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瑩從見到紅姨第一眼就看出來紅姨病了，她不相信二師哥這麼聰明的人會看不出來？
石白略微沉吟片刻說：“沒事，她最近這段時間，就是這樣。”
“二師哥，你應該多和紅姨溝通，不能讓她這樣沉悶下去，會出事的。”李瑩提醒。
石白拍了拍李瑩的肩膀：“小師妹，我也是大夫，我娘有沒有生病，我比你更清楚。你就不用擔心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李瑩從二師哥不冷不熱的語言裡聽出彆樣的意味，但是她也不好管二師哥的家事。
“你先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十點後，我再帶你們進山采藥。”
石白拍了拍李瑩的肩頭。
李瑩的確累了，回到房間裡，倒頭就睡了。
深夜，李瑩起夜，出了房門走出屋子，院子裡黑乎乎的，她手裡的手電筒的燈光顯得微弱。
一聲低低的抽泣聲傳入李瑩的耳朵裡，她聽出那聲音是從紅姨的房間傳來的，先去上了廁所，而後回來時，輕輕敲了一下紅姨的房門。
“誰？”房裡傳來紅姨的問話聲。
“是我，我是李瑩。”
門很快打開，隻見紅姨披著衣服端著煤油燈站在門口，紅腫的眼眶證明剛剛她的確哭過。
“紅姨，我可以進去嗎？”
紅姨點點頭，讓開位置。
李瑩走進屋子後，紅姨關了門。
“是不是剛過來，不習慣？”紅姨柔聲追問。
“是有點。”
“你要是不嫌棄，跟我擠一塊兒吧。”紅姨放在煤油燈下，將桌子上的一件陳舊的男士衣服收起來。
“這是叔叔的衣服？”
紅姨頓住了，看著手裡的衣物，眼眶不多時又紅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滾落。
“紅姨。”李瑩上前攬著紅姨的肩膀，“你還有二師哥。”
“當初說好的，說勝利了就會回來跟我們一起生活，最後，回來的……嗚嗚……”
紅姨抱著衣服失聲痛哭。
石白父親是犧牲的英雄，是值得尊敬的人物，隻是苦了紅姨。
李瑩攬著紅姨的肩頭，默默陪著。
“瑩瑩，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你二師哥能結婚生子，我能在有生之年抱上孫子。這樣，我就是去了下麵，見到石白爹，也安心了。”
很樸實的願望，李瑩安撫：“紅姨，您放心，二師哥一定會找到心愛的人，結婚生子。”
這是紅姨的心願，二師哥那麼孝順的人，為什麼辦不到？
清晨的小山村升騰著薄霧，石白早早起來，蹲在井水旁磨著彎刀，上山必須要攜帶刀具，萬一碰到了蛇蟲野獸，也有防禦的能力。
李瑩和紅姨一起做了早飯，周奇幫忙端飯上桌。
石白把刀具扔給周奇一把：“帶上，等會兒我們上山的時候，可能用得著。”
“好。”
周奇不客氣，將彎刀帶好，坐下吃飯。
石白也坐下。
大家正要用餐，外麵響起腳步聲，幾個人好奇地丟下手裡的碗筷，出了屋子。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孩子衝進院子裡，上前就抱著了石白的腿，哭泣著：“石白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衝喜！”
石白生硬地衝回腿，對跪著的女孩說：“你儘管放心，我保證龐耳死不了，我能讓他活過來。”
“傳苗，你聽到沒有，人家石大夫說了，能救好龐耳，你還鬨騰什麼？跟我回去！”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男人上去扯跪著的女孩。
叫傳苗的女孩子滿臉是淚，上去抱緊石白的小腿不放。
“石白大哥，求你了，我不想嫁給龐耳，我不想嫁給他！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
女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紅姨實在忍不住了，上前對傳苗爹說：“你看孩子哭成啥樣子了，你怎麼還能這樣逼她？”
傳苗爹歎口氣，扯了扯補丁衣服，一臉愁苦：“我能有什麼辦法？之前傳苗娘生病了，我跟龐耳家借了錢看病，現在龐耳病重，他家裡要我傳苗給衝喜，不然就還錢，我們家現在彆說錢，就是一隻耗子都找不到。”
“現在是新社會，女子有選擇自己婚姻的權利。”李瑩忍不住開口。
傳苗爹滿臉悲痛地說：“可我們家沒錢給龐家，隻能讓傳苗給他們家衝喜。”
李瑩看向石白，她們隻是外來的人員，而二師哥不是，也許在這裡二師哥的話可以有用。
“我說了，龐耳的病我一定能治好！他們家要你們衝喜，不過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撫，你們答應就是了。”石白果斷說道。
李瑩有些瞠目結舌，二師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了？
“衝喜隻是一種迷信，你們也信？”周奇反問。
傳苗爹掃了幾個人一眼：“你們彆胡說，回頭要是龐家出事了，你們負責得起！石大夫，你是咱們村裡唯一的大夫，你說龐耳能好的是不是，那他就一定能好。傳苗，你給他衝喜也沒啥損失，等他好了，你們就是和和美美的兩口子。跟爹回去！”傳苗爹生拉硬拽把傳苗拉走了。
院子安靜下來。
紅姨抬頭望著石白，眼裡滿滿的失望。
“我記得你之前跟娘說過，學醫就是救人，可你卻拒絕了救傳苗！”
“娘，我是救生病的人，管不了彆人的婚姻。”石白說完就去收拾背篼，而後對李瑩和周奇說：“你們現在跟我上山。”
李瑩不能說什麼，隻能示意周奇跟上。
山路崎嶇，石白特意給李瑩一把竹子做的手杖，可以幫助她用力。
周奇跟在後麵，保證不會有事情發生。
一路上，石白不說話，李瑩也不想說話，她懷著孕爬山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見兩個人開始喘粗氣，石白停下腳步。
“休息一下吧。”
“好。”
找個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
李瑩始終不明白，那麼善良仁慈的二師哥什麼時候變得這個冷血無情，可以見死不救。雖然她知道尊重他人命運，不介入彆人的因果，但那個叫傳苗的明顯就是喜歡二師哥，否則不會跑來找二師哥求救。
可是二師哥表現得這麼冷血，隻是因為不喜歡那個傳苗嗎？
今天很不幸，什麼也沒有找到，隻找到了一些三七，車前子。
回到家，石白就去了龐家給龐耳看病。
石白出了龐家被傳苗堵住了路。
“你明明可以救我，為什麼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