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害怕自己誤解了什麼,就仔細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搞定美人有很多種方式,你具體指的是哪一種?”
陸白衣毫不遮掩,大大咧咧的說:“我最近正在捧一個善於唱曲演劇的美人,但是她有個對家,同樣以演唱聞名,所以就彆上了苗頭。
現在春光正好,外麵遊人甚多,所以兩邊就互相約定,後日在往來遊人最多的高梁河畔公開搭台獻藝,一決高下!
我就想著,請你助陣,幫著寫寫詞!”
在明代中後期,隨著商品經濟的繁榮,民間通俗文化逐漸興盛。
戲曲演劇這類娛樂形式出現了一個高峰期,接連出現了幾位戲曲創作大家,戲劇唱詞也隨之在秦樓楚館流行起來。
隻是白榆聽著陸白衣的解釋,感覺恍恍惚惚的,如果不看時代背景,還以為這是民國闊少捧角兒,或者是榜一大哥捧主播。
時代不同,本質相通,真是可惡的有錢人愛好!
因為貧窮,兩輩子還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快樂,白榆隻能痛心疾首指責說:
“國勢如此艱難,你們還在比賽這個,於國於民到底有什麼意義?”
陸白衣翻著白眼回答說:“誰若贏了,誰就是西城第一歌姬!這難道還沒有意義?
至於國勢,不都是我伯父那樣一肚子算計的老輩肉食者弄成這樣的?難道還怪著我們這些自娛自樂的年輕人了?”
搞明白了前因後果,白榆又想打退堂鼓了。雖然他在受了刺激後,瘋血發作時往往動如脫兔,但不發瘋時還是穩如老狗的。
於是白榆按下了對銀錠的渴望,再次冷靜的拒絕道:
“敢跟你打擂台的人物,想必也是出身不凡,甚至能與你相當,不然早就直接被你物理清除了。
我如果幫你,不就平白得罪其他大人物嗎?實在犯不上,還是算了吧!”
陸白衣又被氣著了,又想拿鞭子抽白榆,罵罵咧咧的說:
“你裝什麼膽小,你頂撞我叔父時,你在府衙砍人時,怎麼不見膽小?”
白榆辯解說:“我那都是事出有因,或者是迫不得已沒辦法,亦或是因為底線原則問題不能退讓。”
身為穿越者,最重要的就是分清楚在未來惹得起誰,惹不起誰。
但是旁人看不清楚未來,才會對白榆產生一些誤解,以為他時不時發神經。
陸白衣翻身下馬,質問道:“既然你怕得罪彆人,難道就不怕的得罪我?”
白榆有恃無恐的說:“當然不怕你,我乃是你伯父最稀缺的、不可以替代的槍手,你又能把我怎樣?”
啊啊啊啊啊,陸白衣內心咆哮著,感覺自己要瘋了。
她可是親眼看見過白榆“十步成文”,也很清楚白榆給大伯當槍手,力抗嚴家父子、徐階、四大中生代宗師,無論詩文還是青詞,都能穩穩占了上風。
明知此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絕世高手,而且這個秘密還沒幾個人知道。
但神兵利刃總在眼前晃蕩,卻總是不為己用,這種感覺就很鬨心,還不如不知道!
白榆怕把陸白衣徹底惹毛,又搬出緹帥陸炳來解釋道:“關於我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大伯下過命令,嚴禁我在外人麵前展露文學才華,以免被政治對手發現。”
“不願意幫忙就滾吧!”陸白衣叱道,“大不了輸人輸陣,再輸掉二百匹綢緞彩頭,被人笑話罷了!”
看陸白衣暴躁的樣子,白榆一邊防著鞭子,一邊就多嘴問道:“京師遍地都是文人名士,你怎麼就一定要找我?”
陸白衣回答說:“當然也找了彆人助陣,但肯定沒大用處,你可知道給對家助陣的名士是誰?”
“誰啊?難不成把文壇盟主都請來了?”白榆反問說。
陸白衣說了個名字,“王百穀!”
啊這?白榆又被觸及到了知識盲區,茫然的問道:“王百穀是誰?”
陸白衣鄙視說:“你好歹也是搞文學的,竟然連王百穀都不知道?
這是文征明的關門弟子,號稱當今江南第一風流才子,如今北上遊曆京師!
江南第一風流才子這個稱號的含金量,你不會不懂吧?上一個被如此稱呼的是唐伯虎!”
白榆被懟的有點慚愧,連忙打開ai助手虛擬光幕,開始檢索信息。
姓名王稚登,字百穀,今年二十五歲,四歲能對,六歲書法有成,十歲寫詩,名滿江南。
曆史成就:蘇州文壇領袖、天下第一布衣詩人、晚明山人文化的代表、秦淮八豔之首馬湘蘭終身渴望嫁給的男人。
陸白衣很煩躁的說:“你自己說!我還能去哪找一個能和王百穀打擂台的人?”
白榆關上了虛擬光幕,負手而立,抬頭四十五度望著藍天白雲,淡淡的說:“那就隻有我出手了。”
陸白衣:“”
這個反轉來的太快,差點把腰閃了。
兩句之前,白榆還是死活不願意,等自己都要放棄了,白榆居然又同意了。
“你是不是故意拿捏我?”陸白衣忍無可忍的吼道。
白榆顧左右而言他的說:“不要跟娘們似的,隻知道對細節和態度斤斤計較。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我能幫到你,對吧?”
陸白衣硬生生的咽下了一口氣,“你不是說擔心得罪大人物嗎?”
白榆很暖心的答道:“我心善,看不得你走投無路的樣子。”
怕得罪人是因為不值得,但是當預期收益變得足夠大的時候,也不是不能得罪人。
如果能跟江南第一風流才子打擂台,還能戰而勝之的話,那收益可就大了。
正常情況下,連文藝圈都沒混進去的白榆哪有這種機會?
陸白衣又刁難著問道:“你不是強調說,我大伯對你下了禁令嗎?”
白榆很靈活的說:“隻要心存善意,辦法總比困難多。
我可以身處幕後,用假名或者代號啊,現在文人不都很流行在名字之外再取個號麼?
我已經想好了,從現在開始,我的號就是白玉京。李白有詩雲,天上白玉京,截取於此。”
陸白衣對不遠處的同行之人招呼說:“今天我就不去西直門外勘查場地了,你們仔細看好了!”
打發走彆人後,陸白衣又對白榆說:“事不宜遲,你現在就隨我走!
這兩天就住在西院胡同美人家裡,填詞作曲進行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