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梨親眼看到兩個大活人從樓上墜落,雙眸刹那間瞪大,難以置信地偏頭看向謝京鶴,
“謝京鶴你……”
察覺到女孩投過來的目光,謝京鶴側頭對上她的眼睛,輕描淡寫道,
“下麵有氣墊,死不了。”
語氣尋常得似在說吃早餐了嗎。
沈霜梨感到渾身發冷,渾身力氣似被抽離,連話都說得艱難,
“可是這是三樓……你為什麼要這樣……”
萬一出意外了呢。
死了呢。
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在他眼裡就這麼不值錢嗎?
謝京鶴漆黑眸底劃過一抹冷意,
“他綁架你,就要付出代價。”
“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剛剛你的下麵連氣墊都沒有。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摔下去,指定重傷,他都這樣做了,我們沒必要手軟。”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可是樓昭是無辜的。”
“她不無辜,她跟江言初是一夥的,當年你微信裡發過來的分手消息就是她和江言初兩個人合謀做的。”
聞言,沈霜梨驚愕皺眉。
看到女孩眸中的驚訝之色,謝京鶴勾了勾唇,嗓音溫柔了幾分,蠱惑道,
“姐姐,外麵好多壞人,待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骨感漂亮的手指伸去,輕撩起女孩散落在臉側的碎發。
卻被沈霜梨冷漠地用手一把拍掉。
謝京鶴唇角笑意一凝。
沈霜梨跑過去想看下麵的情況,謝京鶴眼神一凜,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腕,
“不許過去,危險。”
樓下,“砰”的一聲悶重聲響,江言初身子重重地砸到了消防救生氣墊上。
而樓昭被他牢牢地護在上方,寬大掌心捂著她腦袋,整個人安然無恙。
江言初摟著樓昭坐起來,雙手輕握著她兩邊肩頭,低頭仔細地查看她,神色緊張地詢問道,
“有沒有受傷?”
樓昭冷臉冷聲,口吻強硬似命令,
“鬆綁。”
江言初動作一怔,唇線抿直,沉默著快速地給樓昭鬆開繩索。
繩索鬆開的下一秒,“啪”的一聲清脆巨響。
樓昭揚手甩了江言初一個巴掌。
江言初的臉被扇到側到一邊,長睫垂下,在白皙眼瞼下打下濃重陰影,他默了兩秒,開口輕聲道,
“對不起,我不應該綁架你的,我隻是想讓你徹底放下這段感情。”
“剛剛謝京鶴沒有半點兒猶豫就救了沈霜梨,他不喜歡你也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你的生日、喜好、星座,知道你喜歡做什麼愛吃什麼愛玩什麼……”
語氣裡儘是卑微,“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
樓昭臉色未變,什麼都沒說,低頭一言不發地將身上的繩索完全扯掉丟到一邊,隻是她蔥白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謝京鶴不喜歡她。
這個事實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餘光間,江言初瞥到下來的謝京鶴,臉上表情瞬間變冷,眸中陰鷙得不成樣子。
幸好下麵有消防救生氣墊,否則昭昭就受傷了。
江言初絕不允許有人傷害樓昭,他起身,死死地盯著謝京鶴,命令保鏢道,
“給我攔住他們。”
保鏢得到指令,瞬間加快腳步衝上來,將謝京鶴和沈霜梨團團圍住,黑壓壓的一片。
聞言,樓昭轉頭看了眼。
圍著謝京鶴的保鏢個個身材魁梧,手臂上紋著猙獰紋身,凶神惡煞的臉上帶著殺氣。
樓昭收回視線看到江言初臉上,惱怒地質問,“你圍他乾什麼?放他們離開!”
江言初:“幫你報仇。”
樓昭不希望謝京鶴受傷,“不用你報仇,叫他們撤了。”
江言初:“不可能。”
樓昭被氣到, :“我都不計較,你計較什麼?”
哪怕謝京鶴要她的命,樓昭也毫無怨言。
江言初輕嗬了聲,“誰叫我喜歡你呢,誰敢欺負你,我就弄死他。”
他受委屈被打沒關係,但樓昭不行。
不計一切後果都要護著。
謝京鶴挑起薄薄眼皮看向江言初,“這是我倆的事情,跟沈霜梨沒關係,放她離開。”
江言初充耳未聞,“給我上。”
保鏢們齊齊向謝京鶴發起攻擊。
樓昭臉色難看,咒罵了句,“江言初你真是有病。”
話落,樓昭撿起地上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衝了上去。
見狀,江言初臉色更加陰沉了,咒罵了句臟話。
操,到底誰有病。
他隻能妥協地向那群保鏢發出命令,“彆動樓昭。”
謝京鶴單手牢牢地攥著沈霜梨纖細的手腕,將人兒護在身後,即便如此,他的攻擊性也很強。
砰砰瘮人劇烈的拳頭聲和哀嚎悶重倒地聲響起。
但那群對方人多,也有防不住的時候。
一個保鏢握著條棍子從後方偷襲,沈霜梨臉色大變,“謝京鶴小心!”
另一道女聲幾乎和沈霜梨的聲音同時響起,“謝京鶴小心!”
樓昭抬腳踹開麵前保鏢,衝向謝京鶴。
謝京鶴轉身看,拉著沈霜梨躲閃後退了一步,他問,“我教過你的,記得麼?”
沈霜梨回,“記得。”
謝京鶴言簡意賅,“乾他。”
話音落下,謝京鶴遒勁結實手臂勾著沈霜梨的腰肢,臂膀著力。
沈霜梨借力,整個人騰空飛起,長腿席卷裹挾起一道淩厲的腿風,快而迅速地狠狠劈向對方的脖子。
強有勁的力道讓那人臉部肌肉扭曲猙獰,痛得大叫了聲,整個人被劈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謝京鶴輕挑了下眉,勾過女孩腰肢扣入堅硬胸膛內,懶懶地低笑道,
“媽的,操,老婆帥硬我了。”戲謔玩味的嗓音透著壞。
“要是在床上能這麼乾我就好了。”
“……”
低笑帶動胸腔微微鼓動,連帶著心臟一塊強有力地震動著沈霜梨軀體,男人滾燙齒息噴灑過來,女孩瓷白的臉頰染上緋色。
沈霜梨皺眉偏頭躲避,罵了句,“有病。”
樓昭衝過去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站在謝京鶴的不遠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親昵的兩人,心中的強烈酸澀感在心頭迅速蔓延開來。
睫毛密匝匝地不斷閃動,蔥白纖細指骨握著棍子的力道無意識地不斷加重。
除了沈霜梨,他不會再看任何人一眼。
沒過一會兒,謝京鶴的人便趕到了。
兩波勢力打在一起。
沉重碰撞聲、拳擊到肉聲等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場麵混亂。
保鏢們接二連三倒地。
江言初審時度勢,朝著樓昭衝上去想帶她逃。
謝京鶴危險地眯眼,冷戾眼神鎖定江言初,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寬大掌心覆在另一隻手手背上,按動指骨發出哢噠瘮人的清脆聲響。
走近,大手按在江言初的肩頭上。
江言初腳步一頓,偏頭看向按在那隻冷白修長大手,同側手肘猛然往上抬起,想要肘擊擺脫。
但謝京鶴動作更快,先一步鬆開,拳頭握緊,出其不意地出拳。
砰的一聲悶重駭人聲響,拳頭重重地落在江言初的臉側。
隨著動作,強壯臂膀上肌肉鼓漲僨起,筋腕用力地鼓起,充滿野性危險攻擊性。
江言初悶哼了聲,被這拳衝擊得往後踉蹌了兩步,唇角溢出鮮血,他抬起指腹抹了下嘴角,眼神陰鷙地睨向謝京鶴。
謝京鶴冷聲問,“分手消息你發的還是那樓什麼發的?”
江言初驚愕地怔住。
四年前的事情居然被謝京鶴查到了。
“我發的,都是我做的。”兩秒後,江言初主動攬下全部罪責。
謝京鶴冷笑,眼神危險,“你倆都逃不掉。”
發出命令,“抓住她。”
江言初猛然看向不遠處的樓昭,謝京鶴的人朝著她衝過去。
呼吸急促,他收回視線看向謝京鶴,怒吼出聲,“謝京鶴你彆碰她,有什麼事衝我來!”
謝京鶴學著江言初剛才那副模樣,充耳未聞,懶聲發出命令,“給我打。”
“謝京鶴你他媽彆動她!”
謝京鶴扯唇笑得乖戾,“你他媽也給我等著。”
話落,他利落地抬腳,狠狠一踹。
江言初整個人被踹趴,劇烈尖銳疼痛席卷五臟六腑,他皺了皺眉,呼吸沉沉地掀眸,目光鎖定沈霜梨。
衣服袖口處落下兩把折疊刀,修長冷白手指握住,往空氣中一甩,甩出鋒利折射著森森寒光的利刃。
眼神陰森恐怖,江言初起身,徑直衝向沈霜梨,似一頭破籠的野獸,危險性十足。
謝京鶴眼神驟變。
麵對來勢洶洶的江言初,沈霜梨猛然抬腳,修長筆直的腿懸在空氣中,正蹬踹向對方的腹部。
招式跟剛謝京鶴那一腿有幾分相似。
江言初完全沒想到沈霜梨居然會防身術,因此沒有任何防備,被踹得退了一步。
謝京鶴意外地怔了兩秒,隨後滿意地勾了勾唇,嘖了聲,漫不經心道了兩字,“權威。”
沒白教,能保護自己了。
沈霜梨趁勝追擊,墊腳側踹再次踹向江言初。
江言初敏銳地側身躲過,手上握著利刃往空氣中一甩。
謝京鶴提步上來,骨感大手攥過沈霜梨的手腕,往後一拉,躲過。
兩人十分默契地近似同時抬腳,雙雙踹向江言初的腹部。
江言初身子似掉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最終,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到地上。
謝京鶴臉色涼薄:“摁住他,打一頓。”
解決完江言初,謝京鶴轉眸看向樓昭。
他現在對江言初和樓昭兩人的怨恨很大,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他不會發生車禍,也不會跟姐姐分開一年。
謝京鶴的人將樓昭的兩條手臂反扣摁壓在背後,可能是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沒出手打她,隻是簡單地扣住她。
但謝京鶴就不一樣了,他睚眥必報的性子不是空穴來風,敢惹他,不管你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是殘的,照打不誤。
謝京鶴剛邁開腿,外麵突然響起尖銳的警笛聲。
緊接著,警察衝了進來,“接到報案,這裡發生一起綁架事件。”
謝京鶴腳步一頓,收回腿,臉色噙著玩味的笑,下巴懶散地輕抬起,指向江言初和樓昭,“那兩人。”
“跟樓昭沒關係,是我策劃的綁架。”江言初出聲。
“我們還接到報案,四年前,江言初和樓昭合謀策劃了一起綁架案。”
聞言,江言初心頭一沉。
江言初和樓昭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帶走,沈霜梨也被帶去警察局做口供。
警察局內,有位警察找上謝京鶴,說,“謝少爺,樓昭說想見您。”
謝京鶴指尖銜著煙,冷白眼皮耷拉,興致缺缺,“不見。”
“她說是有關沈霜梨的事情。”
謝京鶴抽煙動作一頓。
會見室內。
謝京鶴姿態懶懶散散地坐下,指尖銜著一點猩紅。
樓昭看著他,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甲剮蹭著掌心。
肌膚冷白,五官淩厲分明,下頜線鋒致,眉眼恣意,臉龐無可挑釁,似工筆雕刻般俊美,與中學時期穿著校服的謝京鶴重合。
姿態總是懶倦漫不經心的,但那張臉那身高很神,招搖又吸引人。
樓昭抿了抿唇,嗓音極輕極輕地詢問,“謝京鶴,你真的不記得我嗎……”
謝京鶴皺眉,臉上掛著大大的兩個字——“無語”。
騙他說有關沈霜梨的事情是吧,真當他很閒嗎。
謝京鶴當即起身。
見狀,樓昭心中酸澀感更濃烈了,提高聲量喊了聲,“謝京鶴!”
“你聽我說完,我就告訴你關於沈霜梨的事情。”
謝京鶴坐回來。
那一刻,樓昭心如刀割。
謝京鶴永遠隻會在意沈霜梨。
“謝京鶴,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初一下學期3月21號,那天,你救過我的。”
“我被一群女生堵在廁所裡霸淩,她們扇我臉,辱罵我,要脫我衣服拍照,”
甚至用尖銳物品戳她的……
樓昭難以啟齒,她其實不想讓謝京鶴看到她的不堪,隻是現在沒辦法,她想讓謝京鶴記起她。
“是你路過救下我,還給了我一件外套。”
被霸淩不是一次兩次了,那天是她們下手最重的時候,樓昭本來想從樓上一躍而下結束自己的性命的,但謝京鶴像救世主般出現了。
從那時起,一顆暗戀的種子便在心底悄然生根發芽。
對樓昭來說,謝京鶴似天上月,可望不可及,她像所有暗戀者一樣,默默地關注著他的一切動向,卻從來不敢出擊,甚至連出現在他的麵前、連一個對視的眼神都沒有勇氣。
謝京鶴聽完,神色未變,淡淡地應了聲,“不記得。”
“說完了嗎。”
兩句話加起來連十個字都沒有,卻讓樓昭的心臟徹底涼透,眼圈艱澀止不住地發紅。
樓昭緩緩垂下長睫,眼裡沒了期待,嗓音冷清沒有波瀾沒有生氣,“沈霜梨有段時間常做噩夢你應該知道吧?”
謝京鶴掀眸看向樓昭,眼神危險,“你不要告訴我這是你做的。”
一提沈霜梨,他什麼都記得。
樓昭自嘲地扯了下唇,承認道,“是我做的,我研製了一款可以誘發噩夢的藥劑,在麵包選修課上給沈霜梨喝了,無色無味,藥效時間隻有一周,所以醫生查不出來。”
謝京鶴氣笑了。
樓昭輕聲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你媽,吃牢飯去吧。”
摞下一句,謝京鶴冷著臉起身。
身後,樓昭的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
八年暗戀,告終。
……
沈霜梨錄完口供從詢問室出來後,發現謝京鶴不在,她立馬朝著警察局門口的方向走去。
卻被門口外被謝京鶴的人攔截住。
沈霜梨被迫折返,在轉角處恰巧碰見出來的謝京鶴,她呼吸一窒,慌亂地轉身,但身後響起謝京鶴微冷的聲音。
“去哪兒?”
“過來。”
簡簡單單兩個字充滿了壓迫感。
停下來又會被抓回去關起來失去自由。
沈霜梨不可能乖乖過去,她拔腿跑,見到一個與她逆向而行的警察,像是見到救星般,上去抓住他手臂,求救道,
“有人要囚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