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梨迅速地從床上坐起來,抬眸看過去。
不遠處茶幾上放著一個火盆,火盆中正燃燒著熊熊烈火,高高的火焰似乎能將人吞噬殆儘。
而謝京鶴正坐在皮質沙發上,冷白骨感的大手上正握著一摞資料。
是她的護照、身份證、留學資料以及維羅納大學的offer。
意識到謝京鶴要做什麼,沈霜梨刹那間瞪大了眼睛,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和理智。
她不由得拔高聲量質問,“謝京鶴你要乾什麼!?”
謝京鶴言簡意賅,“燒掉。”
沈霜梨睜圓了眼睛,驚恐地搖頭,祈求道,
“不要,謝京鶴你不能這麼做……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做……”
“我會恨死你的。”
謝京鶴沒什麼溫度地扯了下唇,垂著眸子,眼神放空地盯著麵前的火盆,“那就恨我一輩子。”
總比什麼感情都沒有的好。
話落,他將捏在手中的所有東西都扔到了火盆中。
撕心裂肺的尖叫從床上傳過來,“不要!!”
沈霜梨衝了過來,直接撲向火盆。
就在雙手要探入火盆的刹那間,一隻森白的大手攥住了女孩纖細皙白的手臂。
謝京鶴將人強製地拽到身前,遒勁結實手臂從後繞過來,修長指骨掐起沈霜梨的下巴,迫使她看向火盆,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offer、各種證件被燃燒殆儘。
火盆裡的火焰燃燒得更高。
張牙舞爪的金色火光清晰地倒映在沈霜梨驟縮絕望的瞳眸中。
沈霜梨渾身發冷,宛若墮入冰窖,眼中蓄起水霧,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處滑落,她劇烈掙紮,尖叫哭喊道,
“謝京鶴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但男人的臂膀似鐵般死死地錮著她,那是一種絕對力量的壓製,儘管沈霜梨用儘全力,也未能掙脫開半分兒。
“不要!不要燒了!謝京鶴我求你了!”
女孩哽咽沙啞的聲線透著巨大的痛苦。
謝京鶴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饒是沒有半點兒退步。
火盆裡的火焰漸漸低了下去。
意味是,她的夢想被燒沒了。
被謝京鶴親手摧毀掉了。
沈霜梨身體在發抖,不受控製地劇烈發抖,表情麻木怔然地看著麵前這火盆。
謝京鶴俯首貼近女孩的耳畔邊,戲謔聲線充斥著惡意,“怎麼辦啊姐姐。”
“全被燒沒了。”
全被、燒沒了。
強烈的痛苦肆虐著大腦神經,晶瑩淚水滑落在冰冷的臉頰上,胸口起伏,嗓子像被人死死地掐住,沈霜梨連話都說不出來。
謝京鶴推開了火盆,拉著沈霜梨冰冷的手臂轉了個方向,將人推到茶幾上坐著。
炙熱洶湧的吻落下來,謝京鶴撬開女孩牙關深入。
鼓著青筋的手順著羸弱纖薄的脊背緩緩滑落,修長手指撩起衣服。
他的吻往下移動,落在平直精致的鎖骨上。
滾燙齒息噴灑在嬌嫩的肌膚上,他似病入膏肓的患者,一遍又一遍地說,“姐姐我好愛你。”
“我不能沒有你。”
愛?
沈霜梨諷刺地笑出聲。
聽到笑音,謝京鶴問,“姐姐笑什麼。”
沈霜梨張了張唇,吐出兩字,“畜生。”
沈霜梨平時罵人隻會罵變態、瘋子、有病,而現在罵的是,畜生。
謝京鶴頓住,掀起冷白眼皮,徑直地撞入沈霜梨那雙通紅濕潤的眸子。
沈霜梨一眨也不眨地直直看著他,“我為什麼要跟你在一起。”
“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跟你在一起。”
“我寧願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謝京鶴,我恨你。”
字字句句宛若尖銳的鐵鋤般狠狠地敲擊在謝京鶴的心臟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冷嗤出聲,
“人睡了,愛做了,你他媽現在跟我說後悔?”
“離開不可能,分手也休想,你他媽死也要跟我死一塊。”
他一字一頓,字裡行間儘是瘋狂,“永、遠、在、一、起。”
沈霜梨瞳仁顫栗。
謝京鶴彎唇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手親昵地揉了揉女孩柔軟的發頂,話卻冷漠,“自己把衣服脫了,我要做。”
沈霜梨眼裡滿是厭惡和抗拒,“你不要碰我。”
“乖乖閉嘴,好嗎。”謝京鶴聲線凜冽涼薄,語氣惡劣,“你隻能張開迎合,沒得選。”
“啪”的一聲清脆巨響響起。
沈霜梨揚手狠狠地扇了謝京鶴一個巴掌。
白嫩掌心發紅,陣陣發麻。
謝京鶴被扇得臉偏到一側,那半張白皙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一個血紅色的巴掌印。
沈霜梨冷聲怒斥,“畜生!”
謝京鶴輕笑了聲,似乎是不在乎,但此刻臂膀上鼓起的條條充血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真實的情緒。
男人骨感修長手指輕佻地勾起沈霜梨睡衣的係帶,嗓音玩味,“邊罵邊更舒服,是不是?”
……
天色泛起魚肚白。
胸腔那股躁鬱沒有得以消散,謝京鶴拿著煙盒起身打算出去抽煙。
身後響起沙啞的聲音,“謝京鶴,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謝京鶴身形一頓,眸中劃過一抹痛色,兩秒後,他扯唇笑了聲。
“哦,那就下輩子原諒。”
“下輩子記得來找我。”
“還和你做。”
“……”
臥室門打開而後關上,謝京鶴出去了。
他坐在客廳裡抽煙。
縹緲煙霧中,那張臉冷戾得不成樣子,厭世又頹靡。
裝作不在意,實際上他心可疼可疼了。
腦海中不斷浮現那雙充斥著恨意的眼睛,謝京鶴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煙,卻依舊散不開胸腔的煩躁,大腦脹痛得厲害。
“砰”的一聲巨響,謝京鶴伸腿一腳踹翻了麵前的茶幾。
呼吸沉重而急促,意識到什麼後,謝京鶴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手在劇烈發抖。
他的躁鬱症複發了。
當年,他發生車禍,傷勢嚴重到進了icu。
在醫院內躺了將近一個月才醒過來。
謝京鶴清楚地記得那天。
高級病房內一群人,唯獨不見他想見的人。
問過鹿川澤才知道,在他昏迷搶救的這段時間裡,沈霜梨從始至終都沒有來看過他一眼,一眼都沒有,連條消息都未曾有過發過來。
洶湧的愛意摻雜著一絲恨意。
由愛生恨,這件事成了謝京鶴心中過不去的坎。
沒人知道他有多在意沈霜梨不來看他這件事,隻有他的病知道。
他患上了躁鬱症。
軀體化症狀甚至在一天之內能發生數十次,折磨得他想死。
……
與此同時,臥室內。
沈霜梨的抑鬱症也複發了。
在沈霜梨意識到自己的抑鬱症複發前,眼淚先一步流了下來。
割腕自殺躺醫院的那段灰暗時刻,沈霜梨幾乎每天都在落淚。這完全已經成了肌肉記憶。
沈霜梨顫抖著蜷縮起自己的身子。
痛苦埋沒。
將近四個小時後,臥室門從外被打開。
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謝京鶴打算叫人起來吃早餐。
撩起眼皮一看床上,床上女孩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