處,不疾不徐地掃過每一道殘留的邪穢痕跡和受損的冰魄陣紋。
與上次的淺嘗輒止不同,這次他深入許多,解析也更細致入微。
因為想要獲取信任,就必須得展現出價值!
作為核心陣紋,這裡的被破壞程度遠超想象,暗中之人必然是一位六階陣法師!
好在,沈閒並未毫無辦法。
他指尖靈光流轉,動作行雲流水,借助高超的技藝開始修複……
一旁趙、周二人看得連連點頭,心中歎服不已。
寒溟雖未靠近,但其強大的神識一直籠罩全場,密切關注著沈閒的每一個動作和能量波動。
此子修複手法確實精湛老道,對冰魄陣紋的理解也極為深刻。
每一步都中規中矩,毫無逾矩之處,更無任何可疑的能量波動或暗手……難道真是老夫多心了?
沈閒心中卻是一片清明。
修複是表象,真正的目標,是借助這核心陣眼的濃鬱冰魄環境,驗證玄玉體質的作用,並埋下第一顆種子!
他看向身邊的玄玉。
這小家夥還不知道自己的體質特殊,隻是本能地覺得身體舒適,仿佛靈力運轉都變快了不少。
“玄玉,上前好好看為師的手法。”沈閒不動聲色道。
玄玉立刻像個聽話的學生上前,老實地來到他身邊,並開始運轉吐納法訣抵禦寒氣。
作為一名煉氣修士,其實在是引起不了太大注意。
而沈閒則在修複的過程中,指尖微不可查地彈動,一縷精純的靈力無聲無息地注入玄玉體內,精準地刺激著玉骨深處某個極其微小的節點。
回宗的路上,他早已借助星辰玉碟完成了對對方體質的解析,自然知道該如何運作。
更何況對方運轉的吐納法訣也是他專門為其準備。
在其凝神之際,沈閒通過傳音,直接引導玄玉的感知:“凝神,引氣歸元,意守膻中,感應東南角寒流回旋之處……”
玄玉當即照做。
在沈閒這雙重、極其隱蔽的操控下,他體內沉寂的玉骨之力被精準地“撥動”了!
一股極其微弱、純淨到近乎虛無的冰魄氣息,被沈閒巧妙地引導著,從他的體表極其緩慢、均勻地彌散開來。
這股氣息的本質被沈閒刻意稀釋和偽裝,使其看起來更像是修煉吐納訣時,受到精純寒氣刺激而產生的正常靈力波動。
這股被沈閒精心操控的氣息,如同最細微的塵埃,飄向冰晶塔柱核心深處那被邪穢包裹的本源。
嗡……
一聲極其微弱、頻率奇特的震顫,在核心深處響起。
這震顫並非本源共鳴,更像是某種精純能量受到同頻擾動而產生的極其細微的漣漪!
塔柱表麵的冰藍光澤,極其短暫地、幾乎無法察覺地閃爍了極其微弱的一下。
這變化實在太微弱、太短暫了!
而且被塔柱本身龐大的能量波動和修複產生的靈力漣漪完美掩蓋。
趙清遠和周長老正全神貫注於沈閒修複的一處複雜節點,心神完全被吸引,對塔柱那微乎其微的閃爍毫無所覺。
他們的注意力被沈閒精妙的修複手法牢牢吸引,加上能量波動本就複雜,那點微光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
而正是這細微的變化,讓沈閒確信了對方體質對大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