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在邪惡之中的街道。
殺戮、掠奪與強暴在月都肆無忌憚地上演。
那一刻,曾自詡為理性造物的人類,掩藏在皮囊下的醜陋本性終於暴露無遺。
站在這混亂中心的德魯因,長歎一聲,露出厭惡至極的神色。
“不過,也算是坦率吧。”
他邁開雙腿,朝著瑪莉什卡與大量吸血鬼布防的高塔走去。
他殺了無數吸血鬼。
目睹同族被殘忍獵殺的吸血鬼似乎終於意識到眼前這怪物不可力敵,不再如先前那般胡亂衝鋒。
“你、你不是也是魔王軍嗎!”
“為什麼要阻撓我們?憑什麼出頭多管閒事!”
吸血鬼怒吼著。
麵對他們的叫喊,德魯因反倒一臉迷惑地點了點頭。
“是啊,我為什麼要出頭呢?說實話,我又沒受到什麼傷害跟你們這種程度的敵人死磕到底,也沒什麼深仇大恨。說不定以前還一起吃過一鍋飯呢。”
冷靜下來一想,全是莫名其妙。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為了一個初次見麵的精靈做到這個地步,他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
要說隻是被情緒帶動,也顯得太牽強。
我為何而戰?
也不是什麼對吸血鬼懷恨在心的性格。也不是那種弱得會對下麵抱怨的懦夫。
“抱歉,我也不知道。”
“什麼?”
德魯因的回答讓吸血鬼們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瘋了嗎?
殺了數不清的同族,居然隻用一句“我也不知道”搪塞過去,這已經完全超出正常想法之外了。
“老二勃起的時候需要理由嗎。”
隻是,興奮了。
照著興奮的方向做罷了。
既為男人,便要活得恣意妄為。
如果隻是小打小鬨,也不過是個小人罷了。但若能將這等肆意發揮到左右國家與種族命運的程度,那便是所謂的氣概。
“你他媽說的什麼狗屁!”
“我現在就要宰了你!”
吸血鬼怒喝著展開黑魔法。
但在魔氣尚未轉化為咒術之前——
一抹無形而鋒銳的劍氣便橫掃前方,斬落了他們的手臂。
噗呲——!!
沒有半點破綻,
沒有絲毫誤差,
是完美無缺的一擊。
在轉瞬之間襲來的斬擊麵前,吸血鬼們甚至沒能察覺、更談不上應對,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那操縱魔氣的肢體被斬落。
“啊啊啊啊啊!!”
“我、我的手!德魯因,你這雜碎——!!”
鮮血飛濺而出。
被斬斷手臂的吸血鬼齊聲發出慘叫,痛苦嘶吼著。
吸血鬼,作為惡魔一族,原本擁有能瞬間再生失去肢體的強韌恢複力。
但被這般銳利的劍氣所斬之傷,卻難以愈合。
不僅再生速度變得遲緩數倍,
更有彆於以往輕描淡寫能承受的創傷,那是足以令人撕心裂肺的劇痛。
“哎呀。”
德魯因舉起長劍。
就在這時,一名王國騎士從高塔之上果敢躍下,舞劍朝德魯因襲來。
德魯因瞬間雙劍交叉成“x”格擋住那一擊之中蘊含的蠻力。
來者是人類,
且是霧月王室直屬中央騎士團的副團長。
“我正忙著獵殺這些蝙蝠b呢。”
“無法再容忍你的放肆。退下吧,狂人。從此刻起,任何對瑪莉什卡大人的侮辱與傷害,我都絕不會坐視。”
“被洗腦得夠徹底的嘛。”
中央騎士團副團長,
巴爾迪克·肯德利
被吸血鬼女王長女瑪莉什卡反複施術洗腦的王國七劍之一,已墮為血族之奴。
雖生猶死,
不過是個遵循吸血鬼命令行事的傀儡罷了。
“喝啊——!”
肯德利伯爵雙手握劍,斬出一道劍氣。深藍色的波動順著鋒刃宛如流水般流淌而出。
傲慢之劍。
與尤金·索托斯之紫極、海倫·洛斯菲爾德之龍獵者齊名,王國七劍之一所授之寶劍。
那是能賦予其主壓倒性碾壓力的魔劍,尤其在對人戰中擁有出眾的殺傷力。
“真危險啊,看來不是普通的老二。是王國十大強者之一。”
得認真應對才行。
麵對王國七劍,德魯因收起笑意,立下全力迎戰之誌。
那並非凡者。
僅憑剛才一擊,便可判斷出肯德利伯爵的實力之強。
“我是中央騎士團副團長,巴爾迪克·肯德利。”
“嗯,我是德魯因·李。”
雖無意報上名字於臭男人,
但對方是值得一戰的強者,他決定透露姓名。
“德魯因,接我這一劍吧。”
肯德利伯爵一劍揮出,深藍色波動瞬間擴散,爆裂開整個區域。
廣域爆炸性的衝擊波。
一波又一波,仿佛要將敵人從體內炸毀的波動席卷而來。
“那我也認真地應戰吧。”
德魯因左手倒握長劍,右手將劍高舉,擺出劍勢。
就在波動襲至眼前之際,
雙劍同時揮動,掀起銳利劍風。
如風暴般猛進的劍氣開始壓製那深藍波動。
他要認真作戰。
正如他說的那樣,德魯因以能橫掃整座城市的力道,強行擊退了那波動,顯露出壓倒性的劍技。
“哈哈。”
德魯因笑了。
劍光再起。
與此同時,一道來路不明的斬擊飛至,直取肯德利伯爵的頸項。
“唔!”
肯德利伯爵憑借戰士的直覺做出反應,瞬間做出了應對。
他急退一步拉開距離。
那一擊僅造成了輕傷。但若非順從直覺,此刻腦袋恐怕已不複存在。
“你用了什麼下作的招數!”
肯德利伯爵咬牙切齒地盯著德魯因。
這是極為羞辱的傷口。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遭受偷襲。
哪怕是卑鄙的奇襲,但能被擊中,就足以成為屈辱。
“敵襲——!!”
“副團長正在應戰!”
就在德魯因與肯德利伯爵對峙之際,
身披圓月百合紋樣重甲的王國騎士衝入戰場。
霧月王國的中央騎士團。
他們也是被吸血鬼洗腦之人,與肯德利伯爵一樣,為了保護瑪莉什卡,向德魯因發起圍剿。
“操老二的戰場上又來了些老二,我可不想演什麼種馬劇本。”
應付一個就已經夠嗆了。
但再怎麼抱怨,也無濟於事。
德魯因隻得一邊咬緊牙關緊握劍柄,一邊與湧上來的王國騎士展開慘烈的劍鬥。
就這樣,在他與肯德利伯爵激戰不休的同時,這座淪陷於邪惡的城市亦變得愈發瘋狂。
赤紅的天空撕裂開來,暴炎魔王在月都上空被召喚而來。
薩泊娜。
那場血戰中的宿敵。
曾企圖毀滅格拉納達精靈之國的元凶,再度現身於世人麵前。
目睹她的新形態時,尤金咬緊牙關,再次感受到局勢正朝著最糟的方向滑落。
“那、那個該死的女人又來了!”
海倫怒吼出聲。
連洛斯菲爾德的狂犬都露出了震驚之色,可見薩泊娜的登場有多麼駭人。
“到底發生什麼了?”
和尤金一同仰望天空的珍妮特忍不住發問。她也親眼看到了惡魔從天而降的景象。
包括她在內的貴族騎士們,並不清楚薩泊娜的真實身份。
他們隻是看到有什麼東西被召喚了出來,
卻不知道那撕裂赤空而至的,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然而,他們卻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從尤金與海倫的表情上就能看出。
那兩個無論麵對什麼局麵都能冷靜應對、無所畏懼的騎士,此刻卻顯得手足無措。
“是暴炎魔王。”
“什、什麼?”
“是與我苦戰過的宿敵我記得她早已逃往南方大陸難不成,她和吸血鬼聯手了?”
繼吸血鬼之後,竟然連暴炎魔王也現身。
頭痛欲裂。
偏偏是薩泊娜。
尤金最了解她的強大,他們曾拚死交戰過。薩泊娜是個必須拚上性命才能抗衡的對手,甚至拚上幾次命也難以取勝。
“但這次我有第七顆火種。我比以前強大得多。現在沒有聖衣,就必須靠這力量打倒薩泊娜。”
他一邊在掌心凝聚出泛著赤紅光芒的火花,一邊低聲呢喃。
此刻,他身上沒有那套龍之鎧甲。
那是能賦予使用者有限不死之力的神兵。
正因如此,尤金隻能依賴在取得暴炎魔核時獲得的第七火種,以及他突破“七焰”境界時所覺醒的力量。
“海倫!”
“嗯!像上次一樣,把那該死的紅發女人轟飛是吧?”
聽到尤金呼喚,海倫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甩動著手臂開始熱身。
那是大戰之前的準備。
她當然清楚,薩泊娜並非易與之輩,即便如此,她依舊強裝鎮定。
“不,你去負責摧毀那些塔。”
“嗯?你說什麼?”
“雖然薩泊娜也很危險,但我更在意那些吸血鬼在城邊建起的塔。必須優先拆掉它們。”
“你說什麼啊,那種事”
尤金的決定讓海倫一臉困惑。
其他騎士也紛紛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
如果真的是暴炎魔王現身,那理應全員一同出戰才對。
但尤金卻要海倫去摧毀城邊的那些塔。
這話的意思無異於——
他打算獨自一人對抗暴炎魔王。
“不行!你明知道那魔王有多強!你怎麼可能一個人打過她!”
“我又沒說要正麵硬拚。現在還不會開戰,我也不想死。你覺得我瘋了,才會跟薩泊娜單挑嗎?”
“我知道可是”
現在最需要提防的是那些塔。
吸血鬼在王國各地建造的醜惡之物。
那些建築不斷朝天空釋放赤紅魔氣,讓人極為不安。
因此,尤金寧願冒些風險,也必須讓海倫去拆塔。
有些東西讓他不安到了極點。
那不安的根源,是吸血鬼的塔,以及通過天空為媒介,由赤紅魔氣所製造出的“異變”與“怪異”。
‘吸血鬼女王你到底想乾什麼你究竟要搞出什麼鬼東西。’
尤金望著如鮮血般赤紅的天幕,眉頭緊蹙,心中對那位吸血鬼女王的陰謀,充滿了厭惡與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