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入秋了,夏收之後,立刻就要部署地道工作了。
去年平山,行唐兩個縣工作都開展得有些晚。
賦稅懲罰,發放糧食獎勵這些舉措下去,也隻乾出一個雛形。
今年的夏收過後,足足一個冬天的冬歇,江向陽要充分利用這時間,一邊要讓保安團增加訓練的強度,一邊還要他們每個村的地道,完成由躲避作用,到攻擊作用的轉化。
帶著新來的參謀長黃驊,江向陽就準備領著他去熟悉平山和行唐的工作。
以後這三個縣保安團和地道的事情,就交給他盯著了。
沒想到,縣衙門裡麵,除了洛家新在,趙縣的陳鬱,也來彙報工作了。
“江支隊長,你怎麼來了”
看見江向陽的陳鬱,比洛家新更加熱情。
幫著洛家新一起泡茶。
“對了,陳書記,我聽說趙縣有人效仿平山,靈壽,行唐在挖掘地道?”
這年代,很多人的眼睛並不瞎。
在這平原地帶,無險可守。
要靠區區土牆,圍寨就能抵擋類似劉黑七那樣的巨匪,根本不現實。
地道確實是一種保命的途徑。
尤其是從家裡挖向遠處,至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逃命。
“不錯,是有幾個地主,其中兩個地主還是蠻開明的,也沒有什麼劣跡”
“這說明,你們冀南行署散布三個縣自發挖地道,抵禦土匪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值得表揚。最近趙縣有沒有什麼比較特殊的事情發生?”
很多事情,江向陽都是根據報紙或者聽見一句話,無意中想起的線索。
見到地下單同誌,都習慣性這樣問問。
戰機就是這麼問出來的。
尤其是日本人全麵侵華在即,各地必須要謹慎日偽活動。
行唐,靈壽都來過鬼子間諜,江向陽隻是把人盯著,因為這些人沒有觸碰到曾家祖宅,隻是好奇縣城的地道。
江向陽就沒有觸碰他們。
“趙縣還真沒什麼特彆的事情,不過有兩個大學問的學者,帶著兩個學生,正在測繪趙州橋”
陳鬱這麼說,江向陽猛然想起一件事。
北方局的同誌,幾次上門,都沒有聯係上林恒姐姐,家裡留守的人說他們去外地幫人設計房子去了。
連忙開口問。
“你見過沒?是不是一男一女,男的戴眼鏡,一看就是書生,女的很漂亮,氣質也非常好”
陳鬱一個後仰,仿佛在說,你怎麼知道
緊接著一個疑問的眼神,又似乎在問江向陽那是不是日本間諜。
“林恒,林恒”
林恒在縣衙外院,聽見江向陽的喊叫,以為有什麼任務。
剛跑進來,就聽見江向陽開口,“聽說你姐姐在趙縣,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她”
“真的?”林恒簡直不相信他的耳朵。
林楓為了找不到他姐姐的事情,還專門跟他解釋和道歉。
“你把你姐的特征跟陳書記說一下,她來的時候,見過你姐姐和姐夫,他們在測繪趙州橋。”
“不用說,肯定是他們,支隊長,我要請假去趙縣”
“我們陪你去”
“支隊長,要快哦,我怕他們走了”
急吼吼的林恒,趕緊出去讓負責開車的戰士們發動汽車。
急的進來不敢拽江向陽,把陳鬱拽了出去。
慶幸他們在平山的工作,跟洛家新差不多交代完了,江向陽笑著跟黃參謀長一起。
跟著出門上了開來的汽車。
四輛卡車,直奔趙縣。
足足開了四個多小時汽車,趕到趙州橋的時候,林恒老遠看見忙碌的夫妻二人。
“姐,姐夫”
看著詫異的兩人望過來,林恒再也忍不住。衝到兩人麵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她姐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隔了好一會,才抱著林恒的頭,痛哭流涕。
倒是梁先生,看著江向陽他們下車後,靠在車邊上看著這一幕,過來打招呼。
“請問你們是林恒的朋友”
“戰友,林恒加入紅軍了”
紅軍戰友
這兩個詞信息量太大,雷得梁先生外焦裡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他們都以為林恒沒了。
連忙左右環顧,看見帶出來的兩個學生沒有在旁邊,才低聲開口問。
“您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他和他幾個同學,在蘭州機場,被紅軍俘虜了在了解我們紅軍的政治主張以後,願意加入我們紅軍,前段時間,我們在天津打鬼子,林恒表現的也很勇敢這件事,你們夫妻知道就行了,不要往外說。”
“我們在趙縣有合適的地方,你可以把學生安排好,把愛人帶上,再細說。”
梁先生本想說,兩個學生還是值得信任,不過轉念又覺得江向陽的考慮還是有道理。轉身去安排兩個在河對岸,怔怔看著他們的學生去了。
不一會,林恒也拉著姐姐,姐夫,上了晉冀支隊的卡車,一起到了陳鬱的家裡。
“姐,姐夫,這是我們江支隊長,就是他帶著我們在天津打鬼子”
“支隊長,這是我姐,姐夫,他們是我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今天要不是你警覺,我可能就錯過了”
林恒有些納悶,怎麼就憑借陳鬱一句話,就能聽出是我姐的。
我這個姐姐養大弟弟,都未必做得到,真是神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姐姐,是江向陽最尊重的女性之一,抗戰時候,她因為肺結核,輾轉四川李莊後臥病不起,子女問他,日本人打來怎麼辦,她輕聲回答門口不是有揚子江嗎。
“林先生好感謝您為祖國培養了這麼優秀的人才!”
“該我說謝謝才對,筧橋航校送信人來家裡時候,我們兩正好不在家,回家得到消息,以為三弟沒了我都哭死了”
林恒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個口袋。
“姐,一直想送你一件禮物,可我不知道送什麼,江支隊長說你經常在古建築,工地上攀爬,粉塵很重,容易感染細菌生病,建議我送你口罩,所以我求著紅軍針線好的女兵們幫忙,縫了幾個口罩,你們要不要試試?”
林恒小心翼翼的展開口罩,他姐姐吃驚的捂住嘴巴,誇張的語氣開口。
“這也太漂亮啦”
成雙成對的,竟然還是三對。
黑色的一對,臉上繡著分彆繡著紅色白色相間的梅花和牡丹,紅色的一對,臉上分彆繡著黃色人間,四月兩個字,還有一對是灰色的,黑色的絲線如同浮雕一樣,繡著長城。
材質是蘭州繳獲的,西寧回陝北路上做的,江向陽捉刀設計,紅軍好多女兵幫忙裁剪鎖邊,顧心宜姐妹刺繡,大小比對的臉是用的彆書琴和吳政委。
彆書琴當即求著顧心宜多繡了一對紅色的人間四月,吳政委死活不願意再戴,還說什麼一輩子不會蒙麵做人。
江向陽說政委那麼多書白讀了,跟日軍作戰時候,鬼子打毒氣彈,這玩意沾水,比毛巾沾水好用,至少手可以解放來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