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姝那般冰冷的眼神看著,他慌的後退一步。
但到底是刑部侍郎,又在官場裡摸爬滾打過。
僅僅是一瞬,便把眼裡的慌亂給蓋住了。
林錦書長袖一甩冷哼一聲:“簡直是一派胡言。”
他鮮少有這般失態的時候,向來穩重自持的世子爺卻因為林姝一句話,露出了慌亂的神色。
雖也就那一瞬,但也被林姝捕捉到了。
林姝突然就笑了:“看來,我猜對了。”
剛剛她還不確定,現在確定了。
林錦書,必定是碰上了極為棘手的大事,急需大筆銀子來解決。
否則,堂堂國公府也不會連銀子都拿不出來。
要知道,國公府可是有百年底蘊的。
便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不會輕易倒塌。
可他們卻把主意打到了嫁妝上麵,顯然是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
既然如此,她就更要保住老夫人的體已了。
其他人的死活,與她無關。
林姝臉上的笑,讓林錦書脊背發寒,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少在那妖言惑眾,我就是看不得你欺負林琅,所以才要為她爭上一爭。”
如此冠冕堂皇的話,林琅眼含感激的看了看林錦書,輕輕喚了聲:“大哥。”
她聲音哽咽,眼睛紅成了兔子。
林錦書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輕聲道:“不怕,有大哥在。”
林姝懶得看他們二人兄妹情深,隻要有她在,就誰也彆想打祖母體已的主意。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動靜。
隻見林國公陰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沈氏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而林琅則委屈的弱弱的喚了聲:“父親。”
林國公瞧著她眼睛又紅又腫,委屈的模樣心疼的他心都快要碎了。
他輕輕點頭,而後沉著臉走了進來。
看到林姝跟個門神似的站在那兒,不冷不熱的喚了他一聲:“國公。”
臉上的冷意,瞬間凝結成冰。
對於這個女兒他已經徹底心寒。
林國公威嚴的目光從林姝身上掠過,對方卻神情恭謹,沒有半點懼色。
甚至在林國公在她麵前駐足時,她還敢回視回去。
那模樣,當真是沒把他放在眼裡。
林國公沉沉吸了口氣,雙手恭敬的對著屋內作揖:“兒子不孝,拜見母親。”
林姝退開一些,讓開道路。
不多時,屋內傳來腳步聲。
周嬤嬤從屋內走了出來,她看了眼林姝,眼裡帶了讚許之色。
林姝剛才跟外麵的對話她都是聽見了的。
四小姐有膽有識,從容不迫。
她如此護著老夫人,可見老夫人沒有白疼她。
周嬤嬤的目光從林姝身上,移到了林國公身上,瞬間,眼裡的溫度就沒有了。
她輕歎一聲,竟少見的對著林國公發了脾氣:“老夫人病才剛好一些,你們就鬨到了跟前兒,如今氣的她老人家以絕食相逼,這便是你們的孝道。”
林國公聽聞後,頭垂的更低了。
他對著屋內恭聲道:“兒子不敢。”
“老夫人發話了,若是國公還是因為嫁妝的事找她老人家商談,就免了吧。老夫人心意已決,是定要逐五小姐出府的,你們回去吧。”
周嬤嬤說完,便要轉身進去,卻被林國公攔住了:“嬤嬤教訓的是,此事是都是妻兒的錯,是我沒有管教好他們,我這便讓他們給母親賠罪。”
說完,他對著身後厲喝一聲:“你們還不快給母親跪下。”
沈氏和林錦書的麵色全都一變,他們剛剛跪是為了給老夫人施壓,掌握著主動權。
現在跪是要認錯,局麵反轉,陷入被動了。
兩人都摸不清林國公是什麼意思,沈氏和林錦書互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慌亂與無措。
但在林國公威嚴的注視下,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能乖乖的跪下了。
林琅自然也不敢再站著,委委屈屈的跪在了沈氏身側。
隻是臉上的淚流個不停,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若是真被老夫人逐出府,她臉麵何在?
三人雖然跪著,可是心思各異。
沈氏覺得委屈,不停的拿帕子抹眼淚。
林琅心如捶鼓,忐忑不安。
林錦書雖然表麵鎮定,可是內心也有些慌了。
他向來能掌控全局,從什麼時候都偏離了軌跡呢?
目光落在了林姝的身上,林錦書的心頭一顫,好像從林姝回來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林國公對著周嬤嬤道:“煩請嬤嬤跟母親通稟一聲,兒子要當麵跟她老人家認錯。”
他畢竟一家之主,周嬤嬤怎麼會駁他的麵子,便點了點頭進去了。
不多時,周嬤嬤便走了出來:“國公請進。”
林姝有些緊張的看著周嬤嬤,周嬤嬤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安心的留在外麵等。
林國公隨著周嬤嬤走了進去,到了裡屋就對著座位上的老夫人跪了下去:“兒子,給母親請安。”
“請來吧。”老夫人聲色有些疲憊,看林國公的眼神又失望又心疼。
她老了,林國公的兩鬢也斑白了。
瞧著,好似比以前更加憔悴了。
到底是當母親的,哪有不心疼兒子的。
縱然兒子現在行事有些荒唐,老夫人也沒有忍心再苛責他:“起來,坐吧。”
林國公道了謝後,才坐了下來。
“今天的事,兒子都知道了。”林國公歎了口氣,疲憊的麵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雖然敏淑的做法欠考慮,可也是經過兒子授意的。”
敏淑是沈氏的名字,聽林國公這麼說,老夫人一下子急了:“你真是糊塗啊,你怎可親疏不分,那丫頭與你沒有血緣關係,說白了不過是個外人,你怎麼腦子也不清楚了?”
老夫人越說越激動,一想到林姝在這個家裡的處境,她就心疼的直落淚。
屋內隻有她跟林國公兩個人,母子兩人說起話來,便沒了那些顧慮。
林國公麵上露出難色,輕聲道:“母親有所不知,雖然林琅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是她給國公府帶來的利益,遠超那些嫁妝。”
本來這些事,他是不想讓老夫人跟著操心的。
可事情鬨到如此地步,他不得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