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林姝身上。
有幸災樂禍的,有疑惑的,也有擔憂的。
蕭太妃看林姝不說話,又說了一句:“你儘管放心大膽的說。”
林姝緩緩起身對著蕭太妃屈膝一禮,聲音淡淡的開口:“回太妃的話,我與長寧公主不過是閒話了幾句,未曾起衝突。”
聞言,溫晴詫異的看向林姝,眼神震驚。
本以為林姝是個蠢貨,亦或者仗著景桓為她撐腰,在蕭太妃麵前好好告一告長寧的狀。
如此一來,長寧會更加恨她,就連蕭太妃也可此借故將她責罵一頓。
長寧就算再錯,那也是公主。
她一個未過門的王妃,跟未來小姑子起了爭執,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沒想到,林姝居然選擇息事寧人。
如此一來彰顯她心胸氣量,二來蕭太妃也沒有把柄拿捏了。
景桓看林姝的眼神滿是讚賞之色,好個聰慧女子。
他看向蕭太妃,眼神帶笑:“今天是母妃的大好日子,母妃何必在意小女兒家的事情,該好好的享受你的壽宴才是。”
蕭太妃胸口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本想借機好好挫挫林姝的囂張氣焰,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狡猾。
麵對滿堂賓客,蕭太妃隻得緩和了臉色:“既如此,那便是有人誤傳了。”
她讓林姝落了坐,而後對著景桓說道:“晴兒為母守孝三載,剛剛回京,母妃瞧著她怪可憐的,便想著讓她在府裡多陪我幾日,聽雨軒一直空著,便讓她住到那裡去吧。”
聽雨軒離景桓的墨園很近,隻隔著一道牆。
蕭太妃把溫晴安排在這裡,意思不言而喻。
又當著滿堂賓客說出來,就是想著景桓不好駁她的麵子,逼著他點頭。
景桓當然知道蕭太妃的心思,順著她的話給了她這個麵子:“母妃安排便是。”
屋內的貴夫人和小姐們全都轉動著眼珠,心思各異。
蕭太妃當著未來玄王妃的麵兒,公然往七皇叔身邊塞人,這也太不給她麵子了吧。
跟當麵打臉,有什麼區彆。
一時間,眾人看林姝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林姝當然知道這些人在看她,隻是這是玄王府的家事,她不好插手。
便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隻低頭喝茶。
蕭太妃看到林姝那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心情甚好,總算是扳回了一局。
隻不過讓她疑惑的是,以景桓的性子,就算他同意也不會如此痛快應下。
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答應的這麼痛快。
如此想著,後麵的宴會也沒了什麼心情。
好不容易等賓客散儘,蕭太妃便把福伯喚了過來,問他:“王爺呢?”
福伯低著頭,聲音平靜的回道:“回太妃的話,王爺舊疾舊發,跟著林小姐走了,這些日子他需要治病,就暫且不回府住了。”
“什麼?”蕭太妃氣的臉色一青,險些站起來:“好端端的,怎麼就舊疾複發了?”
福伯沒有出聲,隻恭敬的垂著腰。
蕭太妃知道他是景桓的人,也問不出什麼,便煩躁的揮手讓福伯出去了。
出了蕭太妃的院子,福伯直起腰杆,麵上帶著笑:“走,去找王爺去。”
溫晴從屏風後麵出來時,麵上帶著淚。
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惹人垂憐。
“姑母,還是算了吧,彆為難表哥了。”
她拿著帕子抹眼淚,哭的楚楚動人。
蕭太妃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隻要有我在,玄王妃的位子就隻能是你的。”
“可是表哥他根本不喜歡我,我何必自取其辱。”
“誰說他不喜歡,他隻是被那個妖女蠱惑了,你且好生待著,不必多想。”
在蕭太妃的勸說下,溫晴才勉強同意住下。
景桓脫離了掌控,蕭太妃十分煩躁。
她不能讓景桓娶這麼個女人回王府。
否則,她的大業如何完成?
現在唯一能讓皇上打消賜婚念頭的,就隻有太後了。
可太後向來與她不對眼。
兩人還是妃嬪時,誰都想爭搶皇後的位子。
蕭太妃那時也得寵,太後更是把她當成了眼中釘。
如今兩人勢同水火,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太後若是能幫忙,那才見了鬼了。
蕭太妃坐在黃花梨木的太師椅上,頭痛欲裂。
若非當年太後母族強勢,這皇帝的位子,也輪不到她兒子來坐。
明明自己的兒子更出色,更有才華。
憑什麼要屈居他人之下。
“去給太傅傳個口信,讓他來見我。”蕭太妃想了想,決定還是跟溫太傅商議一下此事。
蕭太妃的生辰宴辦的隆重,京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自然,宴上的那些事兒,也被人傳開了。
最讓人驚訝的是七皇叔居然如此維護林姝,著實讓人大跌眼鏡。
仁帝坐在龍椅上,出神的看著窗外的樹枝上新長出來的嫩芽。
海公公新沏了熱茶,端到了仁帝麵前:“皇上,喝口茶吧。”
仁帝回神,伸手接過茶盞淺淺飲了一口,又放回去了。
“你說,老七這是想乾嘛?”
海公公明白仁帝的意思,他是在想七皇叔和林姝的事。
之前七皇叔進宮,以軍功求著仁帝為他和林姝賜婚。
當時隻當他是頭腦發熱,仁帝故而表麵答應,聖旨一直按著沒動。
可聽著蕭太妃壽宴上的事,仁帝逐漸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景桓,是真心歡那女子。
海公公笑著開口:“事關七皇叔,老奴可不敢妄言。”
聞言,仁帝掀起眼皮兒看了他一眼,嗔道:“不敢妄言,你也妄言多次了,你頸上這顆腦袋朕若想摘,早就摘下來了。”
“老奴這條命都是皇上的,多謝皇上開恩。”
仁帝不想聽他諂媚的話,瞥了他一眼:“講講。”
“許是七皇叔怕樹大招風,才對縣主另眼相待,不然以皇叔的身份,哪家貴女求不得,可蕭太妃卻想讓玄王府與太傅府綁在一起,老奴就不好說了。”
“哼。”仁帝冷冷一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是有野心,可惜成不了氣候,否則她現在也不會是太妃了。”
海公公見狀,便問:“那七皇叔的事?”
“再觀看觀看。”仁帝眉眼裡全是擔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玄王府的權力過大,遲早會威脅到皇權。
他是時候該削弱玄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