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要長命百歲啊(1 / 1)

推荐阅读:

虞大夫給薛澈把脈,再三確認他的情況後,很肯定道:

“你身體中的寒毒已經徹底祛除了。”

薛澈上山已經兩年多了,差不多符合虞大夫之前的預計。

郝仁夫婦當晚得知後,第二日特意來鄭重感謝虞大夫。

虞大夫還是老樣子,淡淡地說不用謝,同時建議薛澈可以從他的院子搬出去了,因為他現在需要更多的地方研究新藥。

薛澈就搬去了郝仁的小院,住在了蘇知知對麵的屋子。

薛澈給父親薛玉成寫信,告知父親自己的身體已全然養好了。

才放下筆,把信裝進信封裡,蘇知知就拉著薛澈在山上山下跑:

“秋姨姨,阿澈的身體好啦,跟我一樣好了!”

“刀叔,你知道阿澈的病好了麼?”

“孔武,阿澈不用再吃藥了。”

“阿寶我跟你說,阿澈現在去捉魚不會暈倒了……”

蘇知知激動得好像是她自己大病初愈一樣。

薛澈跑得也很快,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裡有源源不斷湧出的力量。

他們路過山坡一片茶園的時候轉了個彎,路過幾棵野生的茶樹,跑進茶園裡的小屋子。

蘇知知叫:“阿三叔!”

正在曬茶葉的賀晏青抬起頭來,露出笑容:

“知知、阿澈來了,要不要喝茶?”

黑匪山剛從良一兩年的時候,村民們曾經在野生茶樹附近栽過一些茶樹苗,但茶樹成熟的太慢,加上大家後來事情多,就把這片茶樹林給忘了。

賀晏青上山沒苦硬吃了一段時間且終於累倒之後,郝仁為了讓賀晏青彆再瞎折騰,於是讓賀晏青來管無人問津的茶園。

賀晏青卻覺得肯定是子信阿兄茶癮犯了。

想喝茶了,想喝自家山裡種出來的茶。

種地挑水賀晏青不會,可是他研究過茶葉看過各種茶經啊。

這事必須歸他,他要為子信阿兄完成心願。

賀晏青當天就搬來了茶園住,自己采茶曬茶煮茶。

為了製出口感最好的茶,賀晏青把采下的茶葉分成好幾組,然後嘗試以不同的方法和時間曬製茶葉,並且把這些過程中茶葉形態、色澤的變化全都記錄下來,甚至還配了圖畫在旁邊。

蘇知知和薛澈繞過地上曬著的一大片茶葉,走到賀晏青麵前跟他分享好消息。

賀晏青走回屋裡拎出一壺茶:

“如此好事,喝兩碗茶慶賀一下吧。”

薛澈從沒聽過喝茶慶賀,但還是接過了碗:

“有勞賀三郎。”

蘇知知剛好也跑得渴了,坐下來喝茶水休息一下。

她看見屋內掛了幾幅蘭草圖,陳舊的木桌上攤開擺放著茶葉記錄冊。

“阿三叔,這是你畫的麼?”蘇知知指著冊子上的茶樹和茶葉。

賀晏青給自己也倒上半碗清亮的茶水:“是。”

薛澈也走過來看那冊子,見上邊的茶樹葉畫得分毫畢現,褶皺、紋路得細節都被放大,畫得很詳儘。

蘇知知誇讚:“阿三叔,你畫的茶樹真好看,你怎麼不掛你畫的茶葉在牆上?你畫的茶葉比蘭還好看。”

賀晏青搖頭:“蘭草畫我可是跟你爹學的,這茶葉是我自己瞎琢磨畫的,還沒跟你爹學,二者怎可相提並論?”

蘇知知:“你也畫得很好,為什麼要跟他學?”

賀晏青有些自嘲地笑了:“因為你爹很厲害,我自小想成為像你爹一樣的人,可惜一輩子也追不上。”

蘇知知把碗裡的茶水喝乾淨,和薛澈要離開了。

臨走前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爹是很好,可是這世上已經有一個我爹了,為什麼還要一個和我爹一樣的人?我也用不上兩個一模一樣的爹啊……”

賀晏青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拿著茶碗的動作頓住。

他張口想說些什麼,可蘇知知和薛澈已經一溜煙跑了。

賀晏青看著自己畫的茶葉,再扭頭看看自己畫的蘭草。

一時間有些出神。

他曾信誓旦旦地說過:

世間若無子信,他便去做另一個子信。

可如今子信還在世間,他又去做誰?

以前在長安時他遇到一時想不明白的問題,會斟幾杯酒,坐在花園池邊細思,然後苦悶地做幾首詩。

可賀晏青還沒來得及細想,手上的茶壺都沒放下就聽見天邊一聲悶雷。

轟隆!

賀晏青趕緊放下手裡的茶壺,小跑去到院子裡收茶葉了。

這茶葉可淋不得雨。

……

蘇知知和薛澈告訴了遇見的每一個村民,薛澈的身體好了。

村民們也都很欣慰。

他們很多人雖然不知道薛澈中毒,但是以前看薛澈那臉色就知道這孩子體弱,八成是娘胎帶病。

紫玄長老得知小徒弟身體好全了,聲稱自己的紫霄劍法肯定發揮了作用,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讓那些之前不跟他學劍法的人後悔。

秦老頭聽見了,笑紫玄長老臉皮厚,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然後兩個老頭不出所料地又打了一架。

魏大栓聽說薛澈身體好了,尤其開心,揚起的嘴角一天都沒放下來過。

他晚上吃了兩大碗飯,還喝了兩碗酒。

大概是年紀太大了,喝醉之後特彆囉嗦。

他醉醺醺地一直拉著阿澈,嘴裡反複念著:

“好啊好啊,阿澈一定要長命百歲啊……”

“長命百歲啊……”

…………

庭州,夏日六月。

碧空如洗,熾陽如炬。

滔滔熱浪撲在人的皮膚上,把人悶得全身都汗涔涔的。

可到了晚上,又突然變冷,冷得人要加件外衣把自己緊緊裹住。

很多人初到庭州的時候都不適應這裡的天氣。

冷又冷得要死,熱又熱得要死。

但是待得久了,也就習慣了,甚至偶爾回老家的時候還會想念庭州無邊無際的藍天白雲。

薛玉成從外邊忙完一天回到營帳裡坐下歇息時,外麵的天漸漸黑了。

營帳的門簾被涼風吹起,一個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冷死了冷死了,阿嚏——!”

雲靳進來就打了個噴嚏。

他白日出一身汗,脫了鬥篷,這會兒吹風吹得全身都是涼的。

“接著,先披上。”薛玉成扔過去一件大氅,“彆仗著自己年輕就以為身體是鐵打的。”

雲靳笑嘻嘻地接住大氅披上:“多謝將軍。”

薛玉成:“彆謝,不是送給你,你等會穿回自己帳裡去,明早還回來。”

“知道知道。”雲靳裹著大氅坐到薛玉成身邊來,討了一口熱茶喝。

雲靳十七歲,薛玉成二十九。

兩人年齡差了一輪,但關係相處得如同兄弟一般。

雲靳揉揉鼻子:“將軍的身體才是鐵打的,從來不叫冷也不叫熱的。”

薛玉成眼中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他以前剛來庭州的時候體質可沒這麼好,簡直風一吹就倒。

十幾年前他初到西北,因為一時適應不了這邊氣候,一來就病倒了。

那時候他才十一歲,生病時吐得稀裡嘩啦,然後就躺在兄長薛玉琢的軍帳裡默默抹眼淚。

他在空闊無垠的西北誰也不認識,隻黏著兄長。

兄長白日在外麵忙碌,夜裡回來還要照顧生病的他。

他那時候很想已經去世的爹,想在長安的娘,還有隔壁裴家和他要好的裴二郎。

夜裡睡在兄長旁邊的時候,他問兄長:

“哥,我們何時能回長安?我還能見到子信麼?”

兄長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總是很沉默,過很久才跟他說一句:

“快睡吧。”

他說得困了,也就慢慢睡著了。

可有次半夜醒來,見帳中無人。

他走到門簾處掀起一個角往外看。

星河低垂。

兄長側身對著他,站在星光裡呆呆地望著手中一塊平安符,眼眶發紅。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