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的自習時間。”
走廊裡安安靜靜，將至正午的陽光略斜著落下，暖洋洋地灑在路明非身上。過道裡是堆放成一摞摞的書山卷海，寒風不再淩冽，甚至略帶些暖意，吹得仍然綠油油的樹葉嘩啦作響。
路明非一邊走著，一邊憑欄眺望。恍惚間他總覺得已來到夏天，自己剛剛從語文高考考場離開，宣告著他的高中生活已開始進入結尾，即將邁向人生中全新的階段。
好在，身上的羽絨服又將他拉回現實。
他下樓，來到早已放假的高二年級教室樓層。
放假的教室自然是鎖上的，無論大門還是玻璃窗。
但這種封鎖其實形同虛設。
南方的教學樓不像北方那樣大多用不鏽鋼防護網封鎖或者乾脆設計為封閉式，走廊和教室窗戶都是開放無遮擋的，教室的玻璃窗戶為水平推拉式，塑料邊緣。鎖扣結構為月牙鎖，往上一推就能勾住。
因為設計時給的活動空間一般較大，這種老式結構想要打開很簡單——
路明非抓住一扇窗戶的兩邊，輕輕往外一拉，再左右一晃，“哢噠”一聲輕響，鎖扣脫離。隨著他輕輕一推，嘩啦啦地向一旁滑開。
班上基本人人都會這一手，仕蘭中學倒是曾想過更換鋁合金窗的措施，但是被學生集體反對——忘帶鑰匙想進教室時可就指望著這招了！
反正教室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誰家小偷犯得著為了一堆賣不了錢的書來這作妖？
路明非輕巧地從窗沿跳進去，他本想直接在裡麵開始自習，但南方的冬天室內不開空調是比室外冷的。想到外邊那完美的天氣，他索性搬了張椅子，坐到空無一人的走廊間。
這一趟流程忙活完，他從日程計劃表給的倒計時那節省出來的三分鐘剛好結束。
曬著太陽，路明非正準備愜意地開始，便看見半透明字符在眼前浮現。
【警告，檢測到完成[考試]安排，已到[自習]計劃時間……】
內容不出所料。
但路明非心底忽然冒出個點子。
自習……一定要學習學科相關知識嗎？
在填寫日程計劃表時，他偷懶了，直接寫的自習，但沒有詳細標注“自習什麼”。
所以，理論來說，隻要符合“學習”這種行為，是不是……
念及至此，路明非決定稍加嘗試。
可除了學科之外，還有什麼好學的？
答案自然而然地出現——鋼琴。
準確來說，是對火之真意的“編曲”。
一方麵是自從獲得【言出法隨】這個詞條後，已經快五六天了，路明非還沒用出來過，多少有點心癢癢。
另一方麵，則是如果再不加快編曲速度……等到明天鋼琴課再完成，把曲譜弄出來，說不定楚子航來不及將其改成二重奏。
至於方法，其實很簡單，不用去找鋼琴——編曲嘛，既然是要找到那個符合自己心意的音符，那自己哼出的，與在鋼琴上嘗試演奏出來的，又有什麼區彆？
這歪理如果給某個不知情的編曲家聽到估計能被氣暈過去。
編曲豈是如此簡單隨便的事？
但路明非反正就是覺得自己能做到，於是他就真的那樣去做了……也真的做到了！
警告倒計時並未響起。
這現象讓路明非心中一喜！看來他的推測是正確的，自習並不限製學習方向？
那要是嘗試學習“休息”的話……
【警告，電擊倒計時……】
“對不起，我錯了，已老實！”
路明非心裡嘀咕著，實則開始進行更多的嘗試。
經過簡單的實驗，用掉數次警告機會後，他成功得出結論——並非沒有限製，自習時，隻能學習在日程計劃表上的項目！
倒是不出所料，日程計劃表顯然不會給他偷懶的機會……
音符組成無聲的旋律在腦海中流動，路明非輕哼起來，以確保每一個音符都能與那他所經曆過的畫麵與感悟所對應契合。
這才是【言出法隨】正確的使用方式——吟唱。
他需要將火之真意“說”出來，說的方式當然是通過嘴。
總不能真的隨身帶一架鋼琴，打架前還得先擺好，和敵人說“莫急且聽我先奏一曲”……有那閒工夫s諸葛亮，敵人也不一定願意配合當司馬懿啊！
正如龍族的言靈，有許多言靈在使用時，需要通過“詠誦”的方式才能進行高強度的調動，二者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並未完全相似。
最大的區彆在於，路明非從楚子航那知曉，混血種對言靈的“詠誦”其實不是通過學習掌握的，而是完全通過體內龍族血統的一種名為“血脈傳承”的方式激活。
隻需要覺醒血統，自然而然就會了。
但他的【言出法隨】，是全靠自己總結歸納轉化編寫的。
舉一個比較通俗的例子，前者屬於繼承祖宗財產，而他則是屬於富一代，白手起家！
“這麼費勁才拿到的東西，效果總不能差勁到哪去吧？”路明非心想著。
他完全沉浸進入，進入早已習以為常的“心流”狀態。
隻是單純哼出對應的聲音，而非需要在鋼琴上找到對應的鍵位，難度自然下降不少。
外加有上一次編寫的經驗加持，路明非進展可謂“神速”。
僅僅耗時二十三分鐘，連語文考試的結束鈴聲還未響起，他便完成了！
“呼……”
路明非長長的舒了口氣。
“試試？”
這個念頭如一點火星蹦出，瞬間點燃一片。
一種久違的，心臟部位“似癢非癢”的感覺湧現。那是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進入血液帶來的主觀感覺投射，以往總會在百米短跑發令之前出現。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稍微平靜一些，認真思考。
“雖然這個詞條會大量消耗精神與體力，但是基於影響範圍與強度而定，隻要我稍微控製一下，在一片很小的區域內稍加影響，以我現在的體力和精神，應該不成問題！
再者，考試還沒結束，校園裡也沒其他人……”
當然，路明非並未忘記還有監控的存在。
但先不提路明非隻是準備“淺嘗輒止”，就算真一不小心弄出了有點大的動靜……他隻是在“哼歌”而已，哼歌又不犯法！
日程計劃表的詞條在使用時可不像龍類的言靈那樣，需要他頂著一雙比燈泡還亮的黃金瞳，都是毫無征兆的。
誰能把二者聯係起來？
理由完善，實踐開始。
路明非輕聲吟唱起來。
【言出法隨】，啟動！
一個嶄新的，完全陌生的世界對路明非打開了大門。
他踏入其中。
這些天以來，路明非一直覺得若隱若現的那些“小精靈”們，又能被他清晰地感知到了。
它們就是“火”的本質，是名為“火”的元素！
如同登臨那最終的王座，放眼望去，它們儘皆臣服！
火之權柄從未如此清晰地握在手中，那一瞬間，路明非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小到眼前指甲蓋大點的地方，大到一條街道，一片分區，甚至一座城市……所有與“火”相關的事物，他都能夠命令與操控！
隻需要為此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體力與精神……
不對！
路明非陡然驚醒，冷汗傾刻間浸透了他的後背，那種絕對權柄在手中掌握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妙也太過令人不舍了，以至於他險些放飛自我！
要是真的操控一整座城市範圍的變化，自己怕不是瞬間變成人乾？
但要是真的隻控製指甲蓋那麼大點的範圍，作為“第一次”而言，又太過可惜了些……
路明非心想著，目光落在操場上的一塊區域，那是學校的籃球場，已經維修升級完畢，隻是仍然圍著，並未開放。
“就那裡吧。”
他心念一動。
一個完整大小籃球場的區域被他選定，而後……
“離開。”
於是，在這陽光照耀，十幾將近二十攝氏度的天氣裡。
火之元素開始飛速地撤離！
如同上帝揮手畫下一片區域，對著那塊地方說，“要冷”。
溫度以可怖的速度開始驟降，瞬間跌破零度！空氣中的水蒸氣驟然遇冷不得不開始凝華，銀白色的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蔓延，並且眨眼間將那籃球場覆蓋完畢！
“取消！”
路明非取消了【言出法隨】。
他不得不取消，那超現實的一幕發生的同時，他身體裡的體力與精神也在以堪稱恐怖的速度流逝！
“拿抽水機直接抽都沒這麼快吧……”
他心想著，疲憊地往椅子上一坐，卻笑了起來。
消耗大不大的無所謂……強就好，不枉費這麼辛苦！
他已經確定了，這種對“火”的掌控並未虛標，而是真正的，萬能！
僅需意念一動。
“要是以後，我體力和精神足夠充沛的前提下，那傳說中的青銅與火之王來……”
他禁不住地開始暢想。
“也不知道誰對火的掌控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