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願不願意的？”
見路明非久久沒有回答，柳淼淼又急了。
路明非張口，欲言又止。
一來，他現在思緒有些亂。
二來——
【警告，電擊倒計時……】
對，就是這個！
就算他答應了也沒用啊，寫日程計劃表時，他根本就沒考慮到還有個春節聯歡晚會！
路明非手指按上琴鍵，草草地按了兩下消除警告，頗有些苦惱。
仕蘭中學的春節聯歡晚會，他隻上過一次，參演的還是集體舞。
總的來說，出風頭的項目，是和以前的路明非沒什麼關係的，他沒金剛鑽去攬那個瓷器活。
每到那時，他就會縮在舞台下的角落裡，當個毫無存在感的觀眾，幻想著可能有一架武裝直升機飛來，幾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從天而降，請他去拯救世界。
於是全校所有人眼中隻剩下他沉默著離去的背影，驚歎那個小透明竟然是此等大人物，原來以前是我們有眼不識珠！
可是現在，他連幻想都沒想過的事發生了。
居然還有鋼琴小美女柳淼淼主動邀請他同台共奏的一天？
那麼，要如何抉擇？
【警告，電擊倒計時，三……】
因為擔心被電擊，所以就拒絕麼？
路明非不想拒絕。
如果先前的猜測並非錯覺……那他怎麼可能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與柳淼淼相處時的一幕幕畫麵在腦海中浮現，信任，安慰，乃至夜深人靜之時，隔窗的無聲彈奏……
現在，這一切都有了一個合理到無法推翻的解釋。
這可是喜歡自己的女孩誒。
自己還說過“起碼得讓其他人覺得你的眼光沒問題”這種話。
怎麼能辜負？
【二……】
路明非做出決定。
平時的他像是不戳不往前蹦躂的青蛙，能被日程計劃表放在屁股後的電擊督促著，完成那些他自己寫下的日程計劃。
可一旦決定了要做某些事，彆說是電擊了，哪怕迎麵滾滾而來的是無法抵擋的車輪，他也會像是一隻螳螂，堅定不移地懟上去！
【一……】
“我是一個偶爾會發瘋的人呐。”
路明非心想著，並未動作，全身繃緊……他已經做好了“強行適應”的準備。
既然準備到時候頂著電擊上場表演，那他現在就得開始學會習慣了——習慣被電的同時還能彈好鋼琴！
從理智來判斷，這根本不可能實現。
但發瘋的人哪會管這些？
他都已經發瘋了，此時此刻，天上地下，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止他！
可是想象中的電擊並未到來，取而代之的，是大段半透明文字憑空浮現。
【檢測到意外突發情況，核實中……】
【核實完畢，預期行為符合‘成為全世界最強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標，鑒定為有必要性，製定臨時日程計劃中……】
【臨時日程計劃已發布】
【時間：1月22日晚
目標：與柳淼淼一同在春節聯歡晚會上表演四手聯彈
獎勵：計劃完成後，將提升[鋼琴]熟練度】
“這也行？”
路明非一開始還有些發愣。
可旋即他便恍然大悟——是了，全世界最強最牛逼的男人，本就不是局限於單個方麵的最強，而是全麵的。
和漂亮妹子一起登台合作表演，羨煞旁人的同時還展現高超鋼琴技術，人前顯聖，那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日程計劃表，永遠滴神！
這下無需糾結了，路明非抬手就是一個抱拳。
“赴湯蹈火啊琛哥……不是，淼淼姐！”
柳淼淼聞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回答得這麼不正經……
不過同時她心底也暗暗地鬆了口氣，答應了就行。而且不正經好啊，這才是熟悉的路明非。
先前那三記陌生直球，險些沒把她乾死機。
路明非也就是不知道柳淼淼具體在想什麼，否則他多少得來一句——“你行你上！”
當時日程計劃表的電擊剛剛結束，餘韻還沒消散呢，“爛話被動”都被電短路了。再加上他“心有怨氣”，打直球才正常。
“不過，雖然我是鋼琴小白……但這首鋼琴曲，好像不適合四手聯彈吧？”
路明非掃了眼琴譜，又看向柳淼淼。
他沒看過四手連彈的曲譜，不知道應該是什麼樣。但僅憑直覺，就發現這首曲譜不太適合。
“我會改編的啦。”
柳淼淼扭開頭，根本不敢和路明非對視。她目光有些發虛地看著琴譜，“姍姍老師說我很有創作天賦，比演奏天賦高多了。”
路明非覺得自己喉嚨有些發緊。
先前沒反應過來還沒覺得，現在想明白了之後，再看就不同了。
這小媳婦一樣的嬌羞神情舉動是怎樣，有點讓人下意識地想“欺負”！不知道言語調戲一下，或者湊近點會是什麼反應……
【警告，電擊倒計時……】
“咳咳！”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果斷拋棄多餘想法，指尖撫上琴鍵，頗有些潦草地按了幾下，“那，姍姍阿姨，我們該怎麼練？”
“喲，你們終於想到還有個人在啦？我還說這課上得真輕鬆，恐怕老師走了都沒學生意識到呢。”
姍姍阿姨有點幽怨和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路明非抓抓頭發乾笑著說“哪能啊”，柳淼淼則是又羞紅了臉，低頭不語了。
簡單敲打一番，姍姍阿姨說起正事。
“本來是準備讓你們兩先合奏，熟悉一下四手聯彈，我教些方法技巧的……但根據剛才的表現來看，應該是不太需要了。你們的默契度很高，後麵再練也行。
時間緊迫，按照最高效率的行事方式來吧。
明非，你先練習獨奏《夢中的婚禮》，雖然先前你剛上手的熟練度就已經高到誇張了，但還沒完整彈過，可能有錯漏。
而且改編是基於原篇的，所以獨奏練習原篇也有幫助。四手聯彈改編講究的是雙人沉浸的默契，你熟悉了之後也能在改動方麵提提意見。
至於淼淼，你跟我來。改編需要一個更加安靜的空間，不能受影響。”
柳淼淼起身，微低著頭，跟姍姍阿姨離開。
隻剩路明非一人的琴房終於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那一團被他強行壓製的，亂麻般的思緒，也終於不受控製地散發。
“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啊……”
路明非心想著，咽了口唾沫。
他有些緊張起來了。
感情這事沒有進度條，一處通，則處處通！
路明非終於意識到，眼下情況，不是一般的複雜。
比如，現在，他家裡就有個還沒弄清楚該怎麼辦的“未婚妻”！
還有……
路明非腦海中浮現蘇曉檣的麵孔——昨晚車上，蘇曉檣還坐在他懷裡時，那近到呼吸可聞的距離，以及似笑非笑的一句“買斷多少”……
當時他還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想來，小天女何曾對他說過這種話？過去的兩年半他們都是在鬥嘴中過來的！
現在，一切都被剖析，呈現。
那麼問題來了——怎麼辦？
天可憐見，路明非同學過往的十七年裡，從來沒有一次麵臨過這樣的問題。
就像一個餓了十七年，連口湯都沒喝上的家夥，忽地有三盤美味佳肴端到他麵前。
選擇取舍，還是“我全都要”？
路明非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現在仍在做夢，他前兩天做夢的時候就夢到過大被同眠，還被電醒了！
念及至此——
【電擊釋放！】
“啊啊啊啊啊！”
四下沒人，沒有社死壓力的路明非順從本能抽搐起來，發出慘叫。
不知不覺間，十次警告機會，竟已被他用完了。
片刻之後，稍微緩過來的路明非麻木地歎了口氣，重新坐直，開始練琴。
被電擊後，他總算明白了——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還是得按照日程計劃表來！
琴鍵按落，撥錘擊弦。
旋律洗淨了紛亂的思緒，雜念漸止。路明非沉浸其中，逐漸忘卻他物。
【經過努力練習，你的[鋼琴]水平提升了，獲得熟練度6點】
【經過……】
琴聲忽地一頓。
路明非眼神驚恐。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現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未婚妻”零同學，貌似今晚要給自己輔導課程的來著？
那柳淼淼要是看到……
【電擊釋放！】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