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仿佛整個人正浸泡在母親的羊水之中。
那種源自生命最本初的安心和舒適感,是她有生以來,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她緊繃的身體,徹底放鬆了下來。
她那顆充滿了痛苦與戒備的心,也在這股溫暖的氣息中悄然卸下了一切的防備。
……
而在張玄的神識之海中。
陳朵的身體已經不再是常規意義上的血肉之軀。
而是變成了一副由無數最微觀的粒子,和最玄奧的能量脈絡所構成的,無比複雜、無比精密的生命結構圖。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所謂的原始蠱毒。
那根本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蠱蟲,或者任何一種已知的生命形態。
那是一種介於生命與非法則之間的奇特的能量聚合體。
它沒有獨立的思想,沒有獨立的意識,卻有著最原始,也是最純粹的,吞噬和繁衍的本能。
它就像是一個完美的生命bug,一個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錯誤代碼。
它與陳朵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經脈,甚至每一縷神魂,都以一種超乎想象的精密方式,完美地糾纏、融合在了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如同兩條相互纏繞的dna螺旋鏈,構成了一個全新的,卻又充滿了缺陷的生命整體。
確實,如公司那些專家所言,這是一種完美的共生。
從常規的手段來看,想要將兩者強行分離,而不傷害到宿主,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它們,本就是一體。
強行祛除蠱毒,就等於是在抹去陳朵一半的生命。
“原來如此。”
張玄的神識,在陳朵的體內不急不緩地遊走了一圈,便洞悉了一切的根源。
他比那些所謂的專家,看得更深,更透徹。
“以凡人的手段,確實是無解。”
“因為他們隻能看到術的層麵,隻能在細胞、基因、能量的層麵上打轉,試圖用物理或者化學的方式去分離。”
“卻看不到,這共生的背後,所遵循的更深層次的道。”
張玄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在他眼中,這個困擾了整個異人界。
讓無數高手和專家都束手無策的死結,此刻卻如同掌上觀紋,清晰無比。
“這種共生看似完美,無懈可擊,卻有一個最致命的,也是最根本的缺陷。”
“它違背了,陰陽平衡之道。”
張玄的心中,已然明了。
“它隻有吞噬與毀滅的陰,卻沒有創造與生長的陽。”
“它是一種純粹的,極端的,隻知索取,不知奉獻的陰性能量聚合體。”
“所以,它隻能寄生,而無法真正地成為一個完整的,可以獨立存在的生命。”
“它和陳朵的共生,更像是一種單方麵的掠奪,它在不斷地汲取陳朵的生命本源來維持自己的存在和繁衍。”
“而陳朵,之所以沒有被徹底吸乾,是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生命力極其旺盛的,純陽之體。”
“一陰一陽,一正一邪,在她體內形成了一個脆弱而扭曲的平衡。”
“這才是她能活到現在的根本原因。”
“既然如此……”
張玄的心中,一個大膽到足以顛覆整個異人界認知,但在他看來卻又無比簡單的計劃,已然成型。
“既然你們無法分離。”
“那便不分離。”
“既然你隻有陰,而無陽。”
“那便為你,補全陰陽!”
“既然你的生命法則有所殘缺。”
“那便為你,重塑輪回!”
念頭通達的瞬間,張玄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他那龐大的神識,化作一隻無形的神之手,開始對陳朵體內的生命法則,進行最根本的,逆天改命般的操作。
“啊——!!!”
就在張玄的神識開始重塑她生命法則的一瞬間。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劇痛,如同決堤的火山,轟然爆發。
陳朵那張清秀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隨即又因為極致的痛苦而漲得通紅。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充滿了無儘的痛苦和掙紮。
她那嬌小的身體,如同被扔上岸的魚一般,劇烈地顫抖、抽搐著。
豆大的冷汗,在一瞬間就浸透了她的衣衫。
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從她白皙的脖頸和額頭上根根暴起。
“呃……啊啊啊啊啊啊!”
她再也無法壓抑,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
那聲音中,充滿了無儘的痛苦,仿佛她的靈魂正在被一寸一寸地撕裂,然後又被強行地重組!
這種痛苦,遠比任何肉體上的折磨,要恐怖一萬倍!
……
客院之外。
王也、張楚嵐、黑管,還有聞訊趕來的諸葛青和馬仙洪等人,正焦急地守在門外。
他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裡麵的動靜,卻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打擾到張玄。
“哎,我說,這都進去快半小時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張楚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師叔他老人家,不會是真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王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閉上你的烏鴉嘴。”
王也雖然嘴上嗬斥著張楚嵐,但他自己的心裡,其實也七上八下的,沒個底。
師伯的實力是通天,可這畢竟不是打架,這是救人,還是救一個被判定為無解的人。
這其中的難度,恐怕……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猜測不已的時候。
“啊!”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猛地從房間內傳了出來。
那聲音,尖銳、痛苦、充滿了絕望,仿佛是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鬼在哀嚎。
僅僅是聽到這個聲音,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臥槽。”
張楚嵐被這突如其來的慘叫嚇得一哆嗦,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什……什麼情況?怎麼了這是?”
“師伯。”
王也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再也顧不上其他,一個箭步就衝到了房門前,就要往裡闖!
“師伯,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