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陰擦傷,褚歡熱身的動作都做得艱難,這還是她掛過吊水,塗過藥後的結果。
本就文氣,一個倒踢紫金冠,疼得一泡眼淚要掉不掉,倔模樣兒更添三分絕色。
始作俑者已經摸不著人影,走了3天,一條消息都沒有。
還得今天她主動慰問。
早上發了十幾條想他的信息,過了四個小時,這會兒那人才拋來一個“忙”字。
時差,半夜也在忙?
忙什麼……
“誰是褚歡?”
練功室頓時安靜下來。
休息的褚歡抬頭看向門口走進來的男人。
一眼看到警服肩章上的銀色橄欖枝,一顆星。
一臉茫然,或者說是有些嚇傻。
什麼事能讓三級警司親自來找人。
“我是。”
舉手,乖的不行。
警司銳利的視線上下打量她一遍,一張俏生生的臉,頭發全梳成了丸子,看起來剛成年一樣,目光深沉,“褚歡同誌,請立刻配合我走一趟。”
雲荔圍了上來,將她擋在身後,“警察同誌,我是她姐,妹子年紀小,怎麼一回事,我們總得知道個清楚吧。”
“年紀小,不代表膽子小。”
陳警司緩了語氣,“借一步說話,不相乾人員請止步。”
褚歡被帶走後,一群人湧了上來,“天哪,頭一次見警察因為公事找上咱們劇院的,褚歡這是怎麼了。”
休息室頭一次被當成審訊室用。
褚歡乖得像上課聽講。
“梁際發是你繼父?”
“以前是,有幾年沒聯係了。”
陳警司不苟言笑,“小姑娘,想好了實話再說。”
“這就是實話。”
她心裡有些好笑,顧玥那種殺人犯法的在公司好好上著班,她一個跳舞的倒被警察叔叔盯上了。
“梁際發在警局舉報受你指使做局傷害謝先生。”
“我沒有!”
簡直荒謬。
“一個月前,你給他轉過1萬塊錢。”
“是,但那是他欠了一屁股賭債,對我威逼利誘,我被纏得沒辦法。”
褚歡咬了咬牙,“報警也沒用,才給他轉了一萬塊錢,而且他前幾天剛騷擾過我,我報了案的,怎麼可能和他同流合汙。”
陳警司見她提到梁際發的微表情像炸毛的博美一樣,咬牙切齒,如果她在撒謊,那真是個高手。
“梁際發說,那都是你們聯手計劃好的,你偽裝成受害者,等待謝先生英雄救美,妄想接近他攀上高枝。”
褚歡動了動嘴,沒說出來一個字。
“我有謝先生聯係方式,這種無稽之談,可以讓他親自回應您。”
褚歡搖了搖手中的手機,撥了視頻通話出去。
第一遍,響了三秒被掛斷。
第二遍,響了一秒,快閃一樣。
第三遍,紅色感歎號。
褚歡瞳孔一縮,心被揪住一樣沒喘上氣,眼淚一秒聚集在眼眶。
陳警司見狀,起身,壓迫感十足,“走吧,小姑娘。”
褚歡被帶到警局,上繳了手機,帶到審訊室。
燈光刺眼,要照得她微表情無所遁形,更紅了一雙貓兒眼。
這種逼仄的水泥色審訊室,勾起媽媽的屍體在臨時停放間的畫麵。
一樣的冰冷壓抑。
真正的殺人凶手逍遙法外,她這個狀告無門的小螻蟻僅僅因為扯上謝錦淮就被抓了進來。
真是諷刺。
全程的審訊,她忍著未知的恐懼,邊抹著淚,心裡邊罵謝錦淮大壞蛋。
還能應答如流,心理素質也挺好。
“梁際發是我的繼父,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媽媽改嫁給他,他婚前偽裝得溫厚老實,結婚一年後暴露本性,多次指使他的兒子梁銘企圖強暴我,兩次我掙脫逃開,一次被我弟弟褚卓撞上阻止。我媽媽知道後,去廚房拿了刀砍傷了梁際發一條胳膊,堅決和他離了婚。”
濃密的眼睫發顫,冷白的光打在她臉上,透明融合一樣。
“他一直懷恨在心,對我們一直騷擾不斷,他一直默認把我留給梁銘,對我賊心不死。
兩年前,我在老家送媽媽下葬,他大鬨葬禮,我用香爐砸破了他的頭,踢傷了他的……下體。
新仇舊恨他牢記在心,一直到我結婚後,礙於我先生的威勢才消停。”
“一個月前,他讓我給他轉一萬塊錢,否則就要回老家騷擾我奶奶,我怕他狗急跳牆才轉了這筆錢。”
“他就像不定時炸彈,一直到幾天前,他跑到劇院外砸了我的車,把我拖入後巷想強暴我,碰到謝先生救助,他發瘋劃傷了人,現在要拉我下水。”
褚歡咬咬唇,“我和謝先生萍水相逢,他宅心仁厚,路見不平,見義勇為,僅此而已。”
審訊結束,女警遞給她抽紙,“彆怕,事情弄清楚了就沒……”
身旁的男警撞了撞她,示意謝家的事,不查得祖宗三代掉層皮,沒人敢輕輕揭過。
褚歡瞪著通紅的雙眼,身心都飽受折磨,顫著嗓音。
“警察姐姐,能給我杯水喝嗎?”
折騰了半天,她連出冷汗,帶講話,口渴得很。
女警起身去給她端了一杯水,“好好想想,還有什麼沒說,一定要好好配合調查,不能隱瞞。”
“我和他的恩怨過節說的明明白白,隻是不想謝先生見義勇為,還要被他拿來當整死我的工具人,對他萬分抱歉。”
女警安撫道,“調查後你說的是真相,你可以告梁際發攀誣。”
“我能告贏嗎?”
“當然,隻要你說的是事實,他已經構成很多罪名,難道你不希望迎來正義?”
“我的正義麼?”褚歡抬眼看向灰黑的房頂,水光滑落,幾近呢喃,“我還能活到那天嗎?”
審訊室裡徹底安靜下來。
陳警司推門而入,褚歡被門外多餘的光刺了下眼。
陳警司看了眼口供,和梁際發的完全相悖,那邊一口咬定是她指使,可以當麵對質。
“我說的都是事實,這件案子要結,其實很簡單,給謝錦淮打個電話就什麼都清楚了。”
褚歡一想起媽媽操勞了一輩子,卻因為自己而那樣潦草送命,胸口像裹了包圖釘,往哪跳都是針紮的疼。
“小姑娘,你以為謝先生的電話是公共號碼?”
陳警司沉下臉,“謝家那邊已經知道了這事,馬上派人過來,你最好弄清楚自己有幾條命夠折騰的。”
“半條。”
褚歡吸了吸鼻子,沮喪的貓一樣,“誰想要,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