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山頭開辟出來後,容納了更多的人。
人多了,其他的東西也得跟上。
新山頭單獨設了夥房、澡房、茅廁等,滿足大家每日基本的需求。
可也有些人想額外買些吃食雜貨,或是找人漿洗衣物。
於是山下之前開的那幾間鋪子賺得盆滿缽滿。
白雲縣的其他小商小販看著眼饞,也自發搬來黑匪山腳下做小生意,以至於現在黑匪山腳下小路十幾步內,兩側全都是在建的商鋪。
有些腦子活的店主主動問良民村可不可以讓他們把店開到山上去。
第一個來問的是雜貨店的店主葉二娘。
她提著一籃吃食找到伍瑛娘,搓著手問:
“伍娘子,新山頭人這麼多,大家白日都忙著上工,晚上得歇著,可是從山上下來一趟來回也折騰,能不能讓我再開個新店開到山上去?
我自己起屋子,守規矩,絕對不給村裡添麻煩。”
葉二娘是最早來黑匪山腳下開店的店主之一。
她一個寡婦,自己拉扯兩個孩子,在縣裡日子過得很難,後來來了黑匪山腳下開個小雜貨鋪掙點錢糊口。
來這裡開店的原因很簡單——
縣裡的鋪子她租不起,而且這山上有很厲害的巡邏隊,四處維護秩序治安,有人在她店裡鬨事的話,很快就會被巡邏隊踢出去。
她做生意熱情,店裡東西好價錢也便宜,所以很多人都常去照顧她生意。
可她也沒想到這村子壯大得這麼快,連帶著她的雜貨店也越做越大。
她現在攢了些錢,把大兒子都送去明德書院念書了。她還要繼續賺,把他們母子三人的日子過得更好。
“伍娘子,我同其他幾個早來店主也商量過了,要是能讓我們把分店開到山上去的話,我們可以交租金。”
葉二娘把一籃子的東西放在伍瑛娘旁邊的桌上。
伍瑛娘收了葉二娘的籃子,然後從後廚提了一條大魚出來給葉二娘:
“這事情我回村裡同大家商議一下,有了消息就跟你說,這魚你拿回去跟兩個孩子吃。”
葉二娘開始推辭了一番,但後來想到兩個孩子,還是道謝地收下了。
伍瑛娘當天回村後就和村裡討論了這事,郝仁帶著村民們也很快做出了決定:
良民村的山頭,也就是黑匪山,不便讓外人進入,但是新開辟的山頭可以規劃處一片區域開店。
經過良民村同意的店家可以繳納一定租金後在新山頭上開店,這樣就方便了布坊長工們的日常生活。
葉二娘得了伍瑛娘回的消息後,和旁邊幾個關係好的店主一說,大家沒兩日就齊齊雇人上山起屋開店了。
黑匪山附近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有常有貨物運進運出,原本的山間小道顯得擁擠起來,而且道路崎嶇,趕車也不太順當。
考慮到以後良民村進一步發展壯大的需要,大家決定修路,把原本的小路擴開一些,修得更平整。
黑匪山一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蘇知知和薛澈也沒閒著。
他們每日除了要練功、寫字、當小夫子外,在山裡到處跑。
村民們說,隻要知知能到處玩到處跑就是幫大忙了。
蘇知知去林子裡用彈弓打鳥,狩獵隊就遇上又肥又笨的大野豬野鹿。
蘇知知去田裡送解暑的綠豆湯,毒辣辣的太陽就隱到雲層後,田裡吹過涼爽的風。
蘇知知去飼養區幫著照看牲畜,雞鴨就瘋狂生蛋,兔子一窩又一窩,吃都吃不完。
蘇知知去布坊幫著轉紡車,大家的紡車就滋溜溜地轉得像疾馳的車輪,棉線通順,一個棉結都沒有。
蘇知知去製墨坊……
跟著的阿寶也很辛苦,不但要飛在天上給蘇知知做移動的遮陰,落地時還要負責扇風降溫,一雙翅膀都快累冒煙了。
至於被蘇知知拉著到處跑的薛澈,雖然沒能帶來運氣加成,但是他幾乎全方位地吸收自己所見所聞的一切。
他把自己看見的好處和覺得需要解決的問題記下來,晚上就跟郝仁和伍瑛娘提。
薛澈還每日都去布坊幫著陸春娘一起清點數量,檢查每一批成衣的質量。
他忙得團團轉,像個布坊的小管事一般。
蘇知知也就開玩笑地叫他:“薛管事薛管事!”
薛澈就提醒蘇知知:“你今天的大字還沒練呢,你昨天寫的時候還悄悄漏了——”
“不許說——”蘇知知像以前一樣朝著薛澈撲過去。
薛澈來不及躲,可抬手時穩穩當當地擋住了蘇知知。
這一下,兩個人都詫異地呆住了。
薛澈居然擋住了蘇知知的力氣和攻勢,頭一回!
薛澈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又看向蘇知知,懷疑道:
“知知,你是不是中午沒吃飽?”
“我中午吃飽了。”她剛才撲過去的力氣可不小,以前薛澈都是被她一招製服的。
“阿澈,你該不會……”蘇知知後退一步,臉色變了又變。
她聽村民們說過,有些久病不愈的人病死前會回光返照,會突然變得滿麵紅光,很有力氣。
而眼前的薛澈,現在臉上就紅潤得很,還這麼有力氣。
這反常,這很反常!
蘇知知:“阿澈你聽過回光返照麼?”
薛澈咽了下口水:“……聽過。”
蘇知知和薛澈趕緊去找虞大夫。
熬夜研製醉生夢死解藥的虞大夫頂著兩個黑眼圈,給薛澈診脈。
蘇知知:“虞大夫,怎麼樣?千年靈芝還能救他麼?”
虞大夫打個哈欠,搖頭。
蘇知知和薛澈:!◎◎沒救了???
蘇知知喪著臉,把荷包裡的糖都掏出來給薛澈。
虞大夫打完哈欠,才用困倦的聲音繼續說:
“阿澈,你不是回光返照,你的病好了,不需要靈芝了。”
啪嗒。
蘇知知手裡的糖掉了。
阿寶在外邊嗒嗒地敲窗戶。
夏入深山,翠影重重。
院子外午蔭濃密,蟬鳴伴風。
薛澈有一刹呆若木雞,耳邊都是無限放大的聒噪蟲聲。
過了好一會,他才聽見自己故作冷靜的聲音。
他說:“虞大夫,能幫我再把一次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