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臉色一變,忍不住咬牙:“真是一群畜生!”
蕭祁凰蹙眉,吩咐道:“即刻去城裡找幾個大夫過來,若能找到女大夫更好,這些小姑娘全部需要檢查一番身體狀況,有病的治病,有傷的治傷。”
說著,她起身往女子們所在的院子走去:“她們都安置好了嗎?”
“暫時讓她們都住在彆院。”沈曜川派人去請大夫,隨後跟在蕭祁凰身邊,“不知殿下打算以後如何安置她們?”
“當務之急是先調理好她們的身體,讓他們的狀況穩定下來。”蕭祁凰穿過回廊,聲音冷冽如霜,“明日一早在衙門外,讓她們親自過去看看,曾經虐待她們的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沈曜川神色遲疑:“他們都還小,親眼看到血腥一幕,會不會太殘忍?”
“隻有讓她們親眼看到,曾經傷害她們的人都得到了懲罰,才能消除她們心裡的恐懼。”蕭祁凰語氣淡淡,“心裡不再有懼怕,才能思索以後該怎麼辦。”
沈曜川點頭:“殿下說的是。”
蕭祁凰走進扶風院。
這座院子有主屋一間,偏房兩間,另外東西廂房各三間。
主屋安置了六張床,每間偏房兩張床。
廂房裡也儘可能地都擺放了床位。
雖然依然有些擠,但這個時候把讓她們都住在一起,擠一擠反而有安全感。
蕭祁凰走進主屋,發現屋子裡已安排了炭火,她看著每張床上都有厚厚的被褥,應該給湛青梧提前做好了安排。
但女孩子們身上衣裳略顯單薄,在屋子裡還好,一旦出去肯定扛不住凍。
她轉頭看向沈曜川:“明日給她們準備一些禦寒的衣物鞋子。”
沈曜川點頭:“屬下這就吩咐下去。”
蕭祁凰站在屋子中間,看著安靜擠坐在床上的女孩子們。
她們像是一群等待著未知命運的小羊羔,表情木然,毫無生氣地靠在床上,或是倚著床頭,或是靠著牆,或是兩人背靠著背。
雖然情緒都穩定了下來,但太木然了。
察覺到有人進來,她們像受驚的小鹿一樣轉過頭,蒼白著臉,一臉戒備地看著蕭祁凰。
“不用怕。”蕭祁凰看著她們,語氣儘可能地溫和,“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用再回杏花閣,暫時先留在這裡養好身體……我聽說,你們之中有個姑娘前段時間有了身孕,孩子被落了,我想知道是哪一個。”
房裡一陣寂靜。
女孩子們目光倉惶,不安地垂下眸子。
明月走上前一步:“我們小姐會一點醫術,想給受傷的那個女孩子把把脈,沒有彆的意思,你們不用怕。”
“是崔明佳。”最角落的床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語調平靜而突兀,“她住在偏房。”
蕭祁凰有些訝異,不由朝說話的少女看了一眼,緩隨即抬腳走了過去。
眼前這個少女約莫十三四歲,一雙眸子漆黑而平靜,看起來跟其他受驚嚇的女孩子完全不同,有種異於常人的冷靜和鎮定。
蕭祁凰猜測她應該進杏花閣時間不長,或者出身不俗,心智強大。
她在床沿坐了下來,溫聲問道:“你多大了?”
“十三。”
“叫什麼名字?”
“楊璃月。”
蕭祁凰眉眼微動:“你姓楊?”
“嗯。”楊璃月點頭,“我來自青州。”
青州?
蕭祁凰點了點頭,問道:“你聽說過東安王嗎?”
楊璃月眼神微閃,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沒有言語。
看來是聽說過了。
“我是南詔長公主蕭祁凰。”蕭祁凰看著她,一字一句,語氣格外溫和有力量,“我此次來中州,是為了解救你們,並懲治那些虐待你們的惡人。”
長公主?
楊璃月抬起頭,有些狐疑地看著蕭祁凰:“你是長公主?”
蕭祁凰點頭。
楊璃月麵色戒備:“你會如何懲治那些惡人?”
蕭祁凰回答:“明日一早把他們押到衙門外,那裡地勢寬闊,我會讓官兵提前維持好秩序,號召中州城裡的百姓都來圍觀,讓那些罪大惡極的壞人都被處死。”
頓了頓,“杏花樓裡虐待你們的惡婆子們,也會一並被處死。”
楊璃月抿唇:“你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
她的冷靜顯然出乎蕭祁凰意料。
蕭祁凰笑了笑,從袖子裡掏出一枚令符,遞到她手裡:“你可以驗明真假。”
楊璃月拿在手裡端詳半天,一雙眼盯著“攝政長公主”五個字,像是在看著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蕭祁凰倒也有耐心,就這麼等著,讓她看個過癮。
方才那簡短的對話,和此時楊璃月對這枚令符的態度,讓蕭祁凰心裡隱約猜到了什麼,但她沒有問,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等著她把令符看個夠。
楊璃月很快看夠了。
她有點依依不舍地把令符交還給蕭祁凰,然後轉頭看向站在蕭祁凰身後的明月和祁淵一行人。
“他們是誰?”
“我是長公主殿下的隨身侍女,我叫薑明月。”明月對著她笑了笑,“我們倆名字裡都有個月,算是緣分吧。”
她指著祁淵:“這位是南昭第一大將軍,祁淵。”
楊璃月目光落在祁淵臉上,隻停留片刻,很快轉頭看向蕭祁凰:“你真的會處置他們?”
蕭祁凰點頭。
“那如果……”楊璃月語氣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著什麼,“如果有更大身份的人參與其中,你也能處置嗎?”
蕭祁凰挑眉:“更大身份?”
楊璃月點頭:“嗯。”
“除了皇上和太後,我都能處置。”蕭祁凰說道,“如果是皇上犯了這件事,我也會儘可能地推翻他。”
站在身後的沈曜川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語。
楊璃月垂眸沉默須臾:“東安王楊毅是我祖父。”
什麼?
這句話一出,不僅僅蕭祁凰和明月錯愕,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祁淵都跟著皺眉,麵露懷疑之色。
“怎麼可能?”明月脫口而出,“既然東安王是你的祖父,你怎麼會被送到這裡來?”
堂堂東安王,連自己的孫女都保護不了?
這件事是笑話。
楊璃月到底年紀小。
雖然比尋常女子冷靜許多,但年紀小藏不住事,容易輕信他人。
也有可能是她已經走投無路,不知道該相信誰,此時蕭祁凰是她唯一能相信並且求助的人。
“王府內鬥得厲害。”楊璃月低著頭,看不清臉上表情,“大伯想要繼承祖父的王位和兵權,做王府繼承人,可他文比不過二伯,二伯不服他,武比不過父親,父親也不服他。”
明月了然:“所以你成了受害人?”
楊璃月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我父親後院裡的人,鬥得也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