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和林琅聞言,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渾身猛地一顫。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幾乎同時失聲驚呼:“什麼,三十萬兩?”
刹那間,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眸中隻剩下惶恐與無助。
“我們不過才賺了十幾萬兩銀子,可如今卻要補齊三十萬兩,這…… 這簡直就是要把國公府連根拔起,就算把整個國公府都賣了,也遠遠還不上這筆巨款啊!”
沈氏懊悔的腸子都快悔青了,此時的她恨不得時光倒流。
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光,質問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鬼迷心竅,犯下如此不可饒恕的錯事。
林琅同樣麵無血色,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焦急地問道:“大哥,你是從哪兒聽來的這個消息?”
“從戶部侍郎那兒得知的,他說這是七皇叔的意思。既然刑罰無法遏製人們的貪念,那就用銀子來懲戒。以往隻需要把非法所得的銀子上交就行,可現在為了殺一儆百,賺多少就要翻倍上交。除此之外,涉事官員還要被罰俸三年,並且在此期間不得參加任何升遷考核。”
林錦書說完,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頹喪地垂下頭,滿心的壯誌瞬間如泡沫般破碎。
他在刑部熬了三年,原本期待著今年能升至都察院,可如今看來,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一時間,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林國公痛苦地死死捂住頭,身子微微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氏則像生了一場大病,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儘,整個人失魂落魄,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生氣。
須臾,林錦書疲憊的聲音再次響起:“在這懊悔也沒有用,還是快點想想辦法,該如何渡過眼前難關才是。”
“家裡的田產,莊子地契,就算是加在一起也不夠啊。”沈氏顫抖著聲音,看向林國公:“此事,隻能找大皇子相助了。”
聞言,林國公死灰的眼裡,重新煥出光亮。
可這絲光亮沒多久,便又覆滅了:“大皇子,未必肯出手。”
“可我們一直忠心耿耿,一心為大皇子做了那麼多事,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深陷困境,見死不救吧?” 林錦書滿臉焦急,話語裡帶著幾分不甘與期待。
林國公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才道:“眼下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錦書你隨我去趟齊王府。”
林錦書點了點頭,兩人立即起了身,前往齊王府。
……
晚飯的時候,老夫人難得的到前院兒吃飯。
飯桌上,所有人都在。
林姝陪在老夫人身側,細心的為她布菜。
老夫人眼睛往桌上掃了一圈,沒有看到林國公和林錦書,便問道:“他們父子二人,怎麼還沒回來?”
府裡的事沈氏下了命令,不得外傳,所以她老人家暫時還不知道。
此時問起,沈氏便笑著回道:“老爺和錦書朝中有點事,還沒有回來,已經傳了口信兒讓我們不必等,老夫人快動筷吧。”
老夫人不動筷子,其餘小輩兒沒有敢動的。
聽到沈氏這麼說,老夫人這才拿起了筷子。
席間氣氛並不算熱鬨,甚至還有些沉悶。
就連一向活躍的林修遠,今天也沒了話。
他多日泡在鬥雞場裡,是林錦書派人把他抓了回來。
回府後,才知道府裡出了大事。
此時他悶著頭吃飯,不時的拿眼睛瞟向沈氏和林柏川。
見兩人全都板著臉不說話,便知道這事兒小不了。
他輕輕捅了捅林琅,低聲問她:“出了什麼事?”
林琅哪敢在吃飯的時候跟他說這些,隻對他道:“三哥,一會兒再說。”
她現在根本不敢在老夫人麵前多說話,生怕惹她厭煩。
見此,林修遠也不再說話了。
這一頓飯吃的很是壓抑,老夫人縱然有些疑慮,但也沒有多問。
如果出了大事,不用她問,沈氏就來求她了。
飯後,林姝扶著老夫人回了永壽堂。
林修遠迫不及待的問林琅:“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娘和二哥,全都板著臉啊?”
他向來不管府裡的事,可涉及到他不能出門玩樂,那就得過問一二了。
“三哥,府裡出事了,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不要讓祖母知道了。”林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把林修遠的胃口高高的吊了起來。
他用力點頭,焦急的道:“你儘管說便是,我不會讓祖母知道的。”
“那我就說了。”林琅道。
“快說。”
在林修遠的催促下,林琅便把事情簡單的跟他說了一遍。
隻告訴他,現在府裡需要三十萬兩銀子,來渡過難關。
林修遠聽完,遍體生寒,人都直了眼:“三十萬兩銀子,你是在開玩笑嗎?”
“母親和爹爹為此事愁的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都怪我無能,幫不到他們。”林琅紅著眼睛,抽噎的說道。
林修遠被嚇的後退兩步,似乎都看到自己未來悲慘的生活了:“那豈不是,以後我都不能出去尋樂子了?”
“三哥,府裡大難臨頭,你怎麼能還總想著自己。”林琅生氣的道。
“可,我什麼也不會,我哪有辦法啊。”
林修遠懊惱的蹲下身,抱住了腦袋,林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怎麼會,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他們都說你不學無術,可在我看來你行事大膽,果斷,我都羨慕你這灑脫的性子。”
“真的?”林修遠一臉懷疑的看向林琅,後者重重點頭:“是真的,三個哥哥當中,我最羨慕的就是三哥哥了。”
林琅對著林修遠甜甜一笑,後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原來,我在五妹妹心裡這般重要。”
“我去照看母親了,”
待林琅走後,林修遠喃喃自語的道:“爹一直認為我不學無術,這次我要乾一票大的,讓他刮目相看。”
他狠狠的捏著拳,似在給自己打氣:“就算被罵被打又如何,隻要能挽救國公府,就是值得的。”
林修遠朝著永壽堂的方向看了看,大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