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打算去上早課的沈閒剛推開院門,就察覺到不對勁。
青竹峰的小徑上,三三兩兩的弟子聚在一起,目光時不時往他這邊瞟來,眼神裡滿是複雜情緒。
“聽說了嗎?衛師姐昨天親自去紅葉峰給他送丹藥!”
“何止!有人親眼看見他們腰間的玉佩共鳴了,那是定親信物!”
“不可能!衛師姐怎麼會看上這種人?!”
“嗬,誰知道是不是沈家仗勢欺人……”
震驚、嫉妒、憤恨,甚至還有幾分難以置信的茫然。
“就是他?”一個弟子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練氣期的廢物,憑什麼?”
“噓!小聲點,人家可是沈家嫡子……”旁邊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可眼神裡的不甘卻藏不住。
沈閒神色如常,繼續往前走,可一路上,竊竊私語聲卻如影隨形。
……
沈閒腳步一頓,側目看去,說話的弟子立刻噤聲,臉色發白地低下頭。
他搖搖頭,懶得理會,繼續朝早課的方向走去。
然而,剛踏入紅葉院,整個講經堂瞬間安靜下來。
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射來,如刀似劍,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幾個洞。
周銘站在人群最前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沈閒!”他咬牙切齒,聲音壓得極低:“你最好祈禱彆在宗門小比上遇到我……”
沈閒淡淡瞥了他一眼,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連回應的興趣都沒有。
這種無視的態度,反而讓周銘更加憤怒,額頭青筋暴起。
而更遠處,一些平日裡對衛昭離抱有幻想的弟子,此刻眼神陰鷙,死死盯著沈閒的背影,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一個靠家族混進來的廢物,也配?”
“等著吧,宗門小比上,有的是人教他做人……”
……
沈閒聽著這些低語,嘴角微揚,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自己反正又不參加宗門小比,這些家夥想報仇都沒地方報。
然而……
等到早課結束,沈閒回到青竹峰時,忽然有一群外門弟子朝著他走來。
“沈閒,我們要向你挑戰!”迎麵一名光頭男子大聲道。
在神木宗內,弟子間的私鬥是嚴令禁止的,但宗門鼓勵弟子通過正式切磋來提升修為。
但挑戰者必須與被挑戰者處於同等境界,或是境界更低者方可發起挑戰。
這樣既保證了比試的公平性,也避免了高階修士恃強淩弱的情況發生。
其次,被挑戰者擁有拒絕挑戰的權利。
不過按照修真界的傳統,修士們往往將切磋視為檢驗自身修為的良機,因此大多不會輕易拒絕。
畢竟在修行路上,遇難而退並非明智之舉,甚至會影響道心。
由於沈閒隻有練氣期五層的實力,所以前來挑戰的都是外門弟子。
恰好青竹峰屬於外門的範疇,所以這些家夥才會來到這裡。
青竹峰的石階上,五六個身著灰袍的外門弟子氣勢洶洶地圍住了沈閒的去路。
為首的光頭男子麵色陰沉,腰間佩劍嗡嗡作響,顯然已經灌注了靈力。
“沈閒是吧?”光頭男冷笑一聲:“在下外門弟子劉旭,特來討教幾招。”
沈閒懶洋洋地抬眼看了看這群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沒興趣。”
“嗬,堂堂沈家嫡子,就這點膽量?”劉旭故意提高聲音,引得周圍路過的弟子紛紛駐足圍觀:“還是說,你隻會躲在女人裙底下討生活?”
此人雖為外門弟子,但背後有他人撐腰,所以說起話來也有些肆無忌憚。
這話一出,幾個跟班頓時哄笑起來。有人陰陽怪氣地接話:“可不是嘛,聽說衛師姐昨日往他院子裡跑,指不定是去……”
話音未落,一道青色劍光突然從側麵劈來,在說話之人腳前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眾人驚愕轉頭,隻見王宇拎著酒葫蘆,醉眼朦朧地倚在竹子上,手中木劍還在微微顫動。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擾人清夢……”他打了個酒嗝,木劍隨意一指:“你們幾個,是想嘗嘗我新研製的醉仙劍法?”
劉旭臉色一變,下意識後退半步。
對於這位內門弟子他早有耳聞,對方可是一位半步金丹的強大修士,非他這種練氣期修士所能惹。
但因背後之人的緣故,他還是硬著頭皮道:“王師兄,這是我們和沈閒的私事……”
“私事?”王宇突然站直身子,醉態一掃而空。
他手腕一抖,木劍上驟然亮起七道靈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
他劍尖輕挑,一塊青石應聲而裂,斷麵光滑如鏡。
“這位,是我王宇立誓效忠的少主。”王宇一字一頓道,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誰想動他,先問過我手中這把青竹醉。”
圍觀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在修真界,“少主”這個稱呼可不是隨便叫的。
更何況這是在宗門,大家身份都是弟子,雖有身世區彆,但大家更看重的是實力。
而一個半步金丹的修士竟然認一位練氣期修士為少主,這簡直是不敢想象。
這些人不知道的是……
在神木宗中,在修為差不多的情況下,很多時候家世要比修為更重要。
像王宇這樣家世落魄之人,本就不受人待見,若不依附於沈家,今後的路幾乎是一眼能望到頭。
所以他很聰明。
知道從一開始就選定沈閒,而且沒有絲毫作偽,直言不諱表示自己要巴結。
最後也非常幸運地贏得了沈閒的認同。
對麵,劉旭等人額頭滲出冷汗。
雖說宗門內不能仗勢欺人,但對方可是半步金丹境界,真要鐵了心暗中乾擾,他們這群練氣期的家夥根本沒辦法抵擋。
在看到對方的決心後,這群人立刻生出了退堂鼓。
“還不滾?“王宇突然暴喝一聲,木劍上靈紋大盛:“再讓我看見你們騷擾少主,下次斷的就不是石頭了!”
“是、是!”劉旭等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圍觀的弟子們也紛紛散去,但眼神中的震驚久久未消。
誰能想到,平日裡醉醺醺的王師兄,竟會為一個練氣期的“廢物”如此強勢出頭?
一旁的沈閒看到這一幕,則眸光閃動。
看來自己的選擇還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