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死是活,沒人知道,若是死了,這輩子,她都會活在愧疚當中
“大人,你是來找我家小姐的嗎?”小銀率先開口。
自從小姐再次醒來之後,就一直都沒有開口。
她除了喝了點水之外,什麼都沒吃。
小銀很是擔心,卻又無計可施。
眼下看到張飛墨,頓時如同找到主心骨一樣。
張飛墨緩步走了進去,“嗯”了一聲,“我找董姑娘有些事情。”
小銀也不是那種沒有眼力勁的人,小姐與大人之間的事情,雖沒明說,但該懂的人都懂。
何況,她一直都跟在小姐身邊,兩人的事情更是看得明明白白。
知道大人有事要與自家小姐說,識趣地走了出去。
見狀,董素佳連忙伸手,想要阻止小銀。
隻是這一動,又牽扯到她身上的傷口。
痛得她呲牙咧嘴,小銀倒是沒有看到,人已經走到門口處了。
張飛墨視線一直都在董素佳身上,見她疼痛,下意識地想要上前。
想到自己日後的處境,又生生地止住了。
對呀,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
一個將死之人,又何必讓彆人再繼續陷入進去呢?
她值得更好的人,不是嗎?
她本該就過著與平常人一樣的生活,有著一身醫術的她,日後在這合山縣裡找一戶人家,和和美美地過下半輩子,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隻是為什麼,每每想到這些,他的心臟就像被人拿著剪子刺進去一樣,鈍痛鈍痛
“張大人,你進來怎麼又不說話了?”董素佳儘量用著最正常的語氣問道。
那語氣,完全就跟平日裡與旁人說話那樣,毫無波瀾。
聽著她這樣的語氣,張飛墨也苦笑了一聲,“我就是進來看看,看你好點了沒。”
心底的失落,也隻有自己知道。
想必她自己也知道,與自己無緣了吧?
“你不是看到了嗎?死不了,再說了,安寧縣主不是說了嗎?我沒什麼大礙,算是過了危險期。”
董素佳語氣淡定,藏在被子底下的雙手卻已緊握成拳了。
她甚至連頭都不敢抬,她不敢去看那張飛墨那雙眼睛。
她怕自己會控製不住哭訴,會與他道出自己心裡的煎熬。
她配不上他,她已經是一個殘缺之人了。
拿什麼配她?
如果她隻是斷筋骨,那可以等她慢慢長起來。
但如今呢?
明顯就不是,她的腿很痛,輕輕一扯,就有一股鑽心的痛。
這明顯就不是斷骨的痛了,而是斷筋的痛。
整個大順朝,暫時還沒有人有有接筋駁骨之術。
她相信,哪怕是安寧縣主,也同樣。
她本就是大夫,當然知道筋骨有多複雜了,這種事情,又怎會簡單呢?
也對,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他們沒有緣分。
強求是強求不來的,不如就早些讓自己放棄了。
想著這些事情,嘴角的苦笑是藏也藏不住。
原本她以為,這段感情應該是還沒開始。
可是為什麼還沒開始,光想這些事情,她的心就這麼痛呢?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這輩子都不認識他。
她的生活裡,從來就沒出現過這麼一個叫張飛墨的男子。
如此一來,她繼續濟世懸壺,做她的大夫。
做她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不用嘗試這種沒有結果的痛。
“沒大礙就好,隻要你沒事就好!”張飛墨低聲呢喃道。
隻是這話之後,他卻沒有出去。
他不舍,他想多與她相處相處。
這一次出去,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
可是留在這裡,他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董素佳輕輕地“嗯”了一聲,卻沒再開口。
更沒有跟往常那樣,繼續找彆的話題。
已經很明顯地想要趕人了,張飛墨又怎會不知道呢?
苦笑一聲,倒是沒想到,他們會發展到這一步。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養傷。”
“張大人不必擔心,我這點傷根本就不算什麼,大人日後還是多忙政務吧!”
看著那個有些倉皇的背影,董素佳再次道。
但其實這話之後,她自己的心也很痛。
可她知道,她若不是這樣說的話,他可能會不死心。
兩人相識的時間雖不長,可她知道,他不會介意瘸子的她。
可是她不允許,她不允許他背上罵名。
堂堂世家,最終卻娶一個瘸子。
出去的他,隻會被人取笑。
何況還是在京城那種達官貴人之地,依著張飛墨如今的政績,日後定會再回京。
他的前途,不應該被自己耽誤。
聽到董素佳這話,張飛墨心雖痛,但也沒發一言,就這麼徑直的離開了。
他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王秀英他們那裡。
自從妹妹出事之後,母親就整日都以淚洗臉。
知道慕淩明的信件之後,更是沒有真正的合過雙眼。
每每合上雙眼,都噩夢連連。
兩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預料不到。
他可能會死,趁著這有的機會,他想好好陪著父親母親。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有許多機會陪伴他們。
如今想想,還真的不是。
人生短短幾十年,該做的事情原本就應該要趁早打算。
今日的事情就該今日做。
以前,他總是找借口,覺得自己沒有陪伴父親母親,隻是因為自己要苦研,要科考。
但原來不是,隻看自己有沒有這份心。
如果有,哪怕在苦讀,那也可以陪伴。
這般想著,張飛墨再看王秀英與張子富時,眼底都滿是愧疚。
也是這麼一看才發現,父親母親的頭上,已經長了好些白發。
身為兒子,卻一直都不覺。
“父親,母親,兒子是不是很不孝?”張飛墨忽然開口道。
這一開口,還真的將王秀英與張子富嚇到了。
“為何會有這麼一說?”王秀英問道。
“就是感覺兒子從出生到現在,父親母親每日好像都在為兒子提心吊膽。以前還在科考時,父親母親就時常擔心兒子會落榜,好在兒子也不負重望,沒有落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