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
葉泠瀧的修為沒有補回來。
萬眾矚目的仙門大比卻如約而至。
她一邊著急得吃不下東西，一邊卻又暗自期待，戚臨塵會在仙門大比上帶走蘇瓷吧？一定會的吧？
很快她就又是宗門團寵了。
雙修雙修，自然是對修煉雙方都大有裨益，能夠迅速提升修為。
奈何葉泠瀧是純陰之體，天生的爐鼎體質，與人雙修隻有被采補的份。
爐鼎損耗的修為、氣運、壽數，一開始不易察覺，積年累月，便會出現天人五衰之象。
清栩真人修煉數千年，功力深厚，見多識廣，怎會不知這世間有不損傷爐鼎的雙修秘法？
隻是他不願意耗費心神去做。
把小徒弟當爐鼎使用，最初或許有點愧疚，但長此以往，他的態度就變了味，甚至產生了一種厭惡——
對人生汙點的厭惡。
每每與葉泠瀧做那事，他都覺得無比惡心，若不是為了天下蒼生，他絕無可能如此自輕自賤……
至於葉泠瀧的犧牲，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
她的境界修為靠他提升，心法招式由他教導，儘心儘力回報他這個師尊，有何不可？
擂台上兩名弟子戰況激烈，短兵相接，刀光劍影閃爍不斷，鋒刃擦著空氣發出尖銳的破風聲。
這一場，是景淵對劍宗二師兄。
清栩真人穩坐高台，古井無波的目光，卻落在擂台下某處，盈盈動人的少女擦拭著劍身，紅衣獵獵，眉眼矜傲。
劍花輕挽，靈秀獨絕。
她還是如初見般乾淨純澈。
他卻臟了。
每日使上千遍清潔咒也無濟於事。
葉泠瀧站在清栩身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眼就注意到即將上場比試的蘇瓷，被不少人簇擁著。
她上前半步，擋住師尊的視線，揚起明媚燦爛的笑容。
“待會兒徒兒就要上場了，不知奪得魁首，師尊可有獎賞？”
不巧，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清栩最反感人前與她親近。
葉泠瀧的存在，時刻提醒著他，他的修為不是自己提上去的。
他被迫放棄了心儀的女子，委身於她這樣一個、這樣一個……
總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下去。”
冷聲嗬斥之後，葉泠瀧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拽下高台。
她還想靠近清栩真人，卻撞上一麵透明結界，將她隔開上百米遠。
擂台下，蘇瓷輕輕撥了撥劍穗。
在她的精心養護下，墨玉功力恢複了大半，如今已能隨意化形，帶出門也不會被高階修士察覺魔氣。
按理來說，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帶走她很容易，不知怎麼還是拖到了仙門大比，這個極易引起騷亂的場合。
不管他有什麼打算，蘇瓷都做好了被他帶走的準備。
一縷流蘇纏住她的指尖。
化作蛇佩劍穗的墨玉，不能在眾目睽睽下肆無忌憚，隻能用這種悄摸摸的小動作表達不滿。
早知道就不該讓她參加比試。
往常還隻是玄天門的人覬覦她，現在好了，劍宗、藥王穀、天機閣……全都一窩蜂湧上來跟她結交。
最可恨的是合歡宗和梵天寺，前者女人紮堆，要邀請她去當聖女；後者和尚破戒，要為了她還俗。
可惡！那是本尊的魔後！
可惜沒有早知道。
他先前想著，小女修修煉如此刻苦，肯定想在人前拔得頭籌，便忍了又忍，想等她比試奪魁後再帶她走。
現在火冒三丈，忍不了一點！
尤其是清栩那個狗東西，分明與小徒弟有了苟且之事，還一直盯著他娘子看，好想戳爆他的狗眼！
能從心狠手辣的魔物裡廝殺出來，墨玉自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他想到了，便要做到。
……
玄天門附近的魔族收到傳訊時，滿心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魔尊召喚他們的方位……竟然在玄天門大本營？不愧是有史以來最能耐的魔尊，潛入敵軍內部輕而易舉。
魔族生性自由，收到召喚的都是散兵，但鬥誌卻一點不低，沒準立功了還能有封賞，混個護法當當。
而且這任務一聽就很解氣——
痛打清栩狗賊重重有賞！
就是那個高高在上、成天嚷嚷著剿滅魔族、背地裡卻做儘肮臟事的清栩賊人？我輩義不容辭！
正當群魔激憤、摩拳擦掌時，又收到了魔尊大人的傳訊，跟前一條相比，顯得十分詭異且細致——
【莫傷秦嵐、流姝、祝夢可……清栩狗賊那幾個徒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給他們長點教訓】
眾魔兵：“……”
不是，魔尊大人什麼時候記得這些小嘍囉的名字了？還全都是冰清玉潔的仙子，該不會是惹了風流債吧？
墨玉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麼禍。
對那幾名女子有印象，主要是因為她們待他的小女修還不錯。
不想手下誤傷令她愧疚難過。
……
比武擂台下，人山人海，歡呼雀躍，絲毫沒意識到山雨欲來。
為公平起見，仙門大比上同批入宗門的弟子互相比試，不至於出現師兄打師弟全場碾壓的情形。
台上，少女紅衣似烈焰，負手而立，劍尖鋒芒直指手下敗將。
葉泠瀧摔在地上，吐出一口瘀血，那血塊中隱隱泛著烏黑。
蘇瓷皺了下眉。
原文裡這時候，葉泠瀧身體還很健康，清栩隻跟她雙修了一次，恰好那次被戚臨塵撞破，便立即將她帶走。
今日看來，內裡虧空不成樣子，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活不過年。
仙門比試，點到即止，蘇瓷叫來執法弟子，“麻煩扶她下去休息。”
誠然，這是女主自己的選擇。
但清栩抹除了她雙修時的記憶，本質上來說，她也是被蒙騙的受害者。
道貌岸然的修士，今日能殘害葉泠瀧，明日就有張泠瀧孫泠瀧……
蘇瓷收劍入鞘，朝高台上的清栩遙遙看了一眼，仿佛在看一具屍體。
葉泠瀧沒想到自己會輸。
她可是金丹期的修為！怎麼會被築基後期的蘇瓷給比下去！
被執法弟子扶起來時，恰好看到蘇瓷望向她師尊，積攢的怒氣瞬間炸了！
偏偏在此時聽到一聲傳音入密。
【遠離清栩，他把你當爐鼎】
是蘇瓷的聲音。
可這怎麼可能？
煉虛期的大能才會傳音入密！
可蘇瓷收回目光，認真地看著她，耳邊又響起一聲：【言儘於此】
最讓葉泠瀧驚詫的是，蘇瓷竟然也和戚臨塵一樣，故意抹黑她師尊！
戚臨塵跟她師尊不對付，那蘇瓷呢？蘇瓷又是因為什麼？
蘇瓷該不會想徹底取代她吧？
有了她師兄們的追捧還不夠，連唯一對她好的師尊也要搶走嗎？
這絕對不可以！
葉泠瀧眼裡迸射出怨毒，忽然從袖中掏出一瓶藥粉灑開。
藥粉剛飛出去，她後背劇痛。
“混賬，住手！”
她艱難扭頭，出乎意料地，看到一道白衣勝雪的清冷身影。
是她敬愛的師尊，打斷了她的肩胛骨，牢牢擋在蘇瓷麵前。
而蘇瓷注意到麵前的人是清栩，悄無聲息撤下防禦罩，換了一把墨玉給她的天級武器，手握著劍柄不斷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