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朕的身邊不全是廢物。”
蕭仰感慨一句,看到薛鐵難堪地低下頭,不由歎息一聲,轉開了話題:“謝不籌呢?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人呢?”
其實,宮裡出這些事完全跟謝不籌無關,但他就是想到他了。
他還記得他跟皇嫂的那點旖旎,並且在此刻化作一根刺,紮在他心裡。
謝不籌知道皇嫂失蹤了嗎?
他會擔心她嗎?
他在想什麼?
他就是這麼詭異地想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謝不籌正混在巡城司裡打聽消息,也得到了段興川查到王妃蹤跡並帶人去追的消息。
所謂,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他當即冒雨騎了馬,也追過去了——他打算趁著既桑跟段興川殺得兩敗俱傷後,出手殺了既桑。
不想,出城四五裡地,跟一隊車馬撞上了。
那車馬很普通,但跟著的人不普通,為首之人駕著馬車,一身粗糙的黑色布衣,頭戴鬥笠,腰間佩著刀,身材剛健瘦削,有宮中近衛的氣場。
他來了點興趣,勒住馬,擋在了馬車前麵。
雨霧太大。
那駕著馬車的人早聽到動靜,暗中握緊了刀柄,抬起頭時,眼神警惕而凶狠。
是皇帝身邊的近衛聶三刀。
“謝將軍?您怎麼來了?”
聶三刀也認出了謝不籌,立刻微微抱拳,行了一禮。
謝不籌騎在馬上,點了下頭,目光看向了馬車裡。
他好些天沒看到聶三刀,這會莫名好奇他被皇帝派出去乾什麼了。
聶三刀感覺到謝不籌目光裡的探詢,想了想,還是沒透露一點消息。
這等皇室醜聞,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謝不籌也沒問他,但在策馬經過馬車旁邊時,拿劍挑開了馬車簾。
裡麵兩男三女,皆是麵色惶惶,看到他,如驚弓之鳥,瑟瑟發抖。他們衣服還算華麗,看得出來生活富足。其中最年長的女人,一身豔俗氣,還朝他露出討好的笑。
他皺起眉,並不喜歡這些人,當然,他不踏足煙花之地,自然也看不出他們是什麼人,但他們身上那股濃鬱的香氣讓他似曾相識。
是了,他在那女人身上聞到過。
難道他們之間有關係?
“謝將軍,您怎麼來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聶三刀出聲詢問,並朝一手下使了眼色,遞上了紙筆。
謝不籌接過來,寫下:他們是誰?
聶三刀斟酌片刻,出聲道:“謝將軍,他們無從輕重,卻涉及皇家隱秘,恕我們不能告知。您還有事嗎?如果沒有,我等要去向陛下複命。”
謝不籌明白他們的顧慮,也不為難他們,隻寫下一行字:他們來自哪裡?
聶三刀想了想,回了兩個字:“揚州。”
聰明人之間說到這裡,便足夠了。
謝不籌放下馬車簾,朝他點了下頭,就策馬離開了。
雨還在下。
他穿著油衣,戴著油帽,防水保暖效果很好,隻風吹雨絲,落到臉上,還有些涼絲絲的,但讓他感覺很清爽,腦袋也清明很多。
那些人來自揚州。
王妃便是從揚州尋回來的。
看來皇帝派人去查了王妃在揚州的事跡。
所以,王妃做了什麼事,成了皇家隱秘?
謝府
馮幼螢坐在窗邊賞雨,忽然連續打了兩個不雅的噴嚏:“阿嚏——阿嚏——”
她揉揉鼻子,覺得自己可能吹風吹感冒了。
“有人嗎?給我煮點薑茶喝唄。”
馮幼螢朝外麵喊一嗓子。
很快,一個年輕婢女推門進來:“姑娘還要彆的嗎?”
馮幼螢麵前已經有茶水、點心了,遂搖頭說:“薑茶就行,對了,也給你們大人準備著。沒準他回來,也需要呢。”
“是。”
年輕婢女應聲就要走。
馮幼螢趕忙留人:“等下,你們大人還沒回來嗎?他有傳什麼話回來嗎?”
她要喝薑茶是小,打聽消息是大。
現在外麵是個什麼情況,她真是好奇死了。
可惜,婢女搖了頭:“沒有呢。”
馮幼螢不死心,繼續問:“你叫什麼?在府裡待多久了?”
“奴婢春月,在府裡待了快兩年了。”
聽著不算是謝不籌身邊的老人,而是蕭仰建國登基,他論功行賞開府後,采買來的。
馮幼螢還想打聽謝不籌的過去呢,此刻隻能壓下心裡的失望,問一句:“你們大人就沒個親戚兄弟?或者跟誰關係比較好?”
春月搖頭:“沒有。大人獨來獨往,奴婢從沒見他跟誰親近。”
馮幼螢:“……”
不對吧?
他還收了胡亦臻做徒弟呢。
這婢女還沒她了解的多呢。
但不可否認,謝不籌活得比蕭仰還孤家寡人啊。
那怎麼尋他的軟肋?
她皺著眉,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想得腦殼痛。
時間緩慢流逝。
她很快喝到了薑茶,卻遲遲不見謝不籌回來。
夜色漸漸籠罩大地。
風雨早停了。
她在萬籟寂靜裡,竟然睡去了。
床褥裡儘是謝不籌身上的氣息。
她還做了一個有關他的夢。
夢裡她回到了那處地道,謝不籌因為她一個吻而開口說話,然後氣得動手想掐死她。
痛苦的窒息感讓她掙紮尖叫。
她嚇醒了,一睜眼,床前站著個高大的黑影。
“謝不籌?是你吧?”
黑影並不說話。
但目光在黑暗裡燃著火,透著一種可怖的熾熱。
夜色已深,房間裡太黑了。
馮幼螢夜盲,看不見來人,一時心如擂鼓,下床想去點燈,可她忘了右腳有傷,甚至因為之前是強行施針行走,腳傷加重,那右腳一落地,就痛得她一個趔趄。
“啊!”
她很狼狽地摔出去。
還摔在了謝不籌腳邊。
疼痛與羞恥刺激著她敏感又脆弱的神經。
她氣得伸手去捏謝不籌的大腿,羞惱道:“你幾個意思啊?裝什麼啞巴?”
謝不籌還是沒說話,但彎腰把她抱起來,放回了床上。
他身上濕漉漉的。
馮幼螢感覺自己的衣服都被浸濕了,就適時地關懷一句:“你身上好涼,要不先衝個熱水澡,換身衣服?”
謝不籌依舊不說話,但轉身去點了油燈。
火苗跳躍兩下,漸漸照亮了房間。
馮幼螢借著燈光,看到了謝不籌俊美的臉以及他臉上的血,怎麼說呢,美男衣衫淩亂、長發滴水,冷白的臉上幾道血跡,非常有戰損的美感。
她短暫欣賞了一下他的美色,便滿眼溫柔地關懷:“你受傷了?傷在哪裡了?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