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椅子下來,田上八郎感覺自己骨頭都被砸碎了幾塊,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但他第一念頭不是擔心自己的傷勢,而是在心裡暗自慶幸,“我幫參謀長擋了這麼一下,應該會原諒我一些吧……”
要說這次事件裡最冤的是誰,其實不是海軍的第5水雷戰隊,而是作為第34聯隊聯隊長的田上八郎。
天知道他在接到那名叫淺野凜太郎的中隊長,一副“你看我們乾得怎麼樣”彙報時是什麼心情。
在小心向旅團長試探,確認了根本就沒有什麼炮擊軍艦計劃後,田上八郎內心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反正當時他隻覺得天塌了,我不就是幫第68聯隊守著吳淞嗎,怎麼突然這麼大一口鍋落我頭上?
他明白這次事件的影響太大了,根本不是自己扛得起的,所以直接向旅團長坦白了整個事情的始末。
旅團長也覺得這件事壓不住,於是上報師團長,一路層層上報,很快就出現在派遣軍的最高司令官——鬆井石根大將的案頭。
麵對這件事鬆井石根也很撓頭,他非常確定自己沒有簽署過這樣一份計劃,並且也從未聽說過。
可事情就這麼神奇的發生了,並且那支淺野中隊後續的一係列操作,將這次事件是陸軍乾的徹底坐實。
有一瞬間,鬆井石根還真以為自己簽署過這麼一份計劃,隻是因為太忙忘記了。
可在查閱了以前簽署的文件後,他非常確定從未批準、並且也從未有人提過這個計劃。
“那吳淞口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人瞞著我悄悄注做的?”
鬆井石根這個司令官可不是什麼吉祥物,在派遣軍裡可是有最高權力的。關於炮擊軍艦這麼龐大的作戰計劃,他不可能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並且從第三師團的反應來看,他們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要是有人真那麼乾,絕對會站出來承認。
因為炸掉海軍的軍艦,總不可能是想看一場煙花吧,肯定是想要達成某種目的。
乾了又不說出來,那你乾這事是想乾嘛,太閒了嗎?
你要是真對海軍有什麼深仇大恨,那求求你彆用我們陸軍的大炮好嗎,也不要在我們的防區發起襲擊。
你用其他大炮到遠一點的地方再發起攻擊,我們陸軍絕對沒意見,甚至還會笑嗬嗬的拍手表示祝賀。
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軍艦是炸了,並且還不知道是誰乾的,把這個爛攤子留給陸軍來收拾。
從中國軍隊反應來看,這件事應該也不是他們乾的。
要是他們乾的,那報紙頭條早就傳遍世界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靜悄悄的。
就算真是他們乾的,但因為某些原因不打算公開,那國府高層也總該知道點什麼吧。
安插在那邊的間諜也沒傳出任何消息,足以證明不是國府乾的。
呃……至於第34聯隊,他們淺野中隊後麵乾的那檔子事,鬆井石根其實也能理解。
要是他處在那個位置,也會覺得這是自己人乾的,也會幫著清理現場。
但理解歸理解,你事情沒辦好,並且還將把柄落在了彆人手裡。
那造成的一係列不良後果,就由你們來承擔吧。
不過因為這件事太大,遠不是一個小中隊長能承擔的,為了帝國,在必要時候……
關於撤退的問題,海軍撤不起,陸軍更是撤不起。
雖然淞滬這場戰役最初是由海軍挑起的,但打了快一個月的仗,此刻已經由派遣軍主導大局。
現在已經死了多少人,用了多少物資,並且後方正在集結部隊趕往上海,哪裡是說撤就撤的。
還有國內和國際上都在注視著他們,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撤了。
“嘩啦!”
飯沼守看自己遭到攻擊,連忙將坐著的椅子往後一滑,扶著已經站不起來的田上八郎往後撤到了安全區域。
“田上君,你怎麼樣了!”
對於田上八郎能在中間有人隔著的情況下,為自己擋下了這一擊,飯沼守其實是很感激的。
自己這五十多歲的身體,要挨這麼一下,不死也得半殘。
可是一想起他手下淺野中隊乾的那些好事,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唉……田上君,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吧。”
田上八郎剛剛被砸到了頭和肩膀,此刻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但他還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聲音斷斷續續的道:“參謀長閣下,我真的不……不清楚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