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仰:“……”
他震驚了一會,才說:“倒不知皇嫂……這麼重口味。”
馮幼螢不以為然,反駁道:“說得好像陛下在床上就會是個人一樣。人可以是上等人,男女樂事嘛,還是下等一些好。”
她有時候覺得蕭仰太裝了。
裝著潔身自好,裝著冰清玉潔,其實,男人啊,也就那樣。
“怎麼個下等法?”
蕭仰眼神真誠地問出自己的困惑。
馮幼螢瞬間就輕蔑了:瞧瞧,展現男人本色了吧?擱現代,這是跟她聊葷段子呢。
喜歡跟女人聊葷段子的男人算什麼好東西?
但她不能跟他聊下去了。
她還是很謹慎的,萬一給他聊出興趣、聊出火來怎麼辦?
她才不會給自己挖坑呢!
“一大早的,陛下是來問我這些的?”
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眸,裝著無辜的樣子,轉開話題。
蕭仰看出她不想說下去,也不勉強,順著她的話題說:“朕聽說皇嫂最近在學醫。”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馮幼螢大大方方點了頭:“嗯。是的。我確實在跟著林女醫在學醫。”
蕭仰狀似不經意地問:“皇嫂怎麼突然想起學醫了?”
馮幼螢煞有介事地說:“還不是陛下影響的。聽說陛下每日騎馬射箭一個時辰,看書兩個時辰,相當嚴於律己、積極上進。陛下都這麼以身作則了,我們怎麼敢沉迷玩樂?”
“子非魚,安之魚之苦?皇嫂也不必苛待自己。”
蕭仰自覺承擔了很大壓力,並不想她也跟著活得很辛苦。
馮幼螢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是大男子主義,喜歡女人待在自己羽翼下。
他或許有為她遮風避雨的心,可惜,人心易變,也經不起波折。
馮幼螢搖搖頭,開始用苦肉計:“我從前也這麼想,可戰爭離散告訴我,關鍵時刻誰都靠不住。”
如果蘇窈窈會些醫術,起碼會照顧好自己,而不是輕易病死吧?
“皇嫂不信朕會保護你?”
“不,我是不信自己。”
“此話何意?”
“我不信自己能永遠得到陛下的垂憐。”
她這副身子確實有些美色,可美人是無窮無儘的。
以色事他人,色衰則愛馳。
尤其揚州那些人快到皇宮了,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
也許他很快就會得知真相,跟她翻臉,甚至一怒之下殺了她。
“皇嫂果然不信朕。”
蕭仰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甘:“皇嫂要如何才會相信朕?”
馮幼螢心道:權力。像你一樣,至高無上的權力。
可她不能說。
“陛下多慮了。”
她不想多說,轉開話題:“陛下用早膳了嗎?”
蕭仰搖頭:“還沒有。”
馮幼螢便含笑邀請:“那陛下跟我一起用早膳吧。”
蕭仰點了頭。
宮人們很快端上了早膳。
蕭仰抱她下床,放到凳子上。
馮幼螢左肩疼,很少用左手,而用右手,就顯得有些不方便。
蕭仰為她布菜,注意著她的喜好,更換了幾個菜的位置,方便她用。
“陛下今日不忙?”
“再忙也要來看皇嫂。”
“陛下有心了。”
她估摸著蕭仰的心情,感覺還不錯,就試探著問了:“陛下,不知我那些恩人到哪裡了?還要幾天能到?”
她需要有個心理準備。
蕭仰好不容易把這不快的事給忘了,不想她又主動提了,心情立刻就差了:“皇嫂很急嗎?要不朕派人去催催?”
馮幼螢尷尬一笑:“那倒不用。路途遙遠,他們已經很辛苦了。”
蕭仰皮笑肉不笑:“還是皇嫂體貼。”
馮幼螢為他夾了個肉片:“不如陛下會照顧人。陛下也多吃些。我感覺陛下都消瘦了呢。”
“謝皇嫂。”
兩人默契維持著表麵和諧。
早膳後,蕭仰去了禦書房處理政務。
馮幼螢照常學習藥草,但還沒學一會,太後就派人過來看望她的傷。
這人是丁嬤嬤,一來就對她上下打量:“王妃這幾日感覺怎樣?那刺客可查出來了?陛下也是,一直瞞著,還是昨兒太後想您了,要人去請您進宮,陛下那邊才露了口風。”
馮幼螢笑道:“早無礙了,陛下也是孝心,怕太後擔心,才瞞著。我也是不孝,總惹得母後煩憂。丁嬤嬤,我沒什麼事,吃得好,睡得好,你回去,一定要多勸她寬心。”
“是,老奴曉得,太後本來也要過來的,可昨兒一聽你受傷,就擔心的哭了,陛下怕她今日過來哭個好歹,才讓奴婢過來的。”
“陛下想的周到。”
她也覺得太後有些感性,很容易激動、哭泣,對她身體不好的。
“眼下看了您,沒大礙,精神也不錯,老奴也好回去複命了。”
“嗯,辛苦丁嬤嬤走一趟了。”
馮幼螢讓哀蘭送她出去。
她一走,林見鹿就來了。
林見鹿認識丁嬤嬤,在殿門口跟她擦肩而過,還給她行了禮。
她覺得丁嬤嬤來的很巧,剛好方便她在流萃殿留點東西。
馮幼螢不知這些,還在看藥草。
她熱情很高,跟林見鹿又待到日落西山,才放她回去了。
林見鹿走後沒多久,紅桃就拿著一個空杯子匆匆走過來:“王妃,好像有信,就藏在這杯子下的。”
她不認識字,也沒敢打開,忙遞了過去。
馮幼螢接過來,隨意掃一眼,臉上血色儘褪。
這不僅是信,還是威脅信,不大的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吾妻不歸,便向君討。】
這是既桑寫的。
他在威脅她:再不想辦法出宮,跟他回去,那他就要到皇帝麵前說出她的黑曆史,討要她為妻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馮幼螢正擔心揚州那些人說出她的身份,這個既桑還要橫插一腳,抖落出蘇窈窈的黑曆史,怎麼辦?
她這個冒牌皇嫂的身份怕是保不住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可她是欺君之罪啊!
自她進宮,就多次欺騙他,以她現在刷的好感度能讓蕭仰放過她嗎?
便是放過她,她揚州瘦馬的身份更不堪啊。
蕭仰對自己親皇嫂都不恭敬,還肆意玩弄,如果得知真相,怕是更輕賤她。
與其在宮裡做個讓人輕賤的玩物,還不如想辦法逃出去。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總之,不能賭。
這皇宮是真待不下去了。
不過,現下最重要的是,誰留下的紙條?
這皇宮竟然有既桑的眼線?
是誰?幾人?也監視著她嗎?
她回憶著今天流萃殿出入的人,或許是本殿的人,或許是外麵的人,還是兩者都有?
她讓紅桃點了燭火,親自燒了紙條,然後問她:“這紙條的事還有誰知道嗎?”
紅桃立刻搖頭說:“沒有了。奴婢剛想去倒水,一拿起茶杯就看到了,立刻就拿過來了。王妃放心,奴婢不識字。”
馮幼螢聽得稍稍放心,繼續問:“那你覺得是誰留下的?紅桃,我不瞞你,咱們宮裡進壞人了。今天進出的人裡,你覺得誰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