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不是有事情嗎,怎麼還喝這麼多?”
趙懷遠最後還是沒忍住,跑到了堂屋主桌上,拉扯趙老頭。
趙大柱手中拐棍往地上一敲,“趙懷遠,你這是什麼話?你爹都這麼大年紀了,今天又是大喜事,吃點喝點怎麼了?”
趙懷遠脖子一縮,見這一桌,坐的都是村裡麵的老者,尷尬一笑。
“大伯您誤會了,我這不是擔心我爹的身體吃不消嗎!”
趙老頭雖然喝的迷迷糊糊,可見了趙懷遠,他還是想起了要拿方子的事情。
隻見他“嘭”一聲一巴掌拍在了席麵上,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隨即,便見趙老頭站了起來,指著趙清虎怒罵道:“逆子,那豆腐方子拿出來。”
趙清虎好氣又好笑,冷冷掃了一眼趙懷遠。
“爹你是喝多了吧,方子,什麼方子,我沒方子!”
“你個混賬,你們家不是做了豆腐,怎麼可能沒有方子?”
“看您這話說的,做豆腐還要方子嗎?不是有手就行,我可沒方子,我這大字不識一個,就是有方子擺在我麵前我也不認識啊。”
“大哥你這是胡說,沒有方子怎麼做豆腐?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趙懷遠,今天我開心,我家蓋了新房子,請來了親朋好友道賀,你彆逼我在高興的時候扇你!”
趙懷遠隻感覺渾身一冷,脖子都縮了回去。
“不孝子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孽障啊,趙清虎你個不孝子啊。”
老李婆子的聲音從豆腐坊傳來,人還沒來堂屋,已經開始罵上了。
但是,緊隨其後,另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趙李氏,你是看這個家沒人有你輩分高,你就鬨騰起來了嗎?今天我這個大嫂就教訓教訓你,讓你也知道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你個攪家精,你是跳蚤上房梁,你無法無天啊!豬屎吃多了你是撐得慌啊,這綠竹村都裝不下你了,你這老母牛逼要上天臭顯擺你那騷臭不成?”
一起在豆腐坊的大伯娘,見老李氏鬨了起來,想著自家老頭的吩咐,帶著三個兒媳婦立馬站了起來。
老李氏還沒走出豆腐坊就被拉了回去,一頓揉搓。
老李氏哭了,哭的很傷心,多少年了,她都沒被人如此磋磨過。
這讓她想起了自己那埋進土裡的老婆婆!
趙清虎在心中給自家大伯母點了個讚,隨即開口道:“大郎、二郎,你們爺爺喝多了,扶他回去。”
說著,趙清虎自己一把抓過了趙懷遠。
“大伯,我回老宅一趟,您幫著我送送客人。回禮事情我都交代給小秦氏跟大堂嫂了。”
“好,你放心去吧,這裡有我亂不起來。”
今天來的客人多,有一些是老一輩的客人,如姑婆,還有孩子們的娘舅,也有媳婦娘家,他們都送了禮,自然要回禮。
之前趙清虎從縣城買回來的棉布、點心,就是用來回禮的。
那些嶄新的銅錢,包給小孩子紅包最實用。
“大哥,大哥你不能打我,爹娘不會允許的,你是忤逆!”
被趙清虎一隻手拎著,趙懷遠心中滿是恐懼,他也怕挨揍啊。
趙清虎根本不理會,拉著他就往外走。
“爹、娘,救命啊!”
“趙清虎,你個逆子,放開懷遠!”趙老頭也急了,可是他原本就腦袋暈暈乎乎,又被兩個大孫子“攙扶”,除了喊兩嗓子,其餘根本啥也做不了。
“懷遠,娘的懷遠啊”
老李婆子蓬頭垢麵從豆腐坊裡麵跑了出來,還好是趙清香三姐妹去了,否則她要被收拾慘。
一家人,就浩浩蕩蕩回到了老宅。
進了堂屋,趙清虎一把將趙懷遠丟在了地上,抽出一根竹條,“啪啪啪”就往他身上抽。
“啊痛大哥饒命啊爹娘救我”
趙老頭剛走進堂屋,就迎來了視覺、聽覺暴擊,酒立馬就醒了三分。
“住手,你個逆子,你要打死他嗎?”
老李婆子也進來了,雖然傷心,可她自己渾身疼,根本就沒多餘的力氣來鬨。
趙清虎扔了竹條,此時此刻,趙懷遠已經躺倒在地跟一灘爛泥一樣。
“我來問你,前日縣學沒有休沫,你去哪了,怎麼大清堂兄在縣學沒見到你?”
趙懷遠沉默,連趙老頭都沒了聲音。
“說話!”
趙清虎一聲嗬斥,趴在地上的趙懷遠渾身一顫。
“我不舒服,我請假了。”
趙清虎一腳就踢了過去,“爛到了根的蠢貨!”
沒再理會趙懷遠,趙清虎看了一眼一屋子的人。
兄弟姐妹也都來了,還有氣歪了嘴的趙老頭。
“豆腐我會做,方子我有。但是,那是我要留給兒子、孫子安身立命的根基,你們誰想要,看看趙懷遠!”
“逆子!”趙老頭怒罵,這次卻不敢動手了,趙清虎的態度太強硬,鬨起來也沒用。
“爹、娘你們如此厭棄兒子,咱們斷親吧,斷親之後分宗。”
此話一出,整個堂屋徹底安靜了。
好一會,趙老頭才顫抖著手指指著趙清虎,似乎是想要開口罵人,可嘴裡麵像是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你休想!”老李婆子緩了過來,厲聲喝罵。
“嗬!”
趙清虎冷笑一聲,看了看地上的趙懷遠。
“爹娘,有這個敗家玩意在,你們遲早要求上我的!我趙清虎彆的不要,斷親、分宗的文書拿來,否則也彆登我家門。”
說著,他又看向了趙清香。
“還有你,一個出嫁的姑娘來娘家挑撥事情,自此之後,你我兩家不用往來。”
趙清狗、趙清牛也站了起來。
“我們也彆往來了,這門親戚不走了。”
趙清虎帶著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離開,頭都不回。
等人都走了,趴在地上的趙懷遠才敢抬起頭來。
“爹,我們去衙門告他,他趙清虎囂張什麼,一個不孝的東西,我要讓縣尊判他打板子坐牢。”
趙老頭出奇的,沒有理會,隻是把趙書禮叫到了房間。
“你爹到底有沒有入縣學?”
房間內,趙老頭開口第一個問題就直指關鍵。
趙書禮臉色一變,掙紮了好一會後搖了搖頭。
“嗬!”
趙老頭冷笑一聲,老二連學都不上了,上午回來的時候還問他要銀錢溫習,說是要請夫子私下關照,幫他溫書答題,準備明年的童生試。
“書禮,那你呢?”
這個問題,趙老頭是小心翼翼問出口的。
趙書禮見自家祖父要動搖,立馬道:“爺爺你放心,夫子都誇我文章好。”
“好,這就好!”
老二不行他還有孫子,隻要書禮考中秀才,他們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爺爺,那大伯手中的方子?”
“彆想了,村裡麵、族裡麵都不會支持我們的。老大今天的態度也出來了,他要斷親、分宗。這兩件事情應該能從他手中換取一些銀錢。但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等乖孫你考秀才考舉人的時候爺讓他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