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著嚴景的話,帷帳中的時樂深深吸了口氣。
他知道了。
他在等對麵,但對麵也在等著自己。
自己之所以現在還沒出局,是因為羅笙在等著自己出來。
羅笙終究還是沒有忘記自己。
也的確,誰家被弄的家破人亡,都沒有忘記的道理。
下一瞬,他直接接管了徐巧兒的身體。
徐巧兒的雙眸,瞬間化作一片漆黑,森然一笑:
“還勞煩你告訴羅少爺,他猜對了,當年他父親,就是這樣在賭桌上把他家一切輸光的。”
“我記得那天他輸光了家產,急的到處找人借錢,把親戚朋友借了個遍,最後借到無處可借,你說可笑不可笑?”
嚴景聞言,詭能湧動,雙眸也化作了一片漆黑,改變了坐姿和神態,用羅笙的口吻開口道:
“時莊主敞亮人啊,輸了家產,是我父親技不如人,願賭服輸嘛。”
“不過,俗話說,父債子償,時莊主,請吧!”
嚴景笑著抬了抬手。
“……”
徐巧兒,準確來說應該是“時樂”,目光閃爍。
按照這個特色格的規定,因為是四級特色格的緣故,他擁有先手權,可以在三局中選第一局的賭局類型。
“比撲克吧,就玩最簡單的十點半,羅大少爺去留過湖,這種玩法應該會吧?”
留湖,指的就是去湖留學的意思。
話音落下之際,桌上的骰盅和牌九同時消失了。
一行提示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比手活還是比運勢}
手活,指的就是兩人輪流洗牌,輪流切牌,地域格子上召喚出一道虛影進行發牌,兩人可以在這個過程中耍手段。
如果一方使了手活,被對麵看了出來,那麼這方將不能參與這一輪的洗牌和切牌,而且兩輪之內不能棄牌。
而比運勢,就要簡單的多了。
兩人全程沒有觸碰牌的機會,由地域格子上召喚一道虛影進行洗牌,切牌和發牌,純粹比誰運氣好。
“比運勢。”
時樂開口道。
這是個出乎意料的選擇。
看呆了旁邊圍觀的裡世界居民們。
正常來講,時樂身為賭修,手活自然耍的無比熟練,而羅笙會不會手活都要兩說,絕大部分裡世界居民都以為時樂會選擇手活,卻沒想到時樂選了比運勢。
“嗬,還知道點深淺。”
唯有劉老爺子冷哼一聲。
如果是時樂和自家少爺兩人麵對麵比拚,那麼時樂肯定會毫無疑問地選擇比手活,但現在兩人都是借用的人類的身體,對麵那女人比起嚴師爺而言實力差了不止一籌,有些手活耍不出來,還很容易被看出來。
耍手活這種功夫上,眼力同樣很重要,既然如此,還不如比運勢。
四階賭修,運勢不可能差。
“那就比運勢。”
嚴景點點頭,旋即高喊:
“劉爺!虎子!來看看牌!”
“來了少爺!!”
老爺子和老虎兩人從人群中擠上了前。
其中看牌的自然是老虎,老爺子主要起了個保護老虎的作用。
老爺子一馬當前,將能看見嚴景手中牌的角度上站著的人全部清場。
“……”
時樂目光閃爍。
他知道對麵手下有人不簡單,否則之前搖骰子的時候不可能運氣這麼好,但他這麼多年一路走來,真要比運勢,還沒怕過誰。
賭修分為兩種。
一種賭贏不賭輸,一種賭輸不賭贏,他是第二種。
他上一次贏,還是四五年前贏了羅望,也就是對麵羅笙的父親。
“嗬嗬,那就來吧。”
十點半的規則很簡單,所有牌分為兩種,一種從a到10,分彆代表各自點數,其中a為1點,另外的j、q、k、大小王為半點。
兩人起手各一張隻能自己看的暗牌,輪流要牌,儘量使手中的牌總和往十點半靠攏。
如果手中的牌點數之和超過10點半,則稱為爆牌,即最小牌型。
若是兩家爆牌,則莊家大。
除此之外,如果手中的牌九張未爆牌,則稱為九小,是第一大牌型,而後是八張牌未爆牌的八小,再是七小,六小,到五小時有一種特殊牌型,即手中的五張牌全是半點牌,被稱為人五小,再就是五小。
如果手中的牌小於五張,則直接比點數之和,十點半最大。
兩人牌大於五張且張數相同,則比各自手中的半點牌數量,若是同張,則莊家勝。
兩人牌小於五張且點數相同,則比拚張數,張數多的勝,若是同張,則比半點牌數,如果還是相同,則莊家勝。
莊家贏後,下一把繼續當莊家。
是的,這是一個莊家具有優勢的賭局類型。
而因為四級地域格子的緣故,莊家自動分給了時樂。
“開始發牌”
兩張撲克被分彆發到了兩人的手中。
“莊家設底注,最多為場上資產較少一方的十分之一,四級地域格子等於兩塊三級地域格子,三級等於兩塊兩級,以此類推,如果和現金兌換,則等於抵押價格。”
“遊戲將在七號勢力破產或者四號勢力輸掉三分之一資產時可以選擇結束。”
作為發牌員的影子開口道。
“五塊三級地域格子。”
時樂的底注下的很大。
“閒家先說話。”
發牌的影子開了口。
嚴景看著發到手中的牌,回過頭看向老虎,眨眨眼:
“虎子要牌嗎?”
“您得先看牌,少爺。”
老虎撓了撓頭。
“哦對。”
嚴景兩手一合,搓了搓牌,而後小心翼翼地看向牌麵。
臥槽!
十點。
這下輪到嚴景撓頭了。
他看向老虎。
老虎趕緊在時樂看不見的角度搖手。
十點其實不算是最差的牌了。
雖然一般十點起底,都不可能再要牌,比起牌來既不是十點半,張數也少,但其實很穩妥,第一沒有爆牌風險,第二除了十點半之外就十點最大。
“不要了。”
嚴景隨意地抬抬手。
“嗬嗬。”
對麵的時樂冷笑了兩聲。
一張牌就不要了,無非就是八點,九點,或者十點這幾種牌型。
“莊家說話。”
影子開口。
時樂看了一眼牌,八點。
“嗬嗬。”
他笑笑,而後抬起手:
“要牌,兩張。”
圍觀的眾人,無論是玩家還是裡世界居民,懂得十點半規則的無不瞪大了眼睛。
哪有人要牌直接要兩張的?!!
在十點半中,如果上一張牌就爆牌了的話,按照規則而言,是不能要下一張了的。
而且,萬一上一張牌就到了十點半,傻子都不會要下一張了啊!
“兩張牌需加注一次。”
影子開口。
這顯然是湖那邊更刺激的玩法,在影子這得到了承認。
“加一倍底注。”
時樂輕笑道。
很快,兩張撲克被發到了他的麵前。
時樂打開看了一眼,笑了起來。
和他預想的一樣。
他再次抬手:
“要牌。”
還真就沒爆牌!
圍觀眾人中有人進行分析,很可能是時樂的起手牌很小,所以才賭了一把,直接要兩張牌一起要。
“嗬嗬,你們懂什麼……”
人群中,有裡世界居民開口,那是一個看起來走路都不太利索的老人,身上衣衫襤褸,腳下是草鞋,走路都哆嗦。
“對麵那人是個怪物啊……他怎麼可能會因為牌小就賭,牌大就不賭……我去過百樂莊不下五次,見過一次他賭牌,正好玩的十點半,當時他手中已經十點了,卻還是要牌了。”
“最後成十點半了?”
有人開口道。
老人搖搖頭:
“是張a。”
“那不是爆牌了嗎?瞎吹牛!”
人群裡有人不服氣。
老人麵容低沉,又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釋然一笑:
“他在扔牌之前說可惜了,應該第四張牌再要的。”
“他走之後,有人從上往下數第四張牌,正好是第一張半點牌,是張q。”
“……”
“……”
眾人瞪大了眼睛。
“作弊了吧……”
有人小聲道。
一部分人立刻讚同。
作為超凡者,說不準有透視的能力。
“你知道他在和誰賭嗎?”
老人抬起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說作弊的那人,而後回憶起當時的畫麵,打了個寒蟬,目光中流露出驚恐:
“是天啊……他在和天賭……”
“……”
周圍的裡世界居民當即瞪大了眼睛。
有人看著麵前的老人,隻感到一股寒氣從脊椎骨末端竄到了天靈感,聲音微顫:
“您看見了這幕,是怎麼……”
看見了百樂莊莊主在和新天博弈,還能活下來?簡直像是在聽恐怖故事。
眼前這人,說不定是什麼東西。
“我?”
老人笑笑,伸出手臂,摟了摟袖子,竟然潔白細嫩如嬰兒。
旋即,他羞郝一笑:
“我今年十六歲。”
“我賭到沒錢了,沒錢了,沒辦法了,要翻盤,隻能拿命賭了,結果命也賭沒了……就差一點啊,就差一點!”
他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啜泣起來:
“要是,要是還有一點錢就好了,就差最後一點……”
他看起來表情十分痛苦,渾身顫抖,但眾人都知道,他不是在痛苦自己輸掉的錢,而是痛苦口中所說的最後一點。
一時間,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退,全場默然。
……
“不行了老爺子,得發功了!”
老虎見時樂要了三張牌之後再次抬起了手,心中莫名泛起一陣危機感,當即伸手杵了杵一旁的劉老爺子。
劉老爺子心領神會,忽然周身詭能湧動,對著天空重重出拳!
“轟——”
一拳,驚天動地,撥雲見日!!!
專注地看著天空的眾人均被這突入起來的動靜給驚了驚,包括牌桌上的時樂。
也就是趁著時候,老虎趕緊閉上雙眼,心中瘋狂祈求:
“給他個差的,給他個差的,求求了……”
是的,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他祈求之時,有某種無形的東西從其體內湧了出來,於嚴景身後綻放開來,又刹那間消失。
收回視線的時樂捕捉到了嚴景周身那最後一抹無形之物的留影。
眼睛瞬間瞪大。
他不禁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可再睜開時,嚴景周身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時莊主這麼看我,讓我有些害羞啊。”
嚴景笑笑。
“……”
時樂臉沉了沉:“讓你的人安分點!”
旋即,他看向手中的牌。
起手牌是八點。
而後三張牌都是半點。
現在他手中牌點數之和是九點半。
他不知道對麵嚴景那一張牌是多少,但就算是十點,隻要自己手中這張牌不爆牌,那麼都會是自己贏。
如果是半點,比牌數量是他多,已經成了五小,如果是一點,則是十點半。
至於爆牌……
他笑了笑。
旋即直接掀開了手中的牌。
可下一瞬,他瞪大了眼睛。
十……十點?!!!