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流年不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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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喝完酒,和淑妃說起今日練武的事情:

“我今日都學到槍法第二式了,他們都還沒挑選兵器呢,袁將軍說他們基本功還是不紮實。”

“慕容銘一上課就說肚子疼,去出恭然後沒了影;慕容婉告假好幾日沒來了,聽說她在家練舞劍……”

淑妃睨了女兒一眼:“你想慕容婉進宮和你玩?”

寧安搖頭:“才沒有。我和她玩不到一起去。”

“母妃,”寧安把玩著手裡的杯子,“可是我不希望她練劍練得比我好。”

“她念書已經比我好了,我不想她功夫也比我好。”

淑妃伸出食指點了一下寧安的額頭:

“她那是舞劍,是跳舞;你學的是槍法,完全兩個東西,根本就沒得比。”

寧安捂住額頭,撅起嘴:“哼,反正我總得有一樣得比她好。”

她們剛入禮和殿念書時就有過口角,慕容婉送過她一隻釵子示好。

寧安收下了,但是帶回瑤華宮後,淑妃就讓寧安還回去。

於是寧安後來又把釵子還給了慕容婉。

兩個孩子的關係就這麼不鹹不淡的,誰也不惹誰,但是又有點較勁般的微妙。

寧安知道慕容婉身份上不如自己,隻是郡主,可是七皇叔隻有慕容婉一個女兒,非常寵慕容婉。

自己貴為公主,但父皇有好幾個女兒,還有那麼多兒子,父皇就算再寵自己,也不會像七皇叔對慕容婉那樣上心。

她希望自己能做得再好一些,出色一點,這樣父皇就會經常想起她了。

淑妃坐到女兒身邊,把女兒摟在懷裡,想說些什麼,卻隻歎了口氣。

……

賀府。

院中的積雪都被下人們清掃乾淨了。

風雪後的冬日暖陽從雲層後探出頭來,長安城就終於見到了個晴日。

慕容婉披著白狐披風,手裡拿著一把劍在花園裡起舞。

身體回轉,衣角翻飛。

她身形尚小,有些動作也還不熟悉,不過已經有了舞劍的韻律。

“好,婉兒舞劍舞得好。”賀夫人一個勁誇外孫女。

賀妍在旁邊笑:“娘,婉兒才練沒多久,可彆把她誇上天了。”

賀府兩位舅舅和舅母卻誇得更厲害了:

“婉兒身姿動作靈巧,舞起劍來跟一隻蝶似的。”

“婉兒聰慧,就是跟彆的孩子不一樣。”

“妹妹和王爺真是好福氣。”

賀妍在誇讚聲中笑得愈發和氣。

正月裡,賀妍在王府處理人情往來雖然忙,但還是抽空兩日帶著兒女來賀家小住兩日。

慕容循昨日也一起來了,但是昨日用完飯後便走了。

今日一家人在花園裡煮茶聊天。

賀夫人聽說慕容婉在學舞劍,就讓慕容婉表演一下。

慕容婉本來也有這個想法,把平時用的劍都帶來了。

王府給她請了個有名氣的舞劍師父教她,她也肯學,學得挺快的。

但師父有時候會跟她說:“莫要心急,不能學太快。”

可慕容婉覺得怎麼能不快呢?她要多學幾個招式舞步才能在過年的時候展現出來。

慕容婉聽見外祖母和舅舅們的誇讚,在花園中舞得更賣力了。

等過兩個月,她要打一把新的劍,鑲上西域運來的寶石,在陽光下肯定會閃閃的很好看。

慕容婉還沒舞完劍,眼角餘光看見哥哥慕容銘居然一溜煙跑了,頓時有些不高興。

哥哥真蠢,自己什麼都不會就罷了,連欣賞都不會。

慕容婉再看看一圈人,見外祖父和三舅舅也不在,心裡原本的喜悅又散了兩分。

……

賀庭方正皺著眉在書房看賬本。

賀府的管家賬本是在賀夫人手中的,賀庭方手裡的賬本則是他積累的私庫。

原本他的私庫是金銀滿倉的,但是眼下賬本上的數字明明白白地顯示著私庫中的銀錢銳減。

這兩年真是邪了門了,屢屢不順。

先是損失了魯峰和他手下的青蛇寨,有些事情不是那麼好動手了。

而後又因為嶺南那邊私鹽被查,朝廷嚴查各地,導致賀庭方下麵其他幾條私鹽的線也都停了。

再後來宋家倒台,他囤了上品鬆煙墨炒高墨價,結果黑山墨橫空出世,把墨價拉到了比原先還低一些的價格。

他提前得到消息,黔中道會向朝廷求布,他特意讓人囤了些布匹,想瞄準機會拋出去,沒想到又有人站出來說什麼黑山布。

官場上處處需要人情打點,府中用度奢侈,若沒有龐大的進項,根本撐不住賀府現在的富貴。

自從鬥倒了裴定禮之後,賀庭方順風順水過很長一段時日。

而現在流年不利,諸事不順,讓他有幾分束手束腳的感覺。

他辛苦幾十年做到如今的高位上,就是為了高人一等,穩穩地過上富貴榮華的日子。

光指望皇上,根本不可能。

他雖然做過皇上手裡的刀,知道些秘密,但他清楚皇上和他本質上是同一種人。

自私自利,翻臉無情。

但也正因此,他摸得透皇上的心思。

當年先帝垂危,賀庭方及時投入了三皇子慕容宇的麾下。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大膽正確的決定。

後來太子暴斃,二皇子失蹤,在所有人的驚詫中,慕容宇登基為帝。

而他賀庭方乘著這股東風順勢而起,扶搖直上。

他原本也以為自己有了高官厚祿就會滿足,可坐到高位上才意識到人擁有的越多,就會越貪心,永遠不會有滿足的時候。

他還要更多的財富,要源源不斷,要取之無儘,用之無竭。

“嶺南,潯州,黑山墨,黑山布。”

賀庭方半眯起眼,指節扣著桌案,嘴裡反複嚼著幾個字。

潯州那地方看來有點東西。

若能把黑山墨和黑山布收到自己手中操控,利潤不會比之前販私鹽的少。

“來人。”

“老爺。”門外有人應聲而入。

“讓冥河和冥水帶人去嶺南走一趟。”

“是,老爺。”

賀庭方在書房內吩咐完事情後,走出書房,穿過遊廊去用午飯。

他走在路上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轉頭看看池邊的亭子,見四角掛著的帳幔被風吹來吹去,亭子空空如也。

一般老三賀晏青都在亭子裡煮茶作畫吟詩,做些閒得發慌的事情。

最近卻沒見到賀晏青出院子了。

連昨日賀妍帶兒女回府一同用飯,都沒看見賀晏青的身影。

賀庭方和賀晏青父子倆前段時間又吵了一架,大家都覺得三郎氣還沒消,憋在院子裡不出來。

賀庭方也不慣著:“他不出來就讓他一個人待院子裡,不必出來礙眼。”

但今日賀庭方察覺到有些反常了。

他腳步一轉,去了賀晏青的院子,對下人吩咐:

“去把這個孽子叫出來!”

下人道:“老爺,三郎今日前說要專心辟穀修行,不讓奴進去打擾,把門都從裡麵拴上了。”

賀庭方臉色更差了:“去把門撞開。”

下人們見老爺如此生氣,隻得去把門撞開。

砰!

裡麵插著的門栓斷了,門扇大開。

下人們才進去,然後就慌慌張張地拿著張紙跑出來:

“老爺!老爺!三郎不見了!”

賀庭方麵容瞬時僵硬,拿過那張紙來看,氣得七竅生煙。

紙上隻寫了一句話:

【我於長安不得安,欲追隨子信之跡,以慰餘生之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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