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會產生那種荒唐的想法,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了出來。
這簡直就是對師伯最大的不敬。
兩人如同兩隻被嚇傻了的鵪鶉,緩緩地,僵硬地,放下了攔在張玄麵前的手臂。
然後唰的一下,無比同步地退到了一旁,低著頭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看到這兩個活寶終於安靜了下來。
張玄才緩緩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看著依舊有些茫然的陳朵,聲音平淡地開口。
“我看看能不能將陳朵的蠱毒解開。”
這句話,他沒有刻意對誰說,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他接下來準備要做的事情。
然而,這句話,卻又一次,如同驚雷一般在所有人的心中炸響。
什麼?
解開……蠱毒?
剛剛才從社死邊緣撿回一條小命的王也和張楚嵐猛地抬起頭,臉上再次寫滿了不敢置信。
這一次,不是因為誤會,而是因為這根本就是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師叔,這……這怎麼可能?”
張楚嵐再也顧不上恐懼了。
他失聲喊道,“陳朵的情況,公司早就組織過全世界最頂尖的專家進行過研究。”
“結論是她和她體內的原始蠱毒,已經形成了一種完美的,無法分割的共生關係。”
“蠱就是她,她就是蠱。”
“蠱毒一旦被強行祛除,她的生命也會在同一時間終結,這是無解的啊。”
黑管也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補充道:“張道長,楚嵐說的沒錯。”
“我們嘗試過無數種方法,無論是現代的基因技術,還是古代的秘術,都無法在保住陳朵性命的前提下,解決她身上的蠱毒。”
“甚至,連十佬之一的藥仙會會長都親自來看過,最後也隻能無奈地搖頭歎息。”
“是啊,師伯。”王也也忍不住說道,“這個結是死結。”
“蠱死了,陳朵也就死了,根本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就連馬仙洪,這個在生物改造領域已經走到極致的瘋子。
此刻也抬起頭,用一種看神棍的眼神看著張玄。
開什麼玩笑。
要是陳朵的蠱毒能解,他還需要費那麼大勁去研究什麼劣化版嗎?
他早就直接破解原始蠱毒的奧秘了!
這根本就是違背了生命法則的事情!
然而,麵對所有人的質疑和科學論證。
張玄隻是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是麼?”
那雲淡風輕的語氣,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仿佛在說。
你們的法則,與我何乾?
你們的無解,於我而言,不過是揮手間便可破解的,小小的謎題罷了。
一時間,整個大廳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張玄這股睥睨天下,視一切規則如無物的無上霸氣,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
在這樣一位連空間法則都能隨意玩弄的存在麵前,所謂的無解真的還存在嗎?
……
夜深了。
碧遊村的夜晚沒有了城市霓虹的喧囂。
隻有山間清脆的蟲鳴和天邊那條仿佛觸手可及的璀璨星河。
萬籟俱寂,靜謐得仿佛能聽到星辰移動的聲音。
張玄所居住的獨立客院內,一盞孤燈散發著柔和而溫暖的光芒,將房間映照得一片祥和。
房間裡,陳朵拘謹地坐在椅子上。
她的身體坐得筆直,雙手緊緊地攥著自己那身白色連衣裙的衣角,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但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忐忑、不安、恐懼……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卻又頑強燃燒著的希望。
解脫……
這個詞,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奢侈。
從她記事起,她的人生就被蠱毒這兩個字徹底定義。
她是行走的災厄,是移動的劇毒源頭。
所有試圖靠近她的人,無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最終都隻有一個下場死亡或者痛苦。
她渴望擁抱,渴望觸碰,渴望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感受這個世界的溫度。
可她不能。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這個世界最大的詛咒。
而現在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如同神明一般,深不可測的男人,竟然說要讓她解脫?
他真的能做到嗎?
陳朵的心亂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幾乎要被自己內心的各種情緒淹沒之時。
一道溫和而平靜的聲音,如同穿透迷霧的晨光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不用緊張。”
張玄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安撫人心的奇異力量,讓她那顆狂跳不止的心奇跡般地平複了下來。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了坐在她對麵的那個男人。
張玄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的眼神深邃而溫潤,仿佛蘊含著整片星空,讓人看一眼便會不自覺地沉溺其中。
“坐好,放空心神,不要有任何抵抗。”
張玄再次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嗯。”
陳朵如同蚊蚋般地應了一聲,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
但她還是努力地按照張玄的吩咐,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那早已僵硬的身體,放鬆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將一切都交給了命運,或者說交給了眼前這個男人。
張玄沒有靠近她,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
他隻是坐在陳朵的對麵,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下一秒!
“嗡。”
一股無形的,卻又浩瀚如煙海,溫潤如春風的奇異力量從他的身上悄然彌漫而出。
是他的神識。
那股龐大到足以籠罩整個山脈的神識。
此刻卻被他凝聚成了最精密,最溫柔的探針,如同無影無形的手術刀,無聲無息地探入了陳朵的體內。
“!”
陳朵的身體在那一瞬間猛地一顫。
她下意識地想要抵抗,想要蜷縮起身體。
但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被侵入的不適和痛苦。
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