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無儘的冰,像一麵麵鏡子,映出韓旬和柳無眉疲憊的臉。
寒冰洞比想象中更深、更冷。
即使戴著寒玉戒,刺骨的寒意依然從腳底竄上脊背,讓人牙齒打顫。
“還有多遠?”
柳無眉的聲音有些發抖。
韓旬看了看林若雪給的地圖:“應該快到了。”
洞壁上結滿了冰晶,在戒指的藍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兩人的呼吸凝成白霧,很快又凍結成細小的冰粒。
“小心。”
韓旬突然拉住柳無眉。
前方地麵出現一道裂縫,深不見底,隻有一根冰柱橫跨其上,像一座天然冰橋。
“我先過。”
韓旬踏上冰柱,慢慢挪動。
冰柱很滑,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淵。
他安全到達對麵,轉身向柳無眉伸出手:“來。”
柳無眉深吸一口氣,踏上冰柱。
走到一半時,冰柱突然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快!”
韓旬大喊。
柳無眉縱身一躍,韓旬及時抓住她的手,將她拉了上來。
身後,冰柱斷裂,墜入深淵,久久沒有回音。
“好險”
柳無眉喘息著說。
韓旬發現她的手冰涼如雪,臉色也蒼白得可怕:“你還好嗎?”
“沒事。”
柳無眉勉強笑了笑,“就是有點冷。”
韓旬脫下外袍披在她肩上:“堅持一下,快到了。”
兩人繼續前行。
洞穴越來越窄,最後隻能側身通過。
冰壁緊貼著身體,寒意滲入骨髓。
終於,通道儘頭出現了一個冰室。
室內空蕩蕩的,隻有一張冰桌,桌上放著一個鐵盒。
“就是那個。”
韓旬快步上前。
鐵盒上了鎖,但已經鏽跡斑斑。
韓旬用力一扭,鎖就斷了。
盒子裡是一本薄薄的冊子,封麵上寫著“血影秘錄”四個血紅的字。
韓旬翻開第一頁,上麵記載著一個驚人的秘密:
“血影門實有兩位門主。司空滅為明主,專司武功;韓天雄為暗主,專司謀略”
“什麼?!”
韓旬如遭雷擊,冊子差點脫手。
父親是血影門主?
這怎麼可能!
“繼續看。”
柳無眉按住他顫抖的手。
韓旬強忍震驚,繼續往下讀:
“韓天雄本為六扇門密探,潛入血影門後,被司空滅識破。然韓天雄雄才大略,提出‘雙門主’之策,共謀大業。司空滅欣然應允”
“不這不是真的”
韓旬的聲音嘶啞。
柳無眉接過冊子,翻到下一頁:
“十七子血祭,實為韓天雄所創。集十七高手之血,可開天門,獲長生。然韓天雄漸生異心,欲獨占長生之秘”
後麵幾頁被血汙遮蓋,看不清內容。
最後一段勉強可辨:
“餘,林若霜,親見韓天雄與司空滅反目。韓天雄欲救我等十七子,不幸事敗,被司空滅所殺。然其子韓旬,身負特殊命格,可代其父完成血祭”
韓旬踉蹌後退,撞在冰壁上。
父親是血影門主?
自己是血祭的關鍵?
這一切太過荒謬!
“冷靜。”
柳無眉抓住他的肩膀,“這可能是個陷阱。”
“但崔明和林若雪都說”
“他們知道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柳無眉翻看著冊子,“這上麵說林若霜記錄的,可她早就死了”
韓旬突然想起什麼:“等等林若雪說親眼見過血影先生”
“而冰棺裡的林若霜已經死了二十年”
柳無眉也反應過來,“這冊子是誰放的?”
兩人同時警覺地環顧四周。
冰室寂靜無聲,隻有他們的呼吸聲回蕩。
“我們中計了。”
韓旬握緊劍柄,“有人故意引我們來這裡”
話音未落,冰室入口突然降下一道冰門,將出口封死!
“果然。”
柳無眉冷笑,“老套的把戲。”
韓旬試著推了推冰門,紋絲不動:“至少三尺厚。”
“用劍。”
韓旬拔出“封喉”劍,運足內力,一劍刺向冰門。
劍尖沒入半尺,但冰門實在太厚,根本無法破開。
“沒用的。”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冰壁中傳來,“這是千年玄冰,比鐵還硬。”
聲音很熟悉,是青衣人!
“出來!”
韓旬怒喝。
冰壁上突然浮現出一張人臉,正是青衣人。
他的臉在冰中扭曲變形,像水中的倒影。
“韓旬,你終於來了。”
青衣人冷笑,“我們等了你十七年。”
“你們?”
“我和我父親。”
青衣人的聲音充滿恨意,“你父親背叛了我們,差點毀了血祭大計。”
“我父親不是血影門的人!”
韓旬怒吼。
“不是嗎?”
青衣人譏諷道,“那你手上的冊子是什麼?”
韓旬語塞。
冊子上的內容太過詳細,不像偽造的
“彆聽他胡說。”
柳無眉突然說,“如果他真那麼厲害,為什麼不直接來抓我們?”
青衣人的臉扭曲了一下:“聰明的女人但沒用。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你想要什麼?”
韓旬問。
“你。”
青衣人盯著韓旬,“你的血是血祭的最後一塊拚圖。”
“做夢!”
“由不得你。”
青衣人冷笑,“寒冰洞會慢慢消耗你們的內力,直到你們虛弱不堪到時候,我再來取血。”
冰壁上的人臉漸漸消失,隻留下他最後的警告:
“彆想著自殺你死了,血就沒用了。但你旁邊那個女人我可不需要她的血”
聲音徹底消失了,冰室恢複死寂。
“混蛋!”
韓旬一拳砸在冰壁上,指節滲出鮮血。
柳無眉檢查了一下冰室:“空氣會慢慢耗儘,我們必須儘快出去。”
“怎麼出去?”
韓旬頹然坐下,“連劍都刺不穿”
柳無眉沒有回答,而是仔細研究著鐵盒。
突然,她發現盒底有個暗格!
“韓旬,看這個。”
暗格裡藏著一把小巧的鑰匙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隻有四個字:“冰下有路”。
“冰下有路?”
韓旬疑惑地看向地麵。
柳無眉已經跪在地上,敲擊冰麵。
果然,有一塊聲音空洞!
“幫忙!”
兩人合力,用劍撬開那塊冰。
下麵竟然是一條狹窄的通道,不知通向何處。
“林若雪”
韓旬恍然大悟,“她早就準備好了”
“走!”
柳無眉率先鑽入通道。
通道很窄,隻能爬行。
寒玉戒的藍光在狹窄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明亮,照亮了前方的路。
爬了約莫一刻鐘,通道開始向下傾斜。
溫度越來越低,連呼出的氣都瞬間結冰。
“堅持住”
韓旬鼓勵道,雖然他自己也冷得發抖。
突然,前方出現一絲亮光!
“出口!”
柳無眉加快速度。
亮光越來越近,終於,兩人爬出了通道,來到一個更大的冰洞中。
這個冰洞中央有一個水池,奇怪的是,池水沒有結冰,反而冒著熱氣。
“溫泉?”
柳無眉驚訝地說。
韓旬試了試水溫,確實是熱的:“難怪這裡不結冰”
水池旁邊立著一塊石碑,上麵刻著:“血影真相”。
兩人走近石碑,發現上麵密密麻麻刻滿了字。
韓旬拂去冰霜,仔細閱讀:
“餘,林若雪,知命不久矣,特留真相於此。血影門確有雙門主,但韓天雄始終是臥底,從未背叛六扇門”
韓旬的心猛地一跳,繼續往下看:
“司空滅欲借十七子血祭打開天門,實為釋放被封印的‘血魔’。韓天雄得知真相,暗中聯絡其他十六子,欲破壞血祭”
“這才是真相”
柳無眉輕聲說。
石碑最後一段:
“韓旬,你非但不是血祭的關鍵,反而是唯一能阻止血魔出世的人。你體內流著你父親的血,那是封印之血”
韓旬的手撫過石碑,心中翻江倒海。
父親是英雄,不是叛徒
“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柳無眉說,“青衣人很快就會發現的。”
水池對麵有一條向上的通道,兩人沿著通道前進,溫度逐漸回升。
終於,他們看到了出口——一道被積雪半掩的裂縫。
韓旬推開積雪,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
兩人爬出裂縫,發現已經來到了雪山的另一側。
遠處是連綿的森林,再遠處,隱約可見一座城池的輪廓。
“那是”
柳無眉眯起眼睛。
“天劍城。”
韓旬認出來了,“我父親曾經鎮守的地方。”
“現在怎麼辦?”
韓旬望向遠方,眼神堅定:“去天劍城。如果血祭即將完成,那裡一定是最後的地點。”
“為什麼?”
“因為天門就在天劍城下。”
韓旬說,“我小時候,父親常帶我去一個古洞,說那裡封印著上古邪物”
柳無眉點點頭:“那就去天劍城。”
兩人踏著積雪,向山下走去。
寒玉戒在韓旬手上閃爍著微弱的藍光,像一顆不滅的希望。
父親是清白的,而他,將完成父親未竟的事業。
天劍城,一切的,也將是終點。
身後,雪山巍峨聳立,像一柄指向蒼穹的利劍。
風雪中,似乎傳來林若雪最後的歎息:
“韓旬,彆讓你父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