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神的殞落？！
塔羅會的成員隻覺得一記重錘砸到了腦子上，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連偉大的愚者先生都僵在了椅子上，強撐著讓自己沒有變成一灘蟲子。
“太陽”戴裡克的狀態稍好一點，這畢竟同他沒有太大關係，但他也好得有限，因為他想起了他們的那位造物主。
神隕啊……
這座終年寂靜的宮殿再次陷入了沉寂，連呼吸聲都不曾有，漫長的沉寂過後，才有愚者先生含著笑意的聲音：
“有範圍嗎？
“我在裡麵嗎？”
這問題一出，更是沒人敢開口，也沒人敢做出任何動作，生怕自己一動就倒了下去，隻有愛麗絲毫不在意地道：
“那肯定沒有你，不然我也不可能坐在這裡了呀，愚者先生～
“嗯，我覺得應該是現今的七神當中的一位……”
無人關心愛麗絲隱藏的意思，因為僅是表層意思就足夠嚇人，愛麗絲圍觀了一圈大家的表情，隨後朝倫納德安撫道：
“彆怕，我能確定女神應該是安全的。”
畢竟，女神和亞當應該算是某種程度上的盟友……
這算個好消息，卻又不能算是好消息，因為塔羅會並非人人都信仰黑夜女神，何況對黑夜女神的信徒來說，其他六神會死一個也足以讓人震撼。
依舊沒有人開口，愛麗絲皺起眉，有些不滿地道：
“說真的，其實我說出來，是想要和你們討論一下是誰的……我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誰那麼倒黴死掉了，但是我又沒辦法……唔，你們有想法嗎？”
我們……我們……
我們哪敢有啊！
“魔術師”佛爾思在心裡發出哀鳴，在涉及神靈的事情上，她絕無膽量聯想，更彆提往言情的方向去想。
她的狀態比身邊的休還要糟，因為她信仰的“蒸汽與機械之神”還未擺脫死亡的陰影，她還要考慮自己信仰的神死掉的可能性。
——這分明是瀆神！
此刻，佛爾思隻覺得自己的信仰不斷崩塌，陷落於無底的深淵。
同樣感受的還有“倒吊人”阿爾傑，他比佛爾思好那麼一點，因為此刻他已經在考慮，如果“風暴之主”不幸成為預言中隕落的那位，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隱者”嘉德麗雅狀態比較好，她畢竟不信仰七位正神，而是追逐著“隱匿賢者”，邪教徒的身份為她帶來了巨大的優勢，至少她暫時不需要擔心“隱匿賢者”隕落。
餘下的人中，“太陽”戴裡克心情未變，仍在緬懷和唏噓，“正義”奧黛麗和“星星”倫納德的驚懼卻不比其他人少多少，儘管黑夜女神被發了安全的標，他們卻也不敢真如愛麗絲所說的那樣考慮死的到底是誰。
倒是克萊恩……在意識到愛麗絲大概率不是隨口胡說，而是說出了一個真正的預言後，克萊恩真的開始考慮到底是哪位真神將要隕落了。
他首先從愛麗絲說話的時機裡意識到，這件事極大概率同這場戰爭有關，同亞當有關，隨後下意識將目標鎖定在了不願參戰的“風暴之主”，連同另外兩位背叛者身上。
難道是祂們……？
難道“風暴之主”預感到了什麼？不，祂不參戰的原因，也可以解釋為祂並不想讓這場戰爭發展到世界大戰，促使亞當完成儀式……
“知識與智慧之神”？不太可能，愛麗絲還說要找祂去要錢，死人……死神……呃，死了的神怎麼還錢？
“永恒烈陽”？這倒是沒能看出來什麼……
不過，其他的神也並非沒有可能……說起來，愛麗絲為什麼肯定女神沒事？她都說出來了，應該是把握比較大的？而且這消息她應該憋了挺久的……等會問問她什麼情況。
蔓延的沉默中，愛麗絲意識到，說出這個消息除了讓她不再憋著難受以外，並沒有起到實際上的作用——她仍然不知道死了的到底是誰。
不過，克萊恩說不定能和我聊兩句，他看起來除了剛開始大驚失色以外，後麵還好……唔，也對，聽到這樣的消息不驚訝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他……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太敬畏就是了。
愛麗絲搖了搖頭，用手托著腮，悠揚緩慢地開口：
“時代的潮流……不涉及神位更替，怎麼能叫時代的潮流呢？
“不過，‘倒吊人’先生，你不必太過擔心，風暴不願參戰的原因不一定是冥冥中的預感，祂說不定……嗬，祂說不定隻是不願助力時代潮流的誕生。
“畢竟，當時代的潮流誕生，祂昔日的主人，也將踏出歸來路上最關鍵的一步。”
“太陽”戴裡克一個激靈，瞪向愛麗絲，顫聲問道：“命運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
——他可沒忘記，“風暴之主”如何取得神位，過去又效忠於誰。
愛麗絲望向戴裡克，揚起笑臉道：
“唔，到了我們這個層次，死亡可未必是終結……也許是想要一個更好的開始也不一定？”
戴裡克睜大眼睛，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還太過新鮮，但他已經從中聽出了某種可能，他的目光和身體一起隱隱顫抖，愛麗絲朝他搖了搖頭，告誡道：
“不感到失望的唯一辦法，是不抱有希望。”
戴裡克愣在原地，不再發言，愛麗絲於是轉過頭看向比剛才鎮定些許的阿爾傑，接著說道：
“讓預想中的時代潮流上演，是‘空想家’的成神儀式……應該是。
“風暴現在應該很糾結……一方麵，祂不希望時代潮流如期上演，讓亞當心想事成，另一方麵……嘿，你以為七神就是鐵板一塊嗎？
“當你選擇了途徑，你的敵人和朋友就已經確定，這裡的敵人，主要指的就是相近序列，而七神當中……愚者先生，你來吧。”
愛麗絲朝青銅長桌的首位比了個“請”的手勢，將發表高見的機會交給了克萊恩。
克萊恩沒讓人失望，他環顧一圈，嗓音平緩道：
“七神的聯盟並不牢固，風暴、智慧和烈陽都屬於相鄰途徑，與祂們相鄰的還有‘真實造物主’和亞當。
“黑夜、死神與戰神同樣是相鄰途徑，儘管七神建立起了一個聯盟，但目前，戰爭卻讓這本就脆弱的聯盟搖搖欲墜……”
新的相近序列和“空想家”的成神儀式總算將眾人的注意力從真神隕落上移開了一點，紛紛深思起來，沒被提到的“月亮”埃姆林好奇問道：
“‘藥師’途徑可以和哪條途徑互換？”
“‘耕種者’，”愛麗絲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也就是‘大地母神’掌管的途徑。”
埃姆林回想起自己的經曆，不再多言。
“審判”休也接著問道：“‘仲裁人’途徑和哪條途徑是相近的？”
愛麗絲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你們的皇帝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
“他正籌備成為‘黑皇帝’途徑的真神，而且已經快了。”
“？”又一個驚天消息砸了下來，塔羅會成員紛紛睜大眼睛，想問什麼又不敢問。
休在得到回答後有所明悟，脫口而出：
“這就是國王的秘密？那個不能被三大教會知道的秘密？”
“顯而易見。”愛麗絲聳了聳肩。
休不再說話，“正義”奧黛麗問道：
“那剩下的呢？命運小姐，您還知道哪些相鄰途徑？”
她沒提代價，因為愛麗絲方才的態度顯然是打算公開這些事情。
於是愛麗絲彎了彎唇道：
“序列7會變成女性的‘刺客’途徑和序列4會變成男性的‘獵人’途徑毫無疑問是一對，除此之外，‘囚犯’和‘罪犯’，‘通識者’和‘窺秘人’，還有……
“沒有敵人，也沒有朋友的‘怪物’。”
“隱者”嘉德麗雅沒說話，僅僅是看了一眼愛麗絲。
成功晉升“神秘學家”的她此時的重點仍在消化魔藥上，儘管相近序列的知識她大部分已經清楚，也不妨礙她對愛麗絲多一分注意。
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正義”奧黛麗呆怔了一瞬間，也不隻是她，因為沒有朋友這一點不太符合大家對命運小姐的印象——總覺得她如果不是後台夠硬早被人殺了。
就連克萊恩也不例外，他讓愚者含笑說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許多人都會願意成為你的朋友。”
愛麗絲搖了搖頭道：
“不一樣的……愚者先生，除了您，沒人真的會信任行走在混亂中的‘命運’。”
克萊恩愣了一下，他從這段話裡聽出了一絲莫名的傷感，於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在灰霧的遮掩下，用柔和的目光看向愛麗絲，無聲地安撫她。
塔羅會再一次沉默下來，眾人各懷心事，見無人開口，“太陽”戴裡克主動開口道：
“我們已經出發，目前距離下午鎮還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到時候，再休整一到兩天就要開始探索‘巨人王庭’了。”
戴裡克的話瞬間引走了全部注意力，“隱者”嘉德麗雅等人油然升起了神話走入現實的感覺，比起神戰遺跡等地方，“巨人王庭”是各種傳說裡，不同隱秘文獻中，必然會提及的標誌性事物。
哪怕是踏入過“奇跡之城”利維希德的倫納德和奧黛麗，也泛起難掩的激動，他們在催眠中遺忘了踏入那座大廳後的經曆，隻記得那座大廳能映射出人的心中所想，但對具體發生了什麼並無印象。
最為重要的是，戴裡克曾經提及過，天使之王們是在“巨人王庭”密謀的！
就連愛麗絲也被此吸引了注意力，她望向戴裡克，眼神中頗有些蠢蠢欲動——如果不是“神棄之地”的封印太乾脆，她有種加入探索的衝動。
不過，其實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去求一求“真實造物主”或者烏洛琉斯？烏洛琉斯總不可能在“神棄之地”也被砍廢了吧……如果不擔心有陷阱的話，還可以求阿蒙，畢竟祂那麼喜歡“神棄之地”，在裡麵對祂應該沒太多影響才是……唔，不知道亞當有沒有辦法？我想想還能問誰……
愛麗絲的思緒發散，克萊恩則操縱著“世界”開口道：
“探索‘巨人王庭’之前，你可以向愚者先生禱告，祈求好運，過程中也能多次祈禱。”
這樣，我就能通過他的祈禱連線看直播了……唉，希望我成了天使以後，這種現象能好轉吧……
克萊恩在心底歎了口氣，衝著轉頭看過來的戴裡克輕輕點了下頭。
不再有新的話題，於是塔羅會宣告結束，在所有身影都消失後，克萊恩改變了這座古樸的宮殿，讓青銅長桌和高背椅紛紛消失，宮殿內隻餘兩張安樂椅。
愛麗絲自覺跑過去躺下，晃了兩下安樂椅才道：
“如果你是要問那個預言的話，我隻能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更多了……我確實不清楚死的該是誰，隻是覺得，亞當應該不至於從女神那裡拿走‘008’，同時還要女神以死助祂成神……我覺得祂們之間應該是合作而不是敵對。”
“所以你一點頭緒也沒有？”克萊恩學著她開始晃動安樂椅。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愛麗絲想了想，“畢竟是合作關係的話，女神也總該得到點什麼吧？‘死神’唯一性女神有了，‘戰神’的……”
克萊恩怔了一下，皺眉道：“不太可能吧？女神目前不是忙著容納‘死神’唯一性嗎？祂應該沒有精力再做這件事了？”
“所以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靠譜嘛，”愛麗絲攤了攤手，“還不如風暴智慧烈陽三個當中死一個來的靠譜……我其實不太想智慧死，祂畢竟給我送過禮……”
“……你這麼好收買？”克萊恩上下打量著愛麗絲。
“祂是死是活又不影響我什麼……”愛麗絲撇了撇嘴，“好了，你還有彆的事嗎？沒有我先回去了。”
克萊恩連忙攔住她：
“等等！
“我有點不明白……你說不涉及神位更替，不能叫時代潮流，所以，亞當的成神儀式難道這麼複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