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握在短發女人手中,那是一把小巧的水果刀。
刀鋒插入中年女人背後,插的很深,隻有刀柄露在外頭。
中年女人愣愣的看著腹部流出的鮮血。
“……為什麼?”她神情滿是不解。
短發女人臉色冰冷,完全不複以往的溫和:“因為我不想死。”
她握著刀柄,冷聲道:“那時候,死的為什麼是我?”
安魚一臉平靜的看著兩人。
既沒有阻止的舉動,也沒有上前幫忙。
“在一開始,我就懷疑我們中有人不乾淨,跟這個村莊有著聯係。”
中年女人捂著腹部,臉色慘白,因為短發女人正在使勁攪動她體內的刀子。
“……我沒想到……你會對我捅刀子……會想讓我死……”
“因為它需要不擇手段的活著,需要用他人的性命來續自己的命。”
安魚看著中年女人:“還有,彆演了,我知道你和她一夥的。你早就和她一樣,已經死了。”
他們一行八人中,死人的占比還是蠻高的。
中年女人疑惑的目光投向安魚。
她衣服上的血跡越來越多:“……你在說什麼?”
“死後還能再爬起來勉強活著的人就是厲害,能操控他人記憶。”
安魚看了看短發女人,又看了看中年女人。
“我有點好奇,你捅她,而不是她捅你,是因為最開始是她騙了你,送你去死嗎?”
短發女人不語。
她猛地拔出水果刀:“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我們需要活著。”
看來,雖然融為一體,但還是有小情緒的。
安魚看了眼血流不止的中年女人。
短發女人緩緩走向安魚,中年女人經過一番神情變幻之後,跟上前者。
安魚依舊淡定坐著,甚至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你們到現在還沒發現,哪裡不對嗎?”
短發女人停下腳步,中年女人也是。
“你逃不了的,這裡都是我們的人。”短發女人說。
她也沒想逃,她現在想的是,讓那個“它”出來。
安魚微笑道:“不關注下你們的香火嗎?我們幾個活人在香爐上插的香,你們沒發現什麼不對嗎?
那不誠之香,她可是一點也沒浪費。
【名稱:不誠之香】
【功能:點燃之後,身上沾有香味的人上香會不靈。服用香灰之後,所上之香更是絲毫沒作用】
【備注:心不誠,則香不靈,更彆提,你一點誠心也沒有。】
這是她在第一次上香之時,故意用紅白兩種蠟燭點燃香然後上香得到的東西。
“入口的東西還是需要注意的。”安魚說。
比如席上的茶水,水壺一直在她掌控。
葬禮上每個桌子上都擺著一壺茶水,早中晚餐皆是如此。
“你做了什麼?”短發女人和中年女人異口同聲。
“有些遲鈍了啊,還要我特意提醒你們。”
安魚站了起來:“我做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生命力到賬,你們不難受嗎?”
他們一行八人中活人上的香,為自己上的香,為他人上的香,可是完全沒有一點效果啊。
村莊之中,白霧出現,並且大量彙集。
麗嬸家中,正和麗嬸探討土雞如何做最為好吃的胖哥,突然閉上了嘴。
他摸摸自己的手臂。
外麵變天了嗎?風這麼大、這麼冷。
胖哥轉頭,看向窗戶外麵。
咦?好大的霧。
他回頭,想對麗嬸說點什麼,卻驚訝的發現——他的對麵已經沒有人。
胖哥環顧四周。
“嬸子,嬸子……”
沒人回應他,連在一旁玩耍的雙胞胎都沒了身影。
怎麼回事?
胖哥茫然起來。
剛剛這裡明明還有三個人,怎麼就隻剩他一個了?
他的視線落在窗戶外麵。
那些白霧,怎麼好像朝一個地方彙聚。
他眼睛睜大了些。
那裡,不正是妹子去的地方?
——————
狂風之中,安魚安靜站著。
她想起自己先前看到的【!】。
【它的一部分,主要由好奇的小孩組成。】
那是喜歡惡作劇的雙胞胎頭上的感歎號。
【它的一部分,村莊中年女性的代表。】
那是讓她上香的中年大嬸頭上的信息。
安魚看著白霧不斷聚集,聞著空氣中越發濃鬱的香燭紙錢味。
這個死去之人的集合體,會是什麼樣子?
“你,做了什麼?”一道糅雜了男人、女人、老人、孩童的詭異聲音在安魚耳畔炸響。
一具浮腫的屍體赫然顯現,它身上密密麻麻長滿了臉,扭曲腫脹的輪廓勉強維持著人形。
構成這恐怖人形的“血肉”,是無數村民、獻祭者的殘骸,屬於不同人的屍塊、不同膚色的臉,擠在這樣一副軀體上。
屍臭伴隨著血腥味與泥土腥味,在房間彌漫。
【精神10】
係統信息彈出。
安魚看著屍體的頭,它的頭上是張完整的臉,不像身體上的臉那樣殘破,要與其它臉爭奪空間。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那是招待他們八人的披麻戴孝的年輕男人的臉。
“原來你在這裡,難怪我在村民中沒看到你。”她說。
“你擁有之前的記憶。”年輕男人出聲。
屍體那混雜的詭異人聲變為男人清朗的聲音。
“我表現的很明顯。”
“你很特彆。”
安魚:“你的一部分那對雙胞胎也說過。”
眼前這個家夥,是完整的嗎?
“有人說過,你這樣子很醜嗎?”
年輕男人咧開嘴角,笑了:“但我活著,像你一樣活著。”
“彆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和你可不一樣,我活的好好的,你是不死不活。”
“但我終究活著。你不喜歡我為你準備的葬禮嗎?為什麼要做手腳?”
屍體頭上換了張臉,中年大嬸出現:“娃子,為自己送葬,不好嗎?”
安魚:“很簡單,和你一樣,不想死。”
中年大嬸困惑道:“可是,你給自己送葬,並不會死啊,你會和我融為一體,一同活在這個世上。隻要活著,不就行了?”
“我有選擇的餘地,你有嗎?”
安魚的視線掃過屍體軀體上的臉:“你們沒有,你們隻能這樣活著,讓其他人去死而讓自己活著。”
她抬手,白骨袖箭蓄勢待發。
“死人就要有死人的樣,既然死了,那就不要再爬起來,安心去吧。”
相比於屍體,她還是覺得骨灰好些,至少沒聽說骨灰能夠自己活動的,頂多揚彆人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