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凰無言以對。
因為就在兩個月前的生辰宴上,是她親口跟蕭錦鸞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也可以;男人可以風流好色,她也可以。
眼下蕭錦鸞隻是想通了,然後付諸行動罷了,沒什麼可指摘的。
蕭祁凰望向花廳中少年,雲淡風輕一般笑了笑:“你之前在崔家過得不好,不管是出於報複崔鳴山,還是真的有少年得了你的歡心,本宮都無權阻止,也不想評價什麼。”
院子裡風景美不勝收,蕭祁凰悠閒漫步於石榴樹間:“但本宮其實還是更推崇潔身自好——不管是男人還是女子,太縱情於情欲之事,都不是什麼值得推崇的事情。”
蕭錦鸞沒說話。
“雖然本宮曾經感情錯付,那至少那段時間裡,本宮是一心一意對待他的。”蕭祁凰轉頭看向蕭錦鸞,“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某個人,不如直接跟崔鳴山和離,給人家一個名分,以後好好過日子。”
蕭錦鸞緩緩搖頭:“對待背叛者,每個人報複的方式不同,我沒辦法輕易放過崔鳴山。”
她淡笑:“雍國太子背叛你,你讓他失去江山,讓雍國疆土劃入南詔版圖,讓輕視你、欺辱你的人都付出了代價,這種開疆拓土的成就感遠遠大於感情上的報複,你的心裡已經得到了滿足,所以不屑於再用其他方式懲罰他。”
蕭祁凰眉頭微擰,卻沒反駁。
蕭錦鸞說的不完全對,但也沒什麼錯處。
裴子琰確實失去了江山。
雍國的覆滅意味著南詔疆土的擴大,這比任何感情上的抱負都來得更有意義。
蕭錦鸞苦笑:“可我不同。”
“崔鳴山從一開始帶給我的就是感情和尊嚴的雙重傷害,我既不能直接滅了他的家,殺了他的爹娘,也沒辦法讓他丟官棄爵,家族覆滅,我隻能用這種方式羞辱他,讓他有苦不能說。”
崔鳴山納妾的時候,也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她現在是一府之主,想要男寵是她的權利。
他忍不了也得忍。
蕭祁凰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你暫時不會跟他和離?”
“暫時不會。”蕭錦鸞笑了笑,帶著幾分揚眉吐氣的暢快,“和離意味著他還再娶一個妻子,我為什麼要成全他?”
若是跟崔鳴山和離,以安國公府的門第,想再娶一個家世低一些但有實權的官員之女,其實不難,大不了挑選家中不受重視的庶女。
不管娶的是誰,無疑都會多一個嶽父。
就算將來得嶽父扶持的幾率很小,蕭錦鸞也絕不讓這種可能性出現,所以眼下不同意跟他和離,才能達到報複他的目的。
而且她不但要報複崔鳴山,還要報複那個一直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喬氏。
仗著有孕在身,就敢對她這個公主大不敬,在她麵前炫耀自己得寵,把她這個一國公主的臉麵踩在腳底。
她有了身孕又如何?
崔鳴山被困在長公主府,隻有早上去給父母請安的機會能見上一麵,半個時辰之後就得回來,晚上則必須回到長公主府。
就算他們夫妻早已離心,晚上不會同床共枕,更不會有夫妻之實,但她就是要把崔鳴山困在長公主府。
她甚至會當著他的麵跟少年舉止親密,有時也會選在崔鳴山經過的時候,故意在房裡弄出一些動靜,看他氣得跳腳,聽他暴怒謾罵,眼瞅著他一步步被逼到歇斯底裡的境地,她心裡就感到無比暢快。
而待在安國公府的喬氏,就算再怎麼不滿,也隻能忍著。
這才是權力的滋味。
為了能一直享受到這樣的權力,蕭錦鸞不會再跟蕭祁凰作對,她已經看出來了,蕭祁凰根本沒打算對付她,並且她還有扶持女子的想法。
隻要自己跟蕭祁凰打好關係,她這個長公主特權就一直可以用。
反正她也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謀朝篡位的事情,百官就算彈劾,也隻能彈劾她作風問題,沒什麼大不了的。
“彆把他逼得太緊。”蕭祁凰眉心輕鎖,理智地勸道,“如果暫時不想和離,就儘量橋歸橋路歸路,各過各的日子,互不搭理就好。”
蕭錦鸞不知道有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去。
她看著花廳裡的少年:“我的女兒才三歲,我不能讓她這麼小年紀就沒了父親,就算那個父親是個卑劣無恥、自私自利的蠢貨,我也要讓女兒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父親。”
不得不說,蕭錦鸞的想法很深遠。
但也確實危險。
如果崔鳴山是個暴躁易怒之人,她這樣激怒他,不知道他以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就算要報複,也彆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
蕭錦鸞像是知道蕭祁凰的想法,淡淡一笑:“他有父母,有家族,不敢亂來的。”
蕭祁凰嗯了一聲,沒有再勸。
花廳近在眼前。
悠揚琴音悅耳,嫋嫋茶香彌漫。
花廳裡幾個少年看見兩位長公主走來,從善如流地放下手裡正在做的事情,站起身,優雅地朝兩人行禮:“參見攝政長公主殿下,參見康寧長公主。”
蕭祁凰目光微抬,看向四位少年。
真是各有各的姿色,各有各的風采。
四名少年無論是容貌還是氣度都很優秀,不知道蕭錦鸞從哪裡尋過來的,隻見方才倚著欄杆看書的少年行禮之後,竟直接朝蕭錦鸞偎依過來:“殿下~”
蕭祁凰雞皮疙瘩頓時起了滿身。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男子的聲音也可以這麼魅惑妖嬈,而讓她感到驚奇的是,她居然不覺得厭惡,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嗯,新鮮感。
可能是因為這些少年確實長得太漂亮了些。
人都是視覺動物。
美好的東西誰不喜歡?
視覺滿足了,底線似乎就能放寬不少。
“給攝政長公主介紹一下。”蕭錦鸞握著少年的手,笑眯眯看向蕭祁凰,“他姓崔,名暖玉,三妹看他這張臉,是不是跟暖玉一樣富有光澤?”
明月站在蕭祁凰身後,覺得康寧長公主的性情轉變已經不是大不大了,而像是完全換了個人……
她不會是受什麼刺激了吧?
“姓崔?”蕭祁凰表情微妙,目光落在崔暖玉臉上,“崔鳴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