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嘶啞得仿佛不屬於自己。
他剛才看到了什麼?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如果再多看一秒鐘,自己的靈魂就會被那道白光,給徹底地,同化,蒸發。
“這……這他媽的……還是人嗎?”
張楚嵐的腦海中,隻剩下了這一個,充滿了無儘恐懼與敬畏的念頭。
“師……師伯……”
王也的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扶著牆才勉強讓自己沒有倒下去。
他體內的風後奇門,在剛才那股神威爆發的瞬間。
甚至連運轉的念頭都無法生出,就直接被徹底地,鎮壓,凝固。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絕對的碾壓。
如果說之前的張玄在他眼中還是一位可以仰望,可以學習的,道門前輩,是天。
那麼剛才那個全力出手的張玄,在他眼中就是創造了天的,那個道。
“唉……”
王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無比苦澀卻又無比釋然的笑容。
自己這輩子恐怕都無法企及,師伯那萬分之一的境界了。
但能有幸追隨在這樣一位存在的身後,見證這一個個,足以顛覆世界的神跡。
或許才是他王也,這一生最大的機緣。
“不破不立……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不破不立……”
一旁的諸葛青則是喃喃自語。
他的眼中,沒有了恐懼,隻有一種,大徹大悟之後對更高層次大道,最狂熱的渴求。
他今天看到了。
看到了術的儘頭,看到了理的根源,看到了那扇通往真正神之領域的,宏偉的大門。
他的人生將因為今天這一眼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就在眾人還沉浸在這份,畢生難忘的無與倫比的震撼之中時。
那個如同神明般的始作俑者,張玄,卻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緩緩地轉過身。
那雙眸子掃過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臉。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黑管的身上。
不,更準確的說是落在了黑管,用來和公司總部聯係的那個特殊的通訊設備上。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仙臨道人為什麼要看那個東西。
然而下一秒。
張玄那淡漠的聲音在眾人那早已麻木的神經中引爆。
“那個叫二壯的丫頭。”
張玄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她的情況我也能治。”
張玄說出治療二壯的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
整個地下大廳,所有人的大腦在這一刻,仿佛都被一隻無形的神之手給強行格式化了。
什……什麼?
他……他剛才說什麼?
二……二壯?
那個叫二壯的丫頭?
我也能治?
“臥……臥槽……”
張楚嵐那張開的嘴巴,已經大到了一個足以塞進一顆鴕鳥蛋的誇張的程度。
他那雙瞪得溜圓的眼睛裡,充滿了比見了鬼還要驚駭一萬倍的不敢置信。
他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一定是!
絕對是!
二壯是誰?
那是哪都通公司,最高級彆的機密之一。
是一個因為意外,肉身幾乎儘毀,隻能將自己的意識上傳到公司的超級計算機之中,以一種人工智能的形態存活下來的,可憐的女孩。
她的情況,根本就不是病。
那是生命形態的徹底改變。
那是靈魂與數據的究極融合。
那是科技與玄學都無法解釋的,一個獨一無二的悲劇性的奇跡。
治?
你怎麼治?
拿什麼治?
難道你還能把一個人的意識從一堆冰冷的數據流裡麵給硬生生地摳出來,再重新塞回到一具新的身體裡嗎?
這已經不是逆天改命了。
這是在創造生命。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屬於上帝的權柄啊。
“張……張道長……您……您剛才說……”
黑管的聲音,顫抖得比帕金森晚期還要劇烈。
他死死地抓著自己的通訊器。
那雙隱藏在墨鏡之後的眼睛裡,充滿了無儘的,混雜著極致的震驚與一絲微弱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瘋狂的希望。
“二壯她……她還能……治?”
王也和諸葛青,更是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他們兩人,一個風後奇門,一個武侯奇門,都是術士中的頂尖天才,對神魂、意識這些東西的理解,遠超常人。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比任何人都清楚,張玄剛才那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力量已經完全超越了物理層麵,超越了能量層麵,甚至超越了他們所能理解的,一切術與法的層麵。
他的力量已經可以直接乾涉到,最根本的,最玄奧的靈魂與信息的領域。
這……這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夠擁有的力量。
這是神。
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所不能的,言出法隨的,行走在人間的神明。
……
而那個被所有人遺忘在角落裡,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馬仙洪。
在聽到二壯這兩個字,在聽到張玄那句我也能治的時候。
他那雙早已徹底失去光芒,如同死寂深潭般的眼睛裡,竟然猛地再次爆發出了一絲微弱的,卻又無比震驚的目光。
二壯……
他當然知道二壯是誰。
他甚至還和那個以數據形態存活的女孩,有過幾次短暫的充滿了火藥味的交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女孩的情況,有多麼的特殊,多麼的無解。
他馬仙洪的神機百煉,可以改造肉身,可以強化凡人,甚至可以融合法寶。
但是,對於意識和靈魂這種純粹精神層麵的東西。
他卻束手無策,連門都摸不到。
可現在……
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說他能治?
“不……不可能……”
馬仙洪的喉嚨裡,發出了嘶啞的不似人聲的低吼。
“這絕對不可能……這違背了……”
然而,法則兩個字,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他知道,在眼前這個男人麵前,談法則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因為他,就是法則本身。
麵對眾人那一張張如同被雷劈了的,寫滿了震驚與呆滯的臉。
張玄卻仿佛隻是說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已經徹底失神的馬仙洪身上。
“去。”
“把她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