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張玄那平淡到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的話語。
王也喊完之後,臉上的表情,從最開始的震驚,到呆滯,再到不敢置信,最後化作了無與倫比的驚駭。
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和隨性的眼睛。
此刻瞪得溜圓,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裡飛出來了。
“什……什麼?”
他張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攏,喉嚨裡發出了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鴨般的怪叫。
住……住他房間?
師伯他剛才說什麼?
他是不是聽錯了?
一定是聽錯了。
師伯是什麼樣的人物?
那是如同九天神明,超然物外,不染一絲凡塵的仙人啊。
七情六欲這種東西在師伯身上根本就是一種褻瀆。
可現在,他竟然說要讓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剛剛認識不到半天的女孩子住進他的房間?
王也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師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轟得稀碎。
這比剛才看到師伯一指頭點爆劉當還要讓他感到震撼一萬倍。
而另一邊的張楚嵐反應比王也還要誇張。
他整個人就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從天靈蓋直接劈到了腳後跟,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一瞬間根根倒豎。
他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得乾乾淨淨,變得比馬仙洪還要慘白。
他先是愣了足足三秒鐘,隨即整個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跳了起來。
“臥槽。”
“不……不是吧!”
他看向張玄的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恐和慌亂。
那是一種自家養了幾十年,純潔無瑕,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菜突然說要被豬拱了的絕望。
師叔他……他不會是……
他不會是看上這個陳朵了吧?
這個荒謬到極點的念頭一旦在腦海中產生,便如同瘋長的野草再也無法遏製。
張楚嵐的腦海中腦補出了一萬字的狗血言情劇。
什麼神仙下凡,曆劫救美,什麼英雄救美,以身相許……
不行。
絕對不行。
這可是陳朵啊。
是行走的劇毒源頭啊。
師叔您實力通天,百毒不侵是牛逼,這也不是您老人家能隨便亂來的理由啊。
這要是傳出去,您仙臨道人的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
天師府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師伯。”
“師叔。”
下一秒,王也和張楚嵐仿佛形成了某種奇特的默契同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充滿了悲壯與決絕的尖叫。
兩人如同兩道離弦的箭矢。
一個左邊,一個右邊,猛地衝到了張玄的麵前,張開雙臂,形成了一個人字形死死地攔在了張玄和陳朵之間。
“三思啊。”
兩人異口同聲地咆哮道,聲音中帶著哭腔,表情更是沉痛得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師伯,您……您可千萬不能衝動啊。”
王也急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地勸說道:“男……男女授受不親啊。”
“您是出家人,要……要守清規戒律的啊。”
“您這樣……這樣不合適,真的不合適。”
“是啊是啊,師叔。”
張楚嵐更是如同死了親爹一樣,痛心疾首地喊道:“我知道您老人家可能……可能是一時興起。”
“但……但陳朵她……她身份特殊,而且……而且您看上的誰不好,非要看上她……”
“您要是實在憋不住了,我……我回頭給您找。”
“天底下什麼樣的美女沒有?環肥燕瘦,清純的,妖豔的,我全都給您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您……您千萬彆在一棵樹上吊死啊,還是棵毒樹啊。”
兩人的咋咋呼呼,讓整個大廳陷入了一種無比詭異的寂靜。
黑管和王震球等人全都石化在了原地,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臥槽!
臥槽!
他們聽到了什麼?
仙臨道人看上了陳朵?
這個瓜也太大了吧。
大到他們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被撐爆了。
就連剛剛脫胎換骨,正處於賢者時間的諸葛青都忍不住嘴角一抽,差點道心再次不穩。
而當事人陳朵,則是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兩個狀若瘋魔的男人。
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充滿了困惑。
他們在……說什麼?
然而。
麵對這兩個活寶的瘋狂勸阻。
張玄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隻是抬起了眼皮。
靜靜地看了王也和張楚嵐一眼。
僅僅是一眼!
“嗡——”
王也和張楚嵐隻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一柄無形的萬噸重錘狠狠地砸中。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乾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了。
他們感覺自己,仿佛不再是站在一個人的麵前,而是站在了一片無垠的,冰冷的,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宇宙深空之中。
而張玄的目光就是那主宰一切,漠然俯瞰著眾生生滅的,至高無上的天道。
在那道目光之下,他們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頭,都顯得那麼的渺小,那麼的可笑,那麼的……愚蠢。
“咕咚。”
兩人同時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
剛剛還如同決堤洪水般瘋狂上湧的勇氣和焦急,在這一瞬間被蒸發得一乾二淨。
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一個無比恐怖的事實。
自己……自己剛才,究竟說了些什麼混賬話?
自己竟然在質疑一位神明的決定?
而且還是用那種無比荒謬,無比褻瀆的理由去質疑?
“我……我他媽的……”
張楚嵐的腦子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隻感覺自己的雙腿軟得跟麵條一樣,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冷汗如同下雨一般,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他想起了剛才劉當被一指頭點爆的畫麵。
完了!
芭比q了。
自己剛才那番話簡直就是在仙臨道人的雷區上,瘋狂地跳了一套托馬斯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
師叔他……他不會也給自己來一指頭吧?
王也的情況比張楚嵐好不到哪裡去。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快要忘記了。
他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懊悔。
自己怎麼就那麼蠢。
師伯是什麼樣的人物?
他做事情,豈是自己這種凡夫俗子能夠揣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