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籌輕笑:“有什麼不確定的?我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放不下的。”
他年紀輕輕,坐到這個官位,也算是做到頭了。
如果說男人都有建功立業的夢想,那他已經實現了。
馮幼螢見他這麼說,也表了態:“好,隻要你願意跟我歸隱田園,那我跟你在一起就沒什麼好怕的。”
謝不籌看她這樣堅決,心裡一動:“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上去拿了藥,小心翼翼給她處理了手臂的傷。
馮幼螢沒催問他打算怎麼做,留他一起吃了晚膳,就放他上去休息了。
謝不籌第二天就進宮麵聖了。
並不是上朝的日子,他隻能去禦書房,將準備好的紙條拿給侍衛看。
【我要見陛下。陛下在哪裡?】
“回謝將軍,陛下這會在流萃殿陪王妃吃早膳。”
謝不籌聽了,朝侍衛點頭致謝,便去了流萃殿。
他也想見見那位敬安王妃。
流萃殿內
蕭仰看似是陪蘇窈窈吃早膳,實則是解釋自己要娶她的原因。
“你不想殺了既桑嗎?”
他不好對既桑動兵,相信既桑也是如此,那麼,一旦他娶蘇窈窈,必引得他蠢蠢欲動。
他這次要借著大婚引蛇出洞、甕中捉鱉。
蘇窈窈悠然喝著粥,目光玩味:“單單是為了殺既桑?”
她在宮裡這些天,可沒少聽他對馮幼螢的不同。
“恕我直言,馮幼螢其人確實貪圖名利富貴,可她膽子很小,不會出麵拆穿我的身份。更何況她本就是個冒牌的。”
蘇窈窈已然看出了蕭仰的算盤,但覺得他純粹耽誤時間:“你有這閒工夫算計,還不如大張旗鼓表明真心、認真尋人。免得算計到頭一場空。”
後麵一句話觸到了蕭仰的雷點。
他現在聽不得不吉利的話:“你彆咒朕。皇嫂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他固然很想立刻尋到馮幼螢,但皇帝的顏麵大過天。
他做不到低頭的。
“陛下,謝將軍來了。”
餘敏走進來,低聲傳達。
蕭仰立刻放下筷子,結束了這場食不知味的早膳。
“皇嫂好生用膳吧。”
他說完,就大步出去了。
這個謝不籌常不上朝,更遑論進宮,如今來尋他,稀罕啊。
蕭仰思量間,走出殿門,看到侯在外麵的謝不籌,還是穿著一襲紅衣,一個大男人穿紅衣,過分豔麗了。
跟個張揚的花孔雀似的。
他心裡挺嫌棄,麵上正經溫和:“謝愛卿怎麼來了?”
謝不籌指了指殿裡的方向,然後在一侍衛手心寫下:【想先給王妃請個安。】
侍衛看了,如實轉達他的話。
蕭仰聽了,擺手說:“不必了。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謝不籌拿出紙條,上寫著:【去禦書房。】
蕭仰點了頭,帶他去了禦書房。
禦書房裡備有紙筆。
謝不籌得以直抒胸臆:【微臣發現有暗衛盯著謝府,不知陛下何意,還請明示。】
他打算借著這個由頭,辭官歸隱。
蕭仰不知他的心思,對他直接表明這件事,也覺意料之中。這人向來高傲,忍到現在才說出來,也是進步了。
“愛卿不必多慮,朕收到消息,有人試圖暗害你,便讓暗衛暗中保護你。”
他拿出早準備好的理由。
謝不籌壓下譏笑,揮動毛筆,寫下:【什麼人要害臣。】
蕭仰敷衍一句:“還在查。”
謝不籌繼續寫:【陛下都查到什麼了。】
蕭仰皺起眉,沒耐心了:“謝愛卿,你這是在質問朕?還是謝愛卿在心虛什麼?”
謝不籌看他眉眼凜然,頓了一會,寫下:【臣覺得是陛下在懷疑什麼。】
蕭仰確實對他有所懷疑,見他主動說出來,便冷笑了:“那謝愛卿覺得朕在懷疑什麼?”
謝不籌寫:【帝王之心,向來深不可測,微臣也不敢妄加揣測,隻覺冒犯,很冒犯。倘若陛下對臣失去信任,那臣就辭官歸隱,做個富貴閒人。】
蕭仰驚了:“你想辭官歸隱?”
謝不籌寫:【是。】
“就因為朕派了幾個暗衛?”
【對。】
“朕覺得不對。謝愛卿,你不對勁。”
蕭仰目光犀利地看著他,忽然湊近他,也不知怎麼想的,深深嗅一口,隱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馮幼螢在你手裡。她被你藏起來了。”
他臉色冷峻,很篤定他身上有那女人的香味。
謝不籌心裡大驚,很佩服蕭仰的狗鼻子,但他很冷靜,淡定寫下:【臣不知陛下在說什麼。】
蕭仰低喝:“你若不知,不是該問馮幼螢是誰嗎?”
謝不籌:“……”
他竟然知道她叫馮幼螢。
他怎麼知道的?
是了,那些從揚州來的人,定然是他們揭了馮幼螢的老底。
謝不籌腦筋飛快轉著,麵上則很穩重,同時動手緩緩寫下:【陛下莫要欺負臣說不了話。明明王妃就在流萃殿,還是臣跟段大人一起送進宮的。】
“那不是她!”
【那陛下怎麼不殺了她?冒充王妃——】
“她不是冒充,她本就是朕的皇嫂蘇窈窈,馮幼螢才是冒充她。”
【請陛下細說。】
“當務之急,朕覺得是謝愛卿該細說身上怎麼會有她的香味。”
【臣府裡也是有女人的。沾染點香味,不是很尋常麼。】
“夠了!”
蕭仰不信他的話,一想到他為什麼會沾染她的香味,就又氣又妒,十分想殺人。
“你對她做了什麼?你們——”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們是不是耳鬢廝磨了?
他早該下令抄了謝府的!
“謝不籌,她在哪裡?”
蕭仰激動地抓住他的衣領,兩眼凶狠,滋生著殺意。
謝不籌麵色平靜地看他,一副隨他發瘋的樣子。
蕭仰看他這樣,直接推開他,威脅道:“把她交出來,不然,你知道後果。”
“砰!”
謝不籌被他推得踉蹌幾步,後腰很不巧地撞到桌子角上。
還好他緊緊咬著牙,不然絕對會發出聲音。
蕭仰看他麵色痛苦,有那麼一瞬自覺失態,但很快被憤怒占據了:“朕耐心不多。你老實把人交出來,朕對你,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