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愛麗絲揚起眉，“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愚者先生？我還以為您早就同意成為我的‘母親’了……”
“你的意思是……”克萊恩皺起眉，“你之前對我的幫助，其實隻是給與我報酬？”
“沒有，”愛麗絲眨了下眼睛，“那當然是朋友間的幫助，可是……”
她頓了頓，笑容從臉上消失，語氣泛起嚴肅又哀傷的意味，輕聲道：
“愚者先生……神靈和凡人是不能成為朋友的，你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嗎？
“那不管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克萊恩沉默下來，他是知道愛麗絲為什麼這麼說的，因此他反而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反倒是愛麗絲拿走了這個打破僵局的機會：
“對了，我差點忘了……我還等著你變成真正的神話生物形態，然後給我兩隻靈之蟲玩玩呢？”
克萊恩臉色一黑，沒好氣地瞪她：“你還惦記著這事呢？”
愛麗絲又拿無辜的眼神瞧他，克萊恩一噎，轉而問道：
“所以……
“你當初，也是用這種方式，付給女神報酬的嗎？”
“嗯？”愛麗絲困惑回眸，似乎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很好奇，”克萊恩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說你才是投資的那個，女神其實是在‘還債’……所以，女神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債’？”
愛麗絲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一句話也沒有說，但克萊恩已經知道了答案，他稍顯遲疑地問道：
“……愛麗絲，你不會自己都不知道哪些算報酬吧？”
“怎麼說呢……”愛麗絲偏了偏頭，“當我有需要的時候，我給出去的就全都是報酬……”
克萊恩沉默半晌，最後語氣嚴肅地道：
“謝謝你。
“我以後一定謹記不跟你們‘命運’途徑的打交道。”
“你沒機會的，”愛麗絲搖了搖頭，“‘命運’途徑的半神恐怕都沒幾個……”
那還不是因為你……算了，之前的她畢竟也不太清醒……
克萊恩搖了搖頭，誠懇地說道：“難怪女神不願意搭理你。”
愛麗絲扶住額頭，委婉道：“這我倒覺得，這不一定是主要原因……”
他們就著黑夜女神不搭理愛麗絲的原因展開了討論，愛麗絲認為女神隻是不想被摸狼毛，但當克萊恩問起女神為什麼要同意這麼無理的要求時，愛麗絲又無法反駁了，因為這一刻，兩個原因重疊了。
——不知何時收下的命運的饋贈，在這一刻出現，索取了一份讓人並不想支付的代價。
雖然這個不想支付的原因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樣就是了。
……
那枚銅綠十字架最終被放在了灰霧之上，它的層次大概相當於“太陽”途徑序列4的“無暗者”。
值得一提的是，這東西也有讓物品讚美太陽的效果，由於克萊恩之前把物品丟進雜物堆後看也沒看就下來了，目前他那裡有數張讚美太陽的紙人，克萊恩實驗後發現，這些紙人可以拿來施展佛爾思命名的“天使之擁”，在淨化方麵效果很好。
愛麗絲拒絕對這種行為做出評價，她要了一個紙人下去當鬨鐘，然後把“懲戒騎士”和“女巫”的非凡特性扔上了灰霧——這分彆來自於斯特福德子爵和雪曼。
這時道恩·唐泰斯的狩獵活動已經結束，愛麗絲已經和克萊恩聊完了他們彼此遭遇的事情，在聽完正向推動命運的方式後，克萊恩好奇地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未來晉升到了天使，你能不能讓我在此刻短暫擁有天使的力量？”
“天才的設想，”愛麗絲冷笑一聲，“說實話，理論上可行。”
“實際上呢？”克萊恩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實際上嘛……”愛麗絲眨了下眼睛，“命運的結局並非注定，天使這個目標又太危險，如果不事先錨定下來未來的結局，那說不定你會不小心走進某條岔路，而那條岔路，可能是個死胡同……”
她頓了頓，神情稍顯嚴肅地道：
“換句話說，你可能會死……而且是很難救回來的那種死法——因為這是命運上的死亡，屬於你的那條支流彙聚到了一條截斷的死路，你要麼有辦法續上那條路，要麼有辦法跳到彆的路上去，又或者，你想辦法逆流回岔路口，再走一遍……
“否則，你就算是複活了，也還是死路一條。”
克萊恩咽了咽口水，放棄了先前的想法，旋即又問道：
“所以，你有辦法錨定未來的結局嗎？我是說，如果你錨定了對方的死局，那是不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愛麗絲聳了聳肩，“至於你說的……嗯，我還真的有辦法。”
“什麼辦法？”克萊恩追問
愛麗絲偏了偏頭，她前傾身體，招手示意克萊恩也把腦袋湊過來，克萊恩配合地展現出說悄悄話應有的姿態——他甚至把“源堡”的燈關了，讓愛麗絲都無語了一瞬間。
“這樣，”愛麗絲乾脆指揮起來，“你再弄束光打我們兩個臉上，就這個位置，弄出手電筒光的那種感覺……”
她把手放在了自己下巴的下方。
克萊恩嘴角抽動，但戲都演了一半，他乾脆配合起來，於是愛麗絲虛握著一個不存在的手電筒，揚起一個神秘的微笑，語氣輕柔道：
“預言，必將以某種形式實現。”
……
周一下午三點，愛麗絲拿著自己的新玩具，看著一道道身影不分先後地在高背椅上凝聚成型。
“正義”奧黛麗與往常一樣先站了起來，麵朝青銅長桌最上首，虛提裙擺行了一禮：
“下午好，愚者先生。”
咦，她心情不太好……是因為國王的事情？唔……愛麗絲把腦袋轉過去看奧黛麗。
心情的低落並沒有影響到奧黛麗的行動，她在愚者回應後依次向塔羅會成員打招呼，愛麗絲觀察了她一會，逐漸放下心來，隨後看向了“太陽”戴裡克。
在所有人都互相打完招呼後，她第一個朝戴裡克問道：
“你為什麼一直看我？哦不，你為什麼一直看這枚十字架？”
她舉起手中的那枚銅綠色十字架，眼神困惑。
“我覺得它在吸引我，”“太陽”戴裡克做出解釋，“命運小姐，這是‘太陽’途徑高層次的封印物嗎？”
“啊！”愛麗絲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望向戴裡克，輕皺起眉。
“也許我是應該告訴你……”她用一種帶著歎息的語氣開口，“這裡麵，有你們那位造物主的一滴血。”
戴裡克臉色驟變，他猛地睜大眼睛看向那枚十字架，愛麗絲大方地將其展示出來，並說道：
“這是祂的遺物……嗯，說起來，如果你們付出等值的代價，我不介意和你們交換……哦對了，它應該對你們有用。
“它的層次不是太高，隻對應‘無暗者’主要作用有兩個，一個是清除非凡特性內的精神汙染，另一個是幫多服食魔藥的人析出多餘特性。
“它還有一些‘太陽’途徑半神的能力，副作用嘛……除了小心自己掉級以外，就是小心不要讚美太陽了……
“對你來說，它可能還多出來一個作用——等你計劃晉升半神時，你可以取出那滴神血，作為你的魔藥主材料。
“這是造物主之子的饋贈。”
造物主之子……？
完全知道十字架來曆的休和佛爾思對視一眼，眼神迷茫，絲毫不明白斯特福德子爵是如何跟造物主之子扯上關係的。
至於具體是哪個造物主之子，倒是沒人有疑問——他們的命運小姐從來不這麼稱呼阿蒙。
“太陽”戴裡克眼睛裡的驚喜已經完全隱藏不住，他的理想是讓所有白銀城的居民都擺脫詛咒，回到太陽之下，不再時刻承受瘋狂、痛苦和折磨，而此刻，他們所信仰的造物主的孩子，將造物主的遺物送到了命運小姐手裡，這件遺物，還恰好能幫他們擺脫詛咒！
這是何等的，何等的……
愛麗絲盯著“太陽”戴裡克，幽幽提醒道：
“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我不希望你接下來說出來的是‘主真的沒有拋棄我們’之類的話，儘管我當時是這麼告訴你的。”
戴裡克冷靜了些許，他笑中帶淚，聲線顫抖著開口道：
“當然，我明白……謝謝你，不，謝謝您，命運小姐，讚美您……”
“停，”愛麗絲打斷了他語無倫次的感謝，“你還是感慨你們的主沒有拋棄你們吧。”
奧黛麗低下了頭，抿住嘴，覺得自己心情變好了不少。
其他人或是已經習慣，活在努力忍著，於是有一個聲音便異常突兀：“噗嗤。”
愛麗絲冷漠地看向了“星星”倫納德，在他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後，忽然問道：
“你是不是快要序列5了？”
倫納德下意識點了下頭，愛麗絲於是慢悠悠地道：
“你要是學不會閉嘴，我就在你序列5以後，給你灌一瓶‘絕望魔女’，讓你實現你一直以來的願望……”
倫納德大驚失色，他連聲阻止道：“那我會瘋的！”
“不會的，”愛麗絲搖了搖頭，“雖然不能算是相鄰途徑，但你是可以轉魔女的，不會瘋……隻是恐怕繼續晉升有點難度了。”
不是相鄰途徑，但不會瘋……？
“隱者”嘉德麗雅難掩好奇地看向愛麗絲，隨後又急急地閉上眼睛，低下頭去。
這異樣的舉動當然引起了注意，愚者輕笑了一聲道：
“不用擔心，具現出來的這副眼鏡可以封印你的‘窺秘之眼’。”
“哇，”愛麗絲驚歎道，“你半神了！”
“是的，命運小姐。”鬆了一口氣的嘉德麗雅沉穩道。
接著，她站起身向愚者行了一禮，恭敬道謝：“讚美您，偉大的愚者先生。”
“這次也沒有日記？”愛麗絲接話道。
“隱者”嘉德麗雅沒有抬頭，隻是接著說道：
“女王送來了整本羅塞爾日記，由於篇幅原因，我無法將其記憶，希望得到您的允許，將整本日記獻祭給您。”
整本！
這下所有人都精神起來了，連克萊恩也不例外，但他還記得愚者的人設，於是他平穩道：
“很好。
“你有什麼問題？”
嘉德麗雅繼續低著頭道：
“女王希望以此作為代價，請求您，在情況允許的時候，複活羅塞爾大帝……”
克萊恩不高興了，他覺得自己冷汗都流下來了，他在灰霧裡看向愛麗絲，愛麗絲抬頭和他對視，眨著眼睛道：
“愚者先生，我話都放給貝爾納黛了，你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克萊恩放下心來，含笑道：
“當然不會。”
愛麗絲於是轉過頭對嘉德麗雅說道：“愣著乾什麼？還不跪下磕頭謝恩！”
嘉德麗雅呆滯一瞬後，遲疑地低下頭想要研究如何下跪，克萊恩忍無可忍地阻止道：
“命運。”
愛麗絲默默伸手捂住了嘴。
“你們開始吧。”愚者旋即冷淡地開口道。
嘉德麗雅當即順勢坐了下去，“正義”奧黛麗第一個舉手開口：
“命運小姐，我能問問要如何在不是相鄰途徑的情況下轉途徑嗎？我願意支付代價。”
“呃，”愛麗絲頓了一下，“他們那個倒也不能說是不相鄰，隻是沒那麼相鄰……”
奧黛麗眼神困惑，愛麗絲卻搖了搖頭道：
“你沒有天使，我沒辦法跟你細說……除非你想今天走之前通過催眠封印這段記憶。”
奧黛麗不問了，其他人也放棄了這個念頭，“倒吊人”阿爾傑旋即問道：
“命運小姐，我能否通過一定的代價租借您的十字架一天或者幾個小時？”
“可以啊，”愛麗絲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太陽’先生拿出合適的交換條件之前，你都可以租賃……那之後，你得去問‘太陽’先生。”
“倒吊人”阿爾傑點點頭，表示明白，愛麗絲環顧一圈，見沒人想再問點十字架的事情了，便張口道：
“我要出售兩件物品。
“一個是‘懲戒騎士’的非凡特性，一個是‘女巫’的非凡特性，價格的話按市價來就好。”
說這話時，她正看著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